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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姜丝鱼汤、莲籽牛肉、山药瘦肉粥……浓郁的香味溢满了客厅,祁终动作很快,三十分钟左右就做好了一桌子养生的家常菜,和他虚弱的脸色很相配。凌织机是知道祁终的手艺的,毕竟上辈子祁终一个人就能打理好玄门上下的大小事,比丘伯这个管家还要细致专业无数倍。

      观众们却是第一次看到祁终下厨,弹幕里又是好一阵夸赞。

      “你的品位还是那么独特。只有狗吃得下。”凌织机看着一桌子的菜,没动一下筷子,只是低头专心喂起坐在她手边的白色小狗。

      “……凌织机,你是人吗?”祁终被气得食不下咽。

      “你猜?”垂眸看着小狗吃东西的女子笑意盈盈。

      夜更深了,窗外落下了初春的细雨。汽车的轰鸣声传来,祁终手上挂着西装外套和布袋玩具一般的白色小狗,独自站在落雨的门口。除此之外,他没带任何行李。

      【不是吧,真的要连夜出发?】

      【这是什么,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这是为了出风头吗?到了桃镇节目组可不会提供任何东西,拍摄地点在山上,无法采购,这两人要怎么应对生活?】

      【最烦凌大小姐的任性了,终哥只是不得已陪她闹吧。】

      黑色的轿车在他面前停下,摇下的车窗露出了凌织机的脸。她一口水没喝,即将连夜驱车前往四百公里外的古镇,但面上却不见一丝疲态和怯意。

      和凌织机有了些许共感的祁终却知道凌织机正在经历怎样的的疼痛,那痛感隔着水面与幻影般,钝钝的,朦胧而不真切,但祁终知道如果这疼痛是落在他身上,他已经疯了。

      “走吧,祁终。”

      车门被拉开,引擎发动,凌织机踩下了油门。

      夜色深沉,他们都没有回头,但他们都从后视镜看到了那个不速之客。

      车后座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那具本该在客厅的提线木偶。

      没有人搬动它,没有人触摸它,但它就是凭空上了车,带着空洞的笑容注视着前方的两人。

      两人突然要出发,节目组只好派车跟上。在凌织机的坚持之下,随行的工作人员被压到了最少,此时后方车里只有司机和摄影师、副导播三人。

      “提线木偶的特性注定了它的操控者不能离目标太远。”凌织机目视前方,对副驾驶上的祁终道,“要害人的凶手就在后边的车里。”

      “那人应该没想到我们不留在祁家搜查,而是直接离开。”凌织机笑起来,“不得已暴露了自己,他只好在到达桃镇之前把我们杀掉。”

      “你打算怎么做?”

      “节目刚开拍,还不是他动手的时候。在他等待到时机之前,先把他甩掉,让木偶丧失行动能力。”凌织机握紧了方向盘,“抓稳扶手,我要加速了。”

      要是凌织机体内的灵力还充沛,这小小的木偶在行动之前已经被她摧毁。但此时的她就如系统所说,和普通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一番计划,其实就是在暂且逃走。

      祁家本就不在市中心,半个小时后,两辆车都行驶到了市郊。凌织机的油门踩到了底,后面的车却还死死咬着。

      车内的空气越发压抑,从后座传来的气息让人后背发寒,毛骨悚然。祁终的目光始终落在后视镜上,突然,他怀里的小狗炸了毛,狂吠起来,与此同时,后视镜中的提线木偶抽搐般歪了一下头。

      春夜的雨愈发大起来,伴随着沉沉的春雷轰然而至。路面传来轮胎打滑的刺耳声音。凌织机猛打方向盘,拐进山道,后方的车紧紧跟着,远光灯把后视镜照得一片模糊。

      寒光一闪,祁终猛地侧开身子,木偶的牙齿就咬在了他脑袋边的车座上,那人偶仿佛活过来一般,四肢扭曲地扒在布料上,一嘴尖利的牙齿里塞满了刚扯下来的棉布。

      “护住要害!”凌织机低吼。

      话音还没落下,祁终就感到一股巨力从衣领上传来,他只来得及护住脖子,就被木偶咬在了挡在脖子前的手腕上。

      鲜血飞溅,后背传来撞击的疼痛,凌织机居然一手开车,一手拉着祁终为自己挡刀。怒火从祁终心中再度生气,他骂道:“混蛋……”

