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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王爷&妃子 ...

  •   ## 皇叔他僭越了
      >皇帝驾崩前,将我和太子托付给靖王。
      >灵堂守夜那晚,靖王突然攥住我的手腕。
      >袖中为陛下预备的白绫滑落在地。
      >他拾起白绫缠在自己颈上,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娘娘若想殉葬,不如先勒死臣。”
      >“横竖...臣早该在七年前就死了。”
      >后来新帝登基,靖王成了摄政王。
      >他日日出入我的长乐宫,美其名曰“教导太子”。
      >宫人议论纷纷时,他正将我抵在书案边低语:
      >“娘娘当年没勒死臣,就该料到有今日。”
      ---

      烛火在灵堂深处摇曳,将新漆的楠木棺椁映照得如同蛰伏的巨兽。白幡低垂,无风自动,在死寂的夜里发出细碎如呜咽的声响。沈知微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素白的孝服裹着她纤细的身躯,像一尊被遗忘在雪地里的玉雕。殿外是更鼓单调的回响,一声,又一声,敲打着人心深处最空旷的荒芜。

      陛下走了。那个将她从江南烟雨里带入这座金碧辉煌囚笼的男人,终究抛下一切,走向了他追寻的长生。

      她微微蜷起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指尖触到一截冰凉柔韧的丝帛。那是她为自己预备的白绫。陛下待她极好,好到让她几乎忘记,父亲被斩首在菜市口的那一天,她站在人群里,是如何咬破了嘴唇才没有哭出声。这深宫的红墙金瓦,于她而言,不过是另一副更精致华丽的枷锁。如今,这枷锁终于卸下了一角。她闭上眼,仿佛能嗅到江南潮湿青石巷的气息,能听到母亲唤她“阿微”的轻柔声音。那白绫,不是终结,更像是一道通往自由的窄门。

      殿外传来靴底踏过石阶的轻响,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穿透了灵堂内令人窒息的死寂。沈知微的心骤然一缩,本能地挺直了脊背。不必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靖王萧彻。

      他像一道沉凝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步入灵堂。一身玄色亲王常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峻峭,腰间束着玉带,悬着一枚色泽温润的蟠龙玉佩。他步履从容,径直走向御座左侧专为“托孤重臣”设下的席位。先帝弥留之际,浑浊的目光在病榻边逡巡,最终死死钉在她和年幼的太子身上,喉咙里嗬嗬作响,艰难地将他们的手,一起塞进了萧彻冰冷宽大的手掌里。

      “靖王…朕之手足…太子…沈妃…托付于你…”

      那双手掌的温度,至今烙印在沈知微的腕骨上,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寒意。她垂下眼帘,目光落在自己交叠的双手上,仿佛那寒意仍在。

      萧彻在她身侧几步远的蒲团上跪下,动作干净利落。他没有看她,深邃的目光只投向那具沉默的棺椁,侧脸的线条在明灭的烛光下显得异常冷硬,下颌绷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如同出鞘的利刃。空气仿佛凝固了,比棺椁里散发出的沉水香和药味混合的气息更沉重。只有烛心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提醒着时间并未真正停止。

      殿外更鼓又响,已是三更。

      沈知微的心跳,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那截藏在袖中的白绫,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烫着她的皮肤。她微微动了动麻木的膝盖,宽大的孝服袖口随着动作不经意地滑落了一寸。就是这一寸!一只修长、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如同早已潜伏在暗影中的猎豹,快得撕裂了凝滞的空气,猛地攥住了她藏在袖下的纤细手腕!

      那力道极大,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蛮横,指节坚硬如铁箍,瞬间传来的剧痛让沈知微浑身一颤,几乎失声痛呼。

      “王爷?!”惊骇的抽气声从她喉咙里逸出,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下意识地挣扎,想甩开那只手,却被钳得更紧,腕骨仿佛要碎裂开来。

      萧彻终于侧过脸看她。烛光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跳跃,像冰封的湖面下燃烧着幽暗的熔岩,那目光锐利得能穿透人心。他紧抿的唇线没有一丝弧度,视线从她惊惶煞白的脸,缓缓下移,落在她因挣扎而越发敞开的袖口深处。那里,一截刺目的、惨白如霜的丝帛,正随着她手腕的扭动,无声无息地滑脱出来,如同断翅的蝴蝶,轻飘飘地落在两人之间冰冷光滑的金砖地上。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沈知微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又在瞬间退得干干净净,留下刺骨的冰冷和一片空白的眩晕。完了。她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被发现了。意图殉葬,这是大不敬,更是对先帝托付的背叛!等待她的,将是比冷宫更可怕的深渊,甚至……牵连远在江南、本就风雨飘摇的母家。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发起抖来,连挣扎都忘记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截白绫,像一道嘲讽的判决书,横陈在两人之间。

