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月》沐晴恩

25、师仇得报

　　“县主，您是说那明月吗？“卢令仪问道。
　　“不然呢？还能有谁？你不是说她并非韦行之的胞妹吗？“华安没好气的说。
　　“县主，据我府内的管家打探，这明月绝非韦行之的亲妹，韦行之的亲妹韦茹月早在几年前就夭折了，这明月来自长安城外的寂月庵，原是一名小尼，到长安寻什么姐姐，后来晕倒街头，被一个皮影戏班所救，那戏班还在县主的生辰上表演过。对了你还记得，当日讨赏的小杂役吗？就是明月。不知道怎的，现在却冒充韦行之的小妹，住到了殿下的府上。”
　　裴淑此刻也在一旁，她自是知道一些卢令仪没有探到的内情，此刻却不好说。
　　一来她想卢令仪，搞错出糗，二来裴度也叮嘱过不要宣扬此事的内情。
　　“走，去审审那明月，如此这般靠近殿下，是何居心？”
　　华安县主再也按捺不住。
　　裴淑担心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忙在一旁劝解道：“县主，此事怕是还有什么内情，不可冲动。”
　　卢令仪却自信满满的说：“明月根本不是韦行之的胞妹，就是寂月庵出逃的小尼姑。“
　　华安县主被卢令仪在旁鼓动着，哪还听得进去裴淑的劝解：“殿下原本就是看在韦行之的面子上，才照料她一二的，如今她身份有疑点，我当然要问个清楚。“
　　华安几人并各自的婢女一行找到了明月。
　　卢令仪觉得自己在华安面前立功的机会来了，第一个开口：“明月，你真是韦行之的小妹？“
　　明月和玉衡原本在船头看风景，被卢令仪这么没头没尾的一问给愣住了。
　　华安见她没有回话，冷笑一声：“怪不得怎么看你都不像高门贵女，说，为何假冒身份接近殿下，你是何居心？”
　　玉衡忙挡在明月面前说道：“县主，明月娘子年岁小，若有得罪之处，请县主宽宏大量。”
　　“哪里来的贱婢，也有你插嘴的份？采薇，给我狠狠掌嘴。”华安一脸鄙夷的说道。
　　“是，县主。”采薇答应着，走上前，她伸出手卯足了力气，要向玉衡脸上打去。
　　明月一看与自己亲近的玉衡姐姐要挨别人嘴巴，哪有不护的道理。
　　“不准打人。”明月怒斥一声，
　　采薇愣了一下，巴掌停在半空。
　　华安气急败坏的说道：“我的命令你也有胆阻拦，采薇给我一并掌嘴。”
　　裴淑眼见事情要闹大，连忙劝导：“县主不可冲动，明月，你快躲走吧。”
　　“想躲，没那么容易。”卢令仪伸手去拽明月，她的婢子馨儿见状也插手去扯。
　　采薇忙着帮主子伸手掌嘴，馨儿帮主子拖住明月，兰语帮裴淑劝解开导，玉衡则是用身体护住明月生怕她被人所伤。
　　一群女娘推来搡去，又挨着船边。
　　情形可想而知。
　　先是明月和玉衡倒下水去，扯着她们的馨儿、卢令仪紧随其后被带了下去，两人落水前拼命抓挠，连带采薇、华安一起都进了水中。
　　只听得一个个扑扑嗵嗵掉了下去。
　　裴淑一时吓呆了。
　　“主子，落水了，快救人。”兰语喊道。
　　裴淑这才反应过来：“来人啊，有人落水了。阿兄阿兄。”
　　裴度、听竹、弘庆、广陵王听到动静都赶了过来。
　　“明月。”广陵王看到明月落水，顾不得其他直接跃入水中施救。
　　急得不会游泳的弘庆大声呼叫：“快来认啊，快来人。”
　　那华安县主以为广陵王是要救自己，在水中一边扑腾一边喊：“殿下，我在这里，殿下救我。”
　　哪知广陵王直奔明月而去。
　　此时船上会水几人全部纷纷下水，不会水的拿来船槁放入水中。
　　还好有那撑船的船夫，水性了得，不一会儿便把几人尽数捞了上来。
　　几个女娘均都是狼狈不堪。
　　明月不识水性，呛了几口水。
　　此刻虽是三月，但经水这么一泡，湖面微风一吹，着实冷得让人瑟瑟发抖。
　　华安、卢令仪等哪还顾得上高门贵女的形象，全都哭丧着脸。
　　几人的婢子都不顾上自己湿哒哒的，忙张罗着给自己的主子找干衣服披上。
　　好在众人都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
　　上巳节的春游，就这样在一场落水闹剧中结束了。
　　明月回到月影苑当晚就发了高烧。
　　玉衡将病情回禀了广陵王，又请了府内最好的大夫来给明月看诊。
　　广陵王自是不放心要陪在一旁，直到大夫回禀：“小娘子是着了风寒，并无大碍。小人开个方子，把烧退下。不出五日应可痊愈。“
　　广陵王这才稍作安心。
　　明月在迷迷糊糊中又念叨：“师父。。。师父。。。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广陵王听在耳中，疼在心里。
　　他自是知道师父的仇，是明月心内解不开的结，若不替她的师父讨回公道，明月恐怕此生难安。
　　广陵王吩咐了一声：“玉衡，好好照顾她，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玉衡忙回：“是。”
　　广陵王转身离开。
　　一直守在旁边的摇光问道：“玉衡姐姐，你们到底玩了什么刺激的，怎的明月娘子会无缘无故发起烧来。”
　　玉衡一脸无奈的说道：“跳船。”
　　摇光一脸不可置信：“啊？”
　　玉衡一直把她当个不懂事的小孩，也不想与她讲太多：“摇光，去看看药配好了没有，好于娘子煎服。”
　　摇光连忙应了一声，跑出去取药。“
　　广陵郡王走出月影苑就吩咐弘庆：“通知京兆尹五日后提审寂月庵相关案犯。“
　　弘庆连忙称是。
　　广陵王思索了一下又改口：“十日后吧。“
　　随又在心里说道：“五日后病情才刚好，还是让她多休息几天。“
　　十日后
　　京兆府衙
　　京兆尹刘楚德端坐在主审位置。
　　为了不干扰审案，广陵郡王及明