《雨忘歇》似锦花月

94、如一

　　赤葵自小喜欢在看台处看风景，故而在看台放了长椅，有时坐累了就在此侧躺着。

　　“坐。”赤葵招呼无辰坐下，两人同坐在长椅上，望着眼前雪落。

　　“无辰，日后如若两界有了战火，你当如何？”男子没回答，赤葵又开口：“我说如果，你若不想答，不必答。”

　　赤葵忧心这一日，难免想要知道无辰所想。不可否认，与无辰情谊再深，她也不可能置魔族不顾。

　　“这一日不会来。”

　　无辰说的肯定，倒让赤葵愣住了，却听男子又说了一句：“有我在，这一日不会来。”

　　两界纷扰不外乎在于领地，权利之争，神界对此事的态度他是知晓，如果魔族不犯神界也不会干扰。这千年他虽不在神界，但不少让毕渡在天帝跟前劝说。他也知道，赤葵有此担忧在所难免，言语恳切也是不愿赤葵再去忧心。

　　无辰说完，赤葵蓦地心安，尽管只是淡淡一句，却让她知道，她并非一个人。赤葵看向无辰，“有我们在，这一日不会来。”

　　无辰笑了，他也不是一人。

　　利益纷扰，好在他们比利益更早相识彼此。

　　无辰搂过赤葵，赤葵自然把头偏在无辰肩上，“这雪明日正午估摸会停，届时我们启程去魁园。”

　　“好。”这是下午与无辰说下的，虽然得知自己并非魔族，但却也不想过的糊涂，赤葵也是想知道自己出处。

　　“那明日早晨我为你做饭，可好？”

　　赤葵一笑，“荣幸之至。”说起来无辰的手艺是凡间学来的，赤葵握住无辰的手，指尖在手心轻点，“不知道这手艺在凡间为几位夫人效劳过？”

　　无辰听出赤葵此话意思，“只你一人。”

　　赤葵直起了身，像是不信，无辰多半也是知道赤葵想了解他在凡间前九世的事，如实答道：“第一世转世做了将军，征战沙场，没有下过厨。”

　　“那倒委屈了将军夫人。”

　　无辰听出赤葵言语中醋意，忙又解释：“算不得委屈，那一世我走的早，留了府内家产给她。前九世未遇见你，露立便没为我渡忆，葵儿莫生气，这第一世我寻你心切，未顾虑太多，以为能找到你。我那一世结束，也是懊恼，特意去了司命殿命人断了轮回为凡的情苦，除了你绝不生情。”

　　“当真懊恼？”

　　无辰怕赤葵不信，说了后来下场，“那是自然，后来除了遇见你，我每一世都是孤独终老。”

　　赤葵听此心中微颤，无辰本就是为她才有此苦难，原本就怪不得他的，只是方才得知无辰有前缘忍不住伤心，从前她也未有这般小气。

　　无辰见赤葵没说话，又开了口：“葵儿放心，今后我仅你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本是询问无辰，最后自己心里不痛快，赤葵轻笑转而开口：“前缘不可改，化作昨日雪。今朝心如一，此生不相负。”

　　“佳人如此，生死如一。”

　　本是一段陈年往事，人间轮回难免如此，不想今日让赤葵不喜。他虽担心心里却是欣喜，赤葵是在乎他的，但往后也定不会教此事再发生，他心里已是认定一人。

　　“这是盛魂鼎，缘清在凡间从川谷手中所得，也是有了此物才留住你七魂六魄，后来才重塑肉身。”这物件本就是魔界之物，交由赤葵也是物归原主。

　　赤葵接过盛魂鼎，“我有一事不明，既然此物是为承载魂魄所用，昔年川谷又是逃出了诛神柱刑法，为何还需此物留魂魄。”得知川谷便是杀害爷爷凶手后她就有所疑虑，在凡间川谷为抢回盛魂鼎杀了缘清，可见事情也并非如眼前所见这般。

　　他人不知盛魂鼎之事便对川谷没有疑惑，他也早早得知赤葵会有怀疑，“此事父王确实有所隐瞒，他虽对外说川谷是逃出诛神台，也是顾全天家威严。当日是他不忍师兄弟之情，留了川谷一命，但也把他困在了死枯渊。”

　　“原是如此。”天家威严之词虽不认同，却也理解。若是让三界得知是天帝放走了罪人，确实不好收场。

　　“只是后来川谷和死枯渊纠缠，借此逃出，未免神界察觉，留了肉身。后来神魔一战他与父王相斗，两败俱伤后他也不知所踪，只是魂魄久不回□□，□□受损只能借盛魂鼎栖身。”

