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忘歇》似锦花月

93、重归于好

　　雪中，赤葵向无辰开口解释，“无辰，先前我是骗你的，凡间的事我没忘，只是有些恼千年前你失约于我，故意气你。其实凡间我不过活了短短十几年，却懂得许多，远比我活过的数万年经历良多。”赤葵想如今既然与无辰重归于好，那些气话也就要说开的。

　　“日后你有何误会必不要瞒着。”

　　赤葵一笑，“日后我二人，事事相知，互互相通。”

　　“凡间一世，身为也池，我尝到了许多，帝王之家，虽未得恩宠长大，也有业冥与将军府相伴，还有缘清，他是个好师父。后来初入江湖，遇见了江鱼和西门侠，还拜了老头学医，有白掌门和玄清掌门及白玉诸位长老相护。

　　还遇到了你，陆当，蓝灵和露立。还有许多人，柳岸，荫绿，杜梓暮，梅姑，元易曼，真奇妙，明明不过数十年却有如此多人，也池一生虽不幸，却万幸。”

　　如今跳脱凡间再去看，赤葵看得通透，那一生福祸相依，却是精彩万分。

　　“是啊，有机会我们隐身回凡间看一趟。”无辰何尝不是有此感慨。

　　赤葵听着也很高兴，“对了，露立和蓝灵呢？他们去了哪？”露立蓝灵和缘清都不是凡人，缘清她还未治好，却是也不见蓝灵和露立。

　　无辰没隐瞒，把蓝灵和露立的事与赤葵说了。赤葵心里既是感激，却也是愧疚，有机会一定会救出他二人，冥灵之海她也是去过的，待在那里并不好受。

　　无辰宽慰她，他与冥王说过，带冥界调理好会把他们的魂魄救出，只是在此之前要找个好肉身。

　　赤葵记下来，以待来日。

　　无辰借此也把先魔帝在冥界双生之境的话告诉了赤葵，又说了魁园的事。赤葵得知自己身世也不算惊诧，这些年恒鸿和元亦对她，就算没有人说，她自己却也是能够察觉，只是从未得到印证罢了。

　　两人约着待雪停了，再一同去魁园查清此事。

　　雪这会子还不见小，两人黑发都盖上了白雪，远远看真像是一对白首老妻。

　　“姑姑，姑姑，他二人真走在了一起！”忘忧远远认出来雪中两人，自从葵灵阁出来，两人也未走远。

　　此事虽在天冬娘娘意料之中，但看见自家女儿能如此幸福，心中也是感触颇深。

　　“姑姑真厉害，一眼看出他二人当真有苗头。”她起初虽也是看出来了，但中途有些犹豫了，姜还是老的辣，没想到姑姑打眼一瞧便看出端倪。

　　“他二人眼里都有对方，只是少了由头。郎才女貌的，我看着也欣喜，且让他们二人处着吧，如若当真成了，就等神界的聘礼了。”天冬娘娘也是难掩欣喜，这亲事她还是中意的。

　　无辰虽不是魔族中人，但来往也方便，加之现今神魔两界太平，无辰这个婆家也有底气，就算日后赤葵受了恒鸿什么委屈也有无辰护着，赤葵若在神界受了什么委屈，也有她在，左右这亲事她看是好的。

　　大雪留人，老君也是许久未见雪景，恒鸿有意留客，索性老君也没急着复命。

　　赤葵和无辰走着走着又绕回到大殿前，恰逢恒鸿送老君出殿。

　　“老君。”无辰和赤葵齐向老君问好。

　　太上老君是明白人，一看见无辰站在赤葵身边，加之来时无辰也说是来寻旧友，看出无辰与赤葵关系匪浅。

　　“想不到神魔两族的后辈们也走得亲近，乃神魔之幸啊！”老君抚着胡子，开口大笑。

　　“是啊。”恒鸿倒是刚看出赤葵与无辰的不同，眼下也跟着附和。

　　赤葵和无辰只是一笑。

　　几人没再多说什么，无辰和老君便被领去住所。

　　恒鸿看着二人背影，“神界此次行事确实安妥。”

