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月》沐晴恩

28、鸿门宴？

　　郭乐君不慌不忙的说道：“人快要到齐了，大家入席吧。”
　　裴淑、卢令仪闻听此言忙找了席位入座。
　　明月走入正厅内，恭敬地施礼：“明月，见过王妃殿下。殿下万福。”
　　“嗯。”郭乐君嗯了一声，却不说免礼之词。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郭乐君见下马威给够了才淡淡说一句：“不必拘礼。“
　　明月和玉衡这才起身。
　　玉衡捧起手上的一袋东西说道：“殿下，这是明月娘子特意调配的沐浴香包，此里含有七味美白润肤的花草药材对人身体非常之好。”
　　“采薇。”郭乐君喊了一声。
　　采薇会意上前接下了。
　　“明月，你在王府也住了不少时候了，可还习惯啊？“郭乐君话里有话的询问。
　　明月回道：“多谢王妃殿下关心，一切都很好。“
　　“哦？都很好。有多好？说来听听。“郭乐君继续追问。
　　“广陵王殿下与王妃殿下待明月宽仁，明月感激不尽。“明月依旧毕恭毕敬。
　　郭乐君闻此言，也不好继续发难，清了一下嗓子：“咳，开宴吧。”
　　明月和玉衡忙找席位坐下。
　　一旁的卢令仪看了一眼明月腹诽道：“人家是想逐你走，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
　　裴淑自是明白郭乐君对明月从无好感，也不敢帮她说话。
　　府内的两名侍女用金盘抬进来一条鲜活的大鲤鱼，王府内擅长此道的庖厨也早已候在一旁。
　　明月以为只是普通的宴席，没想到是要现场片那活鲤鱼吃，正想开口劝阻。
　　旁边的玉衡看出她的意思，假借给她斟酒说了一句：“娘子，今日千万莫管了。“
　　明月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里默念：“鱼儿鱼儿，今日我无法救你了。”
　　她不忍相看，只低着头在心里默念超度的经文。
　　不一会庖厨就片出了几碟子薄如蝉翼的鱼肉。
　　采薇带着几个侍女将盛着鱼脍的玉碟送至明月、裴淑、卢令仪几人面前。
　　裴淑和卢令仪都品尝了起来。
　　几人都动过筷子，唯独明月不见动静，郭乐君言道：“脍，秋用芥最为鲜美，明月你快尝尝。”
　　“多谢王妃好意，明月一直食素。“明月只得说出实情。
　　一旁的卢令仪掩面而笑：“怎么，又不是出家人,吃什么素。哎呦，我倒是想起来了,明月你好像来自寂月庵那，难怪呢。”
　　郭令君故意不理会的说道：“诸位这鱼乃御赐之物，且不可暴殄天物。对陛下不敬啊。“
　　明月闻听此言，知道郭令君今日设宴的目的，是有意为难与她。心里叹道：“怎的一再相让就是躲不过去呢。“
　　她思索着要如何回绝郭乐君，才能全身而退。
　　玉衡立在一旁此刻也为明月捏了一把汗。
　　“广陵王到。”随着一声内侍的通传，广陵王信步走入大殿。
　　他瞥了一眼，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接着广陵王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郭乐君心喜异常：“殿下，今天鱼脍宴，您快尝尝。”
　　说着她夹起一筷子鱼肉递到广陵王嘴边。
　　而广陵王却没有要吃的意思。
　　郭乐君只得讪讪的放下筷子，掩饰尴尬吩咐道：“采薇，快给殿下斟酒。”
　　广陵王饮了一杯酒，开口说道：“东汉时期，有位太守叫做陈登，此人极其喜食鱼脍。
　　一日，他突觉胸口发闷难挨，于是请了神医华佗看病，神医开了副药，那陈登服下后，当场吐出大量活虫，数量之多令神医都头皮发麻。。。“广陵王讲到这里故意停顿下来。
　　此时再看宴席中各位神色，已是难看至极。
　　裴淑用手轻捏着自己的喉咙，卢令仪则是用手放在胸口轻轻往下顺了几下。
　　郭乐君也不像刚刚那样神采飞扬，盯了一眼庖厨说：“撤下去吧。“
　　广陵王却不打算放过她们又接着讲下去：“那个陈登当时惧怕，可美食抵过了恐惧，不久后又开始食鱼脍。但是他可不是次次都是好运气，有一次恰逢神医华佗外出未回，陈登就一命呜呼了，他死时状态极其恐怖，嘴里爬出数不清的。。。“
　　“呕。。。“郭乐君再也听不下去，呕吐了起来。
　　卢令仪和裴淑以及其他食过鱼脍的贵女们都再也忍不住，纷纷呕吐了起来。
　　广陵王见状嫌弃的说道：“如此，成何体统。“
　　说毕他拂袖而去。
　　弘庆示意玉衡跟上，玉衡领会，忙扶起明月：“娘子我们回去吧。“
　　明月连忙起身：“王妃殿下，明月告退。“
　　此时的郭乐君哪里还顾得上明月，一边呕一边还想着广陵郡王：“殿下… 呕…”
　　“兰语，快给我换张帕子来。”裴淑吩咐到。
　　卢令仪一边呕吐一边腹诽：“这下又丢脸了吧。呕。。。”
　　“多谢殿下今日与我解围。”明月向广陵王道谢。
　　“此等应酬以后不必理会。”广陵王说道。