      前方传来刺目的光,祁终没法彻底睁开眼睛,电光火石之间,凌织机驾驶着轿车直直冲进了盘山公路的弯道里,一辆小型卡车打着喇叭迎面而来,眼看就要撞上了。

      “转向啊!”祁终大吼,他把手伸向方向盘,凌织机却比他更快,黑色轿车在弯道猛地打滑,撞到了一旁的山壁上,而被吓到的小型卡车歪斜着冲下山坡,把后面紧跟着的导播车撞进了路旁的防护大水沟。

      “你疯了吗,凌织机!”祁终从座位上爬起来,满脸是血。

      “我没疯。你的车性能不够好,甩不开。只好让他也停下来。”

      被闪烁的远光灯照亮的雨幕中,脸上带血的女人无所谓地下车,用雨水洗掉手上的血,平静得好像刚刚酿成车祸的人不是她。

      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传来,祁终喘息着注视着眼前的人,此时此刻,他终于完全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冷血的、不顾一切的亡命之徒。

      只要死的不是自己,拉谁垫背都无所谓。

      “哈,哈哈。”祁终捂着额头低笑起来,“你真是个令人厌恶的自私的混蛋。”

      “能让你厌恶是我八辈子求来的福分。”

      “……”

      过了一会儿,祁终沉默下来,扯下座位上不再动的木偶,扔向凌织机。

      “这个木偶要怎么处理?”

      “找到它的金线。”凌织机端详起手中恢复死寂的东西,若有所思道,“那则传说是真的,这是招财人偶,是真正能带来运势的存在。只不过……要付出血的代价罢了。”

      “祁终,虽然你在未知的世界里不过是个新生儿,但也别丧失信心。”凌织机走到祁终身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寻常的社会里你依旧能力出众,叫人来处理一下车祸吧。”

      “你不会让自己被抓住的,对吗?”

      “你不怕我把你送进去?”祁终握紧了手中的手机。

      “当你找到另一个能救你的天师,你自然会立刻这么做。”凌织机对祁终的威胁视若无睹,径直往导播车和小型卡车走去。她拉开车门依次检查。四人都还有呼吸,只是失去了意识。

      几辆车的远光灯交替闪烁,警报声彻响不绝。凌织机凝神一看,从副导播身上发现了几缕金色。她正要仔细查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响和狗叫声。

      来不及再查看,凌织机迅速回头,就见祁终倒在地上,而他身边的小白狗焦躁不安地炸着毛。

      “祁终?”凌织机皱眉朝少年走去。

      “你怎么了?醒醒。”凌织机捡起他落在水里的手机,上面显示着“12:00”,通话刚刚被挂断,祁终身上也没有明显的巨大伤口,应该不是被偷袭了才对。

      “嘻嘻。”

      一声尖利的轻笑从凌织机身后传来,她瞳孔骤缩,想要侧身,却已经来不及了。人偶的利齿咬住了她的侧腹,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后颈,把她往布满泥水的公路路面压去。

      满脸是血的副导播半跪在她身上,制住了她的行动,狞笑着的木偶叼着刚咬下来的肉爬到他的肩上,低头朝凌织机露出笑容。

      他根本没有昏迷,在凌织机转身查看祁终情况的那一刹那,金色的丝线就缠绕到了凌织机身上,悄然控制住了她的四肢。

      一道红绳被从凌织机后颈提起,那上面坠着一块小狗形状的白色玉佩。副导播指尖闪出金光,一道符文就浮现出来。

      “编号0000,侦查门,灵犬科四级天师,凌织机。”副导播缓缓念出符文的内容,“原来是一周前被凌家和协会同时除名的末级天师。”