　　赤葵接下话，“神界向来如此，只是父君从前过了眼却没入心，此次特意留意才发觉。”

　　“你说的是，是我从前执拗了。”恒鸿并非固执己见之人，赤葵先前说的话他有所考量，如今神界此举他也颇为满意。

　　想到方才赤葵与无辰的亲近，恒鸿不免多嘴一问，“你对神界偏言，可是因为方才那小子？”

　　赤葵听出恒鸿顾虑，“这千年我虽不在魔界，但魔界之事并非一无所知，神魔之战虽休，边陲之争这千年却是不停。冥灵之海怨灵也因此不断增加，那些枉死魔族并非因与神界的不满，更多是被迫征战。父君你是知道，我非软弱之人，不惧一战，但有此一遭我更愿去想战争背后是什么，权衡利弊下才对父君劝阻。先家国，后儿女情长的道理，女儿也懂得。”

　　她与无辰分立两派若在一处难免会有利益纠缠，看眼下神魔表面祥和，焉知何时会因何事再次烽火。她既选了与无辰在一处，这些便都是想过，神魔之事她会尽力调和，但神界若有侵犯，她自是会犹豫，却也会以魔界为先，如今她只盼着那一日晚些到来。

　　恒鸿听赤葵如此说，心中便有数，“为父的不会反对你与谁来往，但也需提醒你，你选的这条路非最好。”

　　赤葵自是知道恒鸿言外之意，“世间事哪能事事全美，女儿知足，这条路也值得。”

　　恒鸿没再说什么，左右儿女情长也非他想拦就拦，却也盼着赤葵不要陷太深，毕竟如果两界哪日真的锋芒相向，赤葵是魔界最好的将领。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赤葵身世的事也都没提，那层薄纸事到如今大家虽都心知肚明，却也没去捅破。

　　说完话赤葵就回了葵灵阁，雪还下着，这雪突然，也足下了一天一夜。

　　与无辰和好，这一日仿佛格外长也经历了许多事。

　　自爷爷走后，赤葵便把灵堂设在了葵灵阁一楼，赤葵到阁内天已快黑了，先去了灵堂。

　　待了很久才从灵堂出来，眼下爷爷为她留的也只有万灭鞭了，想着赤葵又去取了心头血，她虽知如此有些操之过急，但更盼着缘清能早日出来，她才安心。

　　许是过于频繁，赤葵为万灭鞭涂抹后，胸口就有些发闷，想着赤葵走到了看台那里。

　　葵灵阁和暗轩楼构造有些相似，二楼出了房间都有那么一个看台。

　　赤葵是有些恍惚的，从凡间回来她时常有这样的感触。那一日的暗轩楼，也是这般的雪天，想着赤葵走到了栏杆前。

　　人站的高便也看的远，这雪已经把地铺的雪白，黑夜雪景加上魔族几处泛起的光芒，让赤葵一时失了神。

　　雪不断往看台飘着，落在女子睫毛上，最后化作水珠，赤葵一身红衣，与这白雪正相称。

　　良久，赤葵才回过神来，瞥见阁楼下有一青伞，伞面遮住那人面容，但那身形与一身青衣赤葵一眼认出了便是无辰。

　　伞面的雪已经有些厚了，看得出男子站了很久，赤葵喊了一声，“无辰。”

　　无辰这才抬起头，两人相视一笑。

　　赤葵一扭身到了无辰伞下，无辰把伞偏向女子，赤葵开口询问，“来了多久？”

　　无辰此刻应是和太上老君在客院里，她也想着晚会去看看无辰，没想到他先来了。

　　“没多久。”无辰见赤葵脸色不大好，眉头微皱，“自回来身子有什么不适？”

　　赤葵眼神躲避，方才取了心头血，她此刻脸色应是有些惨白，“许是雪夜寒凉。”

　　赤葵想搪塞过去，无辰看出了，但也没拆穿她，顺着说了下去，“那别在外久站了。”

　　说着无辰一手揽过赤葵，一手撑伞，把女子带到了看台处。接着把那伞化成结界，罩在看台顶上和前面，外面风进不来，雪也是落在了栏杆处不再往里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