      萧彻的目光死死钉在那片刺目的白上。烛火在他眼底疯狂地跳动,翻涌起沈知微从未见过的、复杂到令人心悸的暗潮。那里面有震惊,有冰冷的怒意,还有一种…一种近乎于疯狂的毁灭欲?仿佛平静的深海骤然掀起了吞噬一切的漩涡。他握着沈知微手腕的力道,猛地又加重了几分,痛得她闷哼一声,几乎以为骨头要被他捏碎。

      就在沈知微以为他会勃然作色,厉声叱责,甚至当场唤人将她拿下时,萧彻却猛地松开了她的手腕。那骤然失去钳制的力道让她身体一晃,险些栽倒。他俯下身,动作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郑重的缓慢,伸出两根手指,拈起了地上那截冰凉柔软的白绫。

      他直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将跪坐在地的沈知微完全笼罩。他没有再看她,只是垂眸,专注地凝视着手中那截象征着死亡与终结的丝帛。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耐心,慢慢地将那白绫一圈、一圈地缠绕在自己的脖颈上。

      沈知微惊愕地睁大了眼,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恐惧,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诡异到极点的一幕。他…他想做什么?

      白色的绫缎衬着他玄色的亲王常服领口,形成一种触目惊心的反差。那象征死亡的绳索,缠绕在他代表着无上权力和力量的脖颈上,竟显出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妖异感。

      他终于抬起了眼。烛光清晰地映照出他眼底那片汹涌的暗海,此刻已化作了某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砂砾摩擦的嘶哑,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沈知微脆弱的神经上:

      “娘娘若想殉葬,”他顿了顿,缠绕着白绫的手指收紧,绫缎瞬间陷入他颈侧的皮肤,勒出一道浅痕,“不如先勒死臣。”

      沈知微浑身剧震,如遭雷击。她下意识地摇头,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那无形的白绫死死扼住。

      萧彻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牢牢锁住她惊恐失色的脸,嘴角扯开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彻骨的寒凉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沉痛的讥诮:

      “横竖……”他的声音更低下去,几乎成了耳语,却字字如重锤,砸在沈知微心上,“臣早该在七年前……就死了。”

      七年前!

      这两个字像一道撕裂黑夜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沈知微混乱的思绪!七年前……那场震动朝野的江南盐税巨案!她的父亲,时任江南织造,被卷入党争漩涡,最终被定了贪墨重罪,斩首于菜市口,家产抄没,族人流放……而当时,力主严查、亲手将父亲送上断头台的监斩官之一,正是奉旨出京、以铁腕手段肃清江南吏治的——靖王萧彻!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沈知微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了。她猛地抬头,撞进萧彻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的,是恨?是悔?还是某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被时光和鲜血浸透的沉重?

      原来如此……原来他竟记得!原来那所谓的“托孤重臣”的关切之下,竟掩藏着如此惊心动魄的血海渊源!他今日此举,是羞辱?是试探?还是……某种更可怕的报复的开始?

      巨大的恐惧和彻骨的寒意攫住了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比刚才被发现白绫时更甚。

      萧彻看着她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惊惧,缠绕在颈间白绫上的手指缓缓松开,任由那刺目的丝帛滑落,再次委顿于冰冷的金砖地面。他眼底那翻涌的狂澜似乎也随之褪去,只余下深潭般的死寂。他不再看她,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他沉默地俯身,再次伸出手——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地上那截白绫。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仪式感,将那截沾染了尘埃和死亡气息的白绫,一寸寸、一丝不苟地折叠起来。惨白的丝帛在他玄色的衣袍映衬下,显得愈发刺眼。折叠完毕,他并未将其收入袖中,而是紧紧攥在掌心,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得泛出青白色,仿佛要将这冰冷的死亡印记彻底揉碎。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直起身,高大的身影重新笼罩下来,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他的目光终于重新落在沈知微脸上,那里面已无半分波澜,只剩下冰封千里的漠然。

      “陛下托孤于臣,臣自当竭尽股肱,护佑太子与娘娘周全。”他的声音恢复了平素的冷冽沉静,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珠子,砸在空旷的灵堂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娘娘凤体关乎国祚社稷,断不容有失。”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视线如同无形的枷锁,紧紧锁住沈知微失魂落魄的眼眸。

      “即日起,每日抄录《心经》三遍。”他语调平平,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意志,“于长乐宫偏殿静心礼佛,非召不得出。臣……会亲自来取。”

      亲自来取!