      “这就是你阻挠协会行动的原因?对被除名心怀不满?”副导播眨眨眼,“看到木偶身上的标识,你不应该认不出,这是来自天师协会的东西。”

      “这个叫祁终的男人触碰了不该触碰的灵器交易……或许在他眼里只是神秘的玉器,但这一切都是不被允许的。我必须抹除他,按照规定,你不该继续干涉此事,凌小姐。”

      “你对他做了什么?”被控制住的凌织机面上没有露出慌乱。

      “还没做什么,他就倒下了。”副导播耸耸肩,“也多亏了他倒下,帮了我大忙。被除名后你的灵器也该失效了才对,我没想到你这么不好对付。”

      “这就是你的灵犬吗?”副导播看向一旁对他龇牙的小白狗,“真奇怪,它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狗,称不上是灵犬呢。”

      “我不阻挠你,要杀祁终就杀吧。”凌织机呼出一口气,“把我放开。”

      “识时务者为俊杰。”副导播微笑起来,“如果你把这灵犬杀了,我可以不追究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毕竟,被除名之后,凌小姐确实无法知道协会的行动计划,对吧?”

      “……好,我答应你。”

      “我欣赏你的利己主义。”副导播微笑着起身,“来,动手吧,杀掉和你神魂伴生的伙伴。”

      小白狗看着缓缓站起来的凌织机,往后退了一步。

      ……这心狠手辣的女人。

      小白狗体内的祁终在心中疯狂咒骂起来。

      此时此刻控制着小白狗的不是它原本的灵魂,而是刚刚莫名其妙转移了意识的祁终。

      一开始在小白狗身体里苏醒的时候,祁终还没法完全控制四肢,这才没有逃走。现在他终于能完全控制躯体,但似乎已经晚了,凌织机和这男人都要杀了他。

      听这男人所说,原来凌织机只是“末级天师”?还是被除名的?之前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祁终还以为她有多厉害。他终究还是被凌织机骗了,做了一堆蠢事。

      “小白,听得懂我的话吗?”

      凌织机的声音突然在祁终脑海里响起。

      “我没发现,你居然是我的伴生灵犬。是没开灵智的原因吗?我感知不到你的意识。”

      “小白,你听好。我会掩护你,你去往祁终身边,把他拖走,越远越好。我要引爆这几辆车,你保护好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和祁终这半日来听到的语调完全不同,凌织机此时的言语充满了安抚意味,听起来格外温柔。

      “走!”

      凌织机一声令下,小白狗的身体就听从命令自发动了起来。这毕竟是凌织机的伴生灵犬,凌织机的命令才是第一顺位。

      “你这狡诈的女人!”副导播的怒吼从小白狗身后传来,祁终很想看发生了什么,但他无法回头,只听到丝线割裂皮肤、衣物和金属的声音,鼻尖霎时溢满了更浓重的血腥味。

      自己倒在雨中的身体更近了,祁终咬住熟悉的人类躯体的衣领,往远离凌织机的方向拖动。男人的怒吼声,女人癫狂的笑声从他身后传来,汽油味,布料和毛发的焦味混着血与火的味道翻涌,有如炼狱的盛宴。

      “金丝能绑住我,也能拖住你。”凌织机扯住身上一圈圈的金线,人偶和副导播满脸惊恐地想要远离这个女疯子,但越是挣扎,缠绕四处的丝线破坏力就越大,三辆车被割得铁皮翻开,汽油不断涌出。

      “一起下地狱吧。”

      剧烈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祁终的身体被小白狗拖到了不被波及的安全位置。控制着小白狗的意识消失了,它终于可以转过身子看向自己的主人。

      躺在地上祁终依旧没有动弹,他被困在白犬身体内的灵魂只望见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为什么凌织机要救他?

      她明明是个只顾自己的恶人。

      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唯有烈火无尽燃烧,照亮漆黑的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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