　　明月又何尝不想躲开，只是她不想郭乐君有发难的机会，更不想令广陵王难做。
　　广陵王见明月神色若有所思，知道她是为今日之事不悦：“明月，我命人寻得一本上古医书，绝世孤本。”
　　明月一听，双眼放光：“书在哪里？”
　　“书？书在…”广陵王故意不把话说完，只顾径直朝月影苑走去。
　　引得明月跟在他屁股后面不住的问：“书在哪里？书在哪里啊殿下？”
　　弘庆、玉衡看到两人的情形，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待走到月影苑，明月发现广陵王口中的上古孤本医书早已被放在了书案上。
　　明月迫不及待的翻看起来，对里面记录的各自匪夷所思的医术，啧啧称奇。
　　玉衡和摇光也把脑袋凑上前。
　　广陵王看着明月如此沉醉医术，心中也颇为安慰：“希望明月永远不要被世俗之事裹挟，只安心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好。”
　　琅环苑
　　“主子，殿下回复今日公务繁忙就不来琅环苑用晚膳了。”采薇立在一旁向郭乐君回禀。
　　“又是公务繁忙？”郭乐君显然有些生气的说到，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地位还是立刻没有发作。
　　郭乐君转动着手上的白玉镶宝戒指。
　　“主子，奴婢还有一事。。。”采薇欲言又止，等着郭乐君发话。
　　郭乐君停下动作看了她一眼：“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
　　“是，奴婢打探到广陵王每晚都去月影苑，同那明月一起用晚膳。”
　　“明月！又是明月。”郭乐君死死的捏着手上的戒指，眼里透出一丝戾气。
　　翌日
　　郭乐君午膳后带着采薇等一众侍婢去了月影苑。
　　“明月，你在王府有些时日了吧？”郭乐君不咸不淡地说。
　　“回王妃殿下，已有七个年头。”
　　“这么久了？你那所谓的阿兄——韦行之，为何还不将你接走呢？”郭乐君问道。
　　明月不知如何回她，一时无语。
　　“哦，明月你不要误会，既然郡王殿下要替你阿兄照料你，我自然也是要多些关怀与你的。”
　　“明月，多谢王妃殿下关爱。”明月依旧客气有礼。
　　“你在这月影苑住的可还习惯？”郭乐君继续问。
　　“一切都很好。”明月有问必答。
　　郭乐君一面听着明月的回答，一面在月影苑内以女主人的姿态闲逛了起来。
　　这一逛又瞥见了数年前的那盏鎏金花瓣鸳鸯碗。
　　这碗她在广陵王书房看到那只大的，没想到另外一只竟在明月这里。
　　郭乐君看着那只碗，心只的怒火已经快要把她吞噬掉。
　　这个她求了几遍，广陵王都不松口的碗，如今竟然就这么摆在明月的房内。
　　“明月…”郭乐君喊道。
　　“嗯？”明月答应着。
　　郭乐君还是抑制住了心只的怒火说道：“可有好茶？“
　　“是奴婢疏忽了，奴婢这就命人煮茶。”玉衡连忙下去张罗。
　　郭乐君口中的好茶需要细细研磨成末，放入泉水中煎煮再加入各类香料调匀，颇是要费上些功夫。
　　趁着婢子们煮茶的功夫，郭乐君又和明月聊了起来。
　　她佯装闻香料，一只手端起来香料碗，另一只手却悄悄转动了一下手上那枚白玉宝石戒指。
　　戒指中几粒白色粉末不知不觉中混入了香料内。
　　“明月，你可懂煎茶？“郭乐君问道。
　　“明月不谙此道。“明月老实回答。
　　“著茶倒也不难，主要就是火候、和调配，来你尝尝这杯如何？”
　　郭乐君捧起一盏茶碗递给了明月。
　　明月哪敢怠慢，随即接过茶碗，细细品茗了起来。
　　“如何？”郭乐君笑着问道。
　　“清香细腻，滋味独特。”明月如实说。
　　“这茶好吃？好吃你就多吃些。”郭乐君依旧笑着说。
　　“王妃殿下您也尝尝吧。”明月好意说道。
　　“我突然口渴的紧，只想喝些简单散茶，采薇啊，你泡一盏给我。”郭乐君吩咐道。
　　采薇连忙端了盏茶递与郭乐君。
　　郭乐君不紧不慢的喝完，放下茶盏说道：“我该回琅环苑了，明月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广陵王的事就是我的事,广陵王带韦行之照料你，我也一样。”
　　“多谢王妃。”明月依旧客气回礼。
　　郭乐君出了月影苑，嘴角浮现一丝得逞的笑。
　　她那白玉镶宝戒指中存放的是一种提炼自西域毒花的毒，名曰：“浮生散”。
　　中此毒者，最初三天会间歇性的产生一些幻觉，三日后毒入心脉，中毒人被幻象迷惑心智，在幻象中无法自拔，直到竭尽心力而死。
　　郭乐君生在帝王之家，从小耳濡目染自己的母亲升平公主如何悄无声息的除掉那些莺莺燕燕。
　　这种毒真正毒发是在几日后，到时候给中毒者扣上个失心疯的帽子，没有人会怀疑到她郭乐君的头上。
　　月影苑里对此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