　　“想必爷爷也是发现了他，他便下毒手，也想借此嫁祸神界，挑起战争。说到此，倒是解了我多年一惑。”难怪当年神魔之战发生的那样蹊跷。

　　“何惑？”无辰一时不知赤葵所指。

　　“昔年神魔之战起初我也只是想借此战为饵，引出幕后之人，只是那一日突然被人占了躯体，那人借我之身早了神界应允的三日之期开战，事后我便觉得奇怪，但为时已晚，后来又被汐苒镇压，此事也就没了交代。后来我便疑惑，以我当年之力不是常人能做此事，若说是川谷，倒也不足为奇，他既有本事杀了爷爷，自是也可入了我身。”当初看起来毫不相干之事，没想到却是环环相扣。

　　“难怪当年魔界不顾约定来犯，原是他从中作梗。想来他便是为了和父王一战，借神魔之战引出父王。”当年他也有所疑虑，就算赤葵当真因为先魔帝之事要开战，也断不会不顾三日之期。

　　赤葵想起三日之期，当年还有一件古怪事，“对了，三日之期时有天卒尸首在莲池附近，想必就是他用了天卒身体。”

　　“确实可解，他魂魄寄身盛魂鼎，如若想要出面便要借身他人，当初他魔力不强，神魔术不相容他只得借身天卒，只是天卒法力低微，他存身时间有限，离体之后天卒也会因此爆体而亡。”

　　赤葵皱眉，“那他为何能借我身？我非神族？”

　　“此事应与魁园相干，那日我去冥灵之海下见先魔帝灵识，他便与我说你生在魁园，应与上古事情相关，此事一时不得解，需待明日去往魁园后再言。”魁园在三界外，但魁园主人和神界交往颇多，当日先魔帝告知赤葵身世，他心中便有所疑虑。

　　“只能如此，我们去莲池看看。”

　　“好。”

　　两人去了莲池已和当日无辰来时大不相同，此时莲池莲花正盛，与这雪景倒格格不入。这莲池也是赤葵来魔界后所有，莲池之景想必和赤葵生死相关。

　　两人左右查看了，又去了莲池下观看，除了一地花瓣也是再无其他。

　　“这莲池自我降世灵力不凡，想必川谷昔日为了修养栖身于此。”没想到会因此招来恶人。

　　看着莲池旁，无辰心里闪过一件事，转一瞬却忘记要说什么。

　　赤葵见无辰皱着眉头，开口询问：“怎么了？”

　　无辰仔细去想一时想不起来是何事，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那日我与蓝灵来莲池寻你身世，看见元亦来过莲池。”当日匆匆离去，他便心存疑虑。

　　“断肠草也与他相关，想来他是和川谷有所勾结，我始终不愿相信他竟会对爷爷做这件事。”千年前发现元亦销毁断肠草痕迹她就起了疑心，却不相信元亦能做出此事，爷爷对她是有偏袒，但元亦是爷爷的亲孙子，对他亦是不薄。

　　时至今日她不得不信，就连她回来那日提及重查爷爷之事，他也是面露心虚。

　　无辰对元亦这厮也是怀疑，“那便不易打草惊蛇，千年过去，他也未必知道川谷下落。神界下了追杀令，川谷早晚得知自己处境，若是川谷来见他兴许还能一句抓获。”

　　想着，赤葵把盛魂鼎放在莲池内。

　　“既然川谷想要盛魂鼎，就一定会拿，就算自己不拿，也会派人拿。”说着赤葵唤了一葵灵军来到跟前，“出去宣扬在莲池内发现了失踪的盛魂鼎，不要做的太明显，找几个不常露面的魔卒。”

　　“是。”那葵灵军领了指令就离去了，赤葵回来葵灵军也复苏了，赤葵虽不准备打仗，却也要等着爷爷的事水落石出后再令他们修养。

　　“那如此便引蛇出洞了。”元亦如果知道此事定会告诉川谷，无论是谁来取盛魂鼎，顺藤摸瓜不怕找不到川谷。

　　“我会派葵灵军潜在暗处，等他们出手便跟着。”

　　“好，届时别忘记告诉神界，这件事神界也有责任。”

　　“嗯，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们还要去魁园。”想来那元亦一时半会也不会动手，趁这时间去一趟魁园查清身世，有葵灵军在她也是放心。

　　“送你回去。”

　　“好。”赤葵没推辞，无辰把赤葵送到葵灵阁下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