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忘歇》似锦花月

64、长生？

　　也池离开药室没直接回竹林，去了另一个地方。

　　也池坐在墓碑前，浇了酒。

　　“忘了你不爱喝酒，爱喝的是你的那个炉长弟子。”

　　“不觉已经八年了。”也池自己喝了一口，“你说值得吗？为了我娘的人情，进宫当了御医，又接了我这个摊子，最后还赔了条命。”

　　“现在的白玉派不比你在时差，门中弟子很团结，白玉名声远扬，也得百姓喜欢。你放心，我活一日，便会护着这繁盛一日，不让你吃亏。”

　　也池看向墓碑，“谢谢。”风一吹，竹叶都落到了坟头上，也池知道，他听见了。

　　老头，我好像，又爱这个世界了。

　　“小丫头，你也在这？”玄清掌门走进看，是也池。

　　“前辈。”

　　“这句前辈也是折煞我了，不对不对，若说辰非喊我一声掌门，这声前辈，我也受得起。”说罢，玄清掌门笑了起来。

　　也池也跟着笑了。

　　“他有福气，后来收了你。”玄清看着墓碑，又怕也池触景生情调侃道：“不像辰非，整日总想着往外跑。”

　　也池低笑，知道掌门是在开玩笑，“上次多谢掌门的鱼。”也池想起上次在后山不劳而获得了几条鱼都未有机会道谢。

　　“小事，我闲来无事钓的，给你们正好。”

　　算时日玄清掌门是和辰非一起来的白玉，昨日荫绿就已回了玄清，便开口问道：“掌门也来白玉数日，想必不是单纯游玩，可是有什么事？”

　　玄清掌门欣慰看着也池，拂了拂胡子，“你是个聪明的丫头。”说罢有开口道：“我有一心结，辰非那小子说让我来白玉寻寻机缘，于是便安住下了。机缘一事也急不得，但也不知那小子是不是诓我，拉我当借口来找你。”

　　心结？也池想起了玄清掌门年少时辜负的那位女子，“可是与那女子有关？”

　　掌门顿了一下才回道：“你的事我多少听荫绿提过几句，但没想到连我的这些事，你竟也知道。”他也是知道也池和如沐的关系，只是没想到这陈年往事还有人记得。

　　“前辈见笑了，其实这件事我也特意交代手下仔细去寻了，结果和前辈的一样。”那女子多半已是不在人世。

　　“你都如此说。”掌门摇了摇头。良久又开口，“我与她约定等门派安稳，她就和我一起守在门派。这些年她音信全无，我也从未停止寻她，一日受人占卜，那人说我有再见故人的福气。”说到这掌门不免有些激动。

　　“人老了，愿意信这些虚言。只是我这身体不知能不能撑到那日，此次来白玉也并非是来寻她，这些年我一直求药，想得长生，想活到那一日。”

　　“长生？”也池不解。

　　玄清掌门见状开口道：“丫头也莫笑我，我自知长生虚无缥缈，也并非借长生行恶，只想全了心中执念。”

　　“长生确实有违天理，但延年益寿并非不可。”

　　玄清掌门眼眸一亮，“当真？”

　　也池点头，“此医术非常理，所需药引亦非凡物。”

　　“是何药引？”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要去。

　　也池宽慰，“倒不是稀罕物，明日我便启程去寻，三五日便能拿回来。”

　　“此行决计不如你所言轻松，怎能让你去？”玄清掌门哪会不知道也池是在骗她。

　　“这药引并未无人不知，只是延年益寿并非是件好事，人活得久便会见的更多死别，所以鲜有人寻，算不得危险。前辈许是忘了，在玄清我曾欠下您一件事，于情于理我都该去。”

　　当初也池向他打听辰非就是说过欠下他一件事，当时他还笑也池是个后辈帮不上他什么，距今不过几月，竟驳了当日所想。

　　玄清掌门摇头，没再推脱，他去未必便能得此药引。

　　也池认真看向掌门，“前辈可想好了？延年益寿并非好事。”

　　“我知道，这一生总要有所取得，愿用无尽清苦，等一人归。”

　　也池没再劝，“前辈静候佳音。”

　　回竹林的路上，下起了雨，也池也没急，依旧慢步走着，像是有什么心事。

　　“怎么了？”

　　声音从后面传来，雨停了？也池定睛一看是辰非，撑了把伞，也池余光看见上面有荷花的图案，还有些什么花也池不认识。

　　“没事，还没下大，想着走回去就行。”这会雨确实还不大，细细的。

　　辰非一手撑伞一手把也池往身边搂了搂，“别淋着。”

　　也池笑了笑，没抗拒，说起了另一件事，“刚才去看老头，看见前辈了。”

　　在白玉能让也池喊前辈的只有一个人，“他想等那个女子，便求长生药，我想着此次白玉炼丹，天下定会来好多医者，如若遇见丹枫，说不定还有些希望。”