      这四个字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沈知微的耳膜。他不仅夺走了她通往自由(或死亡)的路,还要将她禁锢在长乐宫这方寸之地,更要日日亲自前来“督查”!这是监管,是惩罚,更是一种昭然若揭的宣告——她的生死,她的自由,从此彻底握在了他的掌中。

      沈知微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眼前阵阵发黑。她想质问,想反抗,想撕碎他那张冷漠的面具,可身体却僵冷如冰,喉咙被无形的绝望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萧彻,如同来时一般,迈着沉稳而无声的步伐,转身,一步一步,走向灵堂那扇沉重的、隔绝了内外世界的殿门。

      他的背影在摇曳的烛光中拉长,玄色的袍角拂过冰冷的金砖地面,没有一丝声响,却沉重得如同碾过她的心脏。殿门被无声地拉开一道缝隙,外面沉沉的夜色裹挟着更寒的凉气涌了进来,将他挺拔的身影吞噬了大半。就在他即将完全融入那片黑暗的前一瞬,他脚步微顿。

      没有回头,只有一句低沉的、裹挟着寒夜气息的话语,被风送到她耳边:

      “娘娘,好自为之。”

      声音落下,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最后的光源,也彻底隔绝了她与外界的联系。沉重的门枢转动声,在死寂的灵堂里回荡,如同最后一声丧钟的余响。

      “咔哒——”

      门闩落下的声音,清脆,冰冷,如同命运的锁钥被彻底扣死。

      偌大的灵堂,再次只剩下沈知微一人,跪坐在冰冷的黑暗里。棺椁的暗影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墓,将她笼罩其中。地上那截被萧彻攥过又丢弃的白绫,静静地躺在不远处,像一条僵死的蛇,反射着灵前长明灯幽微的光。

      殿内死寂得可怕,唯有烛火燃烧的微弱噼啪声和她自己急促而压抑的喘息。手腕上被他攥过的地方,此刻才后知后觉地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提醒着方才那一切并非噩梦。那股腥甜的气息在喉间翻涌,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将那股翻江倒海的恐惧和屈辱压了下去。

      他记得!他不仅记得父亲,更记得那场鲜血淋漓的旧案!那句“臣早该在七年前就死了”,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是恨意吗?恨父亲当年牵连了他?还是……某种更深沉、更难以言说的情绪?他夺走白绫,禁锢她,日日亲自前来……这究竟是要做什么?是要用钝刀子割肉般的折磨来偿还旧债?还是……

      沈知微不敢再想下去。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比灵堂的阴冷更甚。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目光和沉重的压迫感。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扇紧闭的殿门。厚重的朱漆门扉,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也隔绝了她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长夜漫漫,灵前的烛火,终有燃尽之时。

      * * *

      先帝的棺椁终于移入帝陵,沉重的陵寝石门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合拢,发出沉闷如叹息的轰响,仿佛为那个时代画上了最后的句点。新帝登基的典礼盛大而匆忙,年幼的太子穿着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沉重衮服,在礼官的唱诵声中,步履蹒跚地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御座。金銮殿上,群臣山呼万岁,声浪如潮,然而那龙椅上孩童茫然无措的眼神,却昭示着这繁华背后的虚弱根基。

      典礼甫一结束,一道加盖了鲜红玉玺的诏书便颁行天下:晋靖王萧彻为摄政王,总揽军国重事,辅弼幼帝。诏书上的墨迹未干,萧彻的身影便已如同磐石般,牢牢矗立在幼帝的御座之侧。玄色蟒袍,玉带金冠,他眉宇间凝着沉沉的威势,目光扫过丹墀下俯首的群臣,无需言语,那无形的威压已让整个金殿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沈知微,这位新晋的皇太后,被安置在长乐宫。宫苑深深,殿宇依旧富丽,却透着一股人去楼空的寂寥。先帝遗留下的妃嫔们,如同被秋风吹散的落叶,或迁居别宫,或被打发出家,偌大的长乐宫,很快便只剩下她一个正经主子。宫人们行走间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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