　　也池身子明显颤了，辰非又把也池搂的更紧的，“别受寒了。”辰非觉得是秋雨突然也池着凉了，也池干笑了两下。

　　路上辰非调侃了句，你和我在一起，辈分不升反降。

　　也池是白玉先掌门的关门弟子，虽年龄不符了些，但按理是和现在的四位掌门，各门派长老一个辈分。和他在一起，有些吃亏了。

　　也池只是一笑，对这些不太在意。

　　也池和辰非回到院子的时候，雨已经不小了。也池挺喜欢下雨天的，找了个摇椅放在屋檐下，闭上眼听雨淅淅沥沥的。

　　没一会身上多了层毛毯，也池知道是辰非添的，也没睁眼继续躺着。

　　辰非看着女子姣好的侧颜，把也池头上的步摇取下小心收了起来，躺着带步摇多少有些不舒服，女子还是没什么反应，辰非知道她有些犯困了。

　　安静坐了一会，就去准备晚膳了。

　　第二天也池一大早就出门了，雨已经停了，但早晨挺凉的也池特意添了件披风。

　　拿披风的时候也池笑了，若是之前她都不觉得冷，鲜少添衣，每次都是缘清说她几遍才知道。

　　早晨人少，也池走到白玉山门前只碰见了一个弟子，从药室那边过来的，应该是昨夜炼丹的弟子。每到炼丹白玉最为繁忙，弟子都是日夜轮休。

　　山门有弟子把守，为了便利也池用了隐身咒，没想到在山门倒是碰见了熟人，是元易曼。前面的是朱灵掌门，许是为了此次白玉的丹药而来。

　　也池隐了身，他二人倒是没看见她。也池远远看着元易曼在和一个男子说着什么，早上雾大，那男子倚靠在树上，她只能看见半个身体。

　　倒不是她想偷听，只是她越看越觉得那男子像辰非。

　　也池凑近了看，果真是辰非。也池站在那不动了，遭了！

　　那日答应了辰非却忘记问辰非是不是和她一样，秉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头。在大业和江湖男人三妻四妾都算不得错，她想着掌门是个大情种，门下弟子应是一样的，可眼下看着辰非和元易曼站在一起，倒是忽然点醒了她。

　　如若辰非心里不是一双人的念头，她自是不愿的。

　　元易曼应该刚来，只听她对辰非说：“师兄，你怎么也在白玉？”

　　“陪人。”辰非只说了两个字，听不出有什么语气。

　　说实话元易曼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颤了一下，她回到朱灵后就听说辰非和一个女子去了大业。若说此刻元易曼的心里还抱着侥幸心理，那下一秒直接就被噎到了。

　　只听男子开口道：“是也池。”

　　元易曼站在那有些尴尬，辰非是看清了她的心思，但没想到辰非说的那么直接。

　　也池也是一愣，因为辰非来白玉的时候告诉她是有事才来。眼下听辰非这话，也不像是在搪塞元易曼，那辰非对她是蓄谋已久？

　　元易曼有点想结束这个话题，“那师兄这是要去哪？”

　　但男子显然有些不识趣，“陪她。”

　　元易曼脸上别提多尴尬了，一连两次被怼，这次是真再说不出话了。

　　这使得站在一旁的也池不觉轻笑，从前怎么没发现辰非这一副誓死守身如玉的认真模样。

　　也池却看见辰非眼睛向她这边转了转，心有些发虚，怎么有种听墙角被抓的感觉。但她觉得辰非应该是没听到的，挺轻一声的，而且元易曼和朱灵掌门明显没什么反应。

　　这边朱灵掌门见两人没再聊就喊着元易曼进山门了，辰非礼貌和朱灵掌门告别后两人就走了。

　　“什么时候来的？”辰非开口，尽管在他的视野里空无一人。

　　也池知道辰非还是发现了，“没多久。”也池有些不死心不确定的问了句，“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笑我的时候。”辰非说的好不认真，甚至有些委屈。

　　也池有些尴尬，打着圆场，“你怎么就知道我是笑你？我应该是在笑她。”也池说的挺心虚的。

　　男子格外认真解释着：“她与我们无关，你不会笑她的。我与你有关，你只会是在笑我。”

　　看着辰非笃定的模样，也池又是轻笑，“歪理。”也池本是想问辰非一双人的事情的，可看眼下，已是不用问了，她知道答案了。

　　“在等我？”也池大概猜到了，玄清掌门应是把药引的事告诉了辰非。

　　“一起走。”辰非伸手牵上也池的手，往山下走。

　　路上两人一言一语的攀谈着，“你从何时对我有的心思？”

　　“比你想得早。”

　　“我还没说我想的是何时！”

　　“比你想得早。”

　　早到何时？

　　上辈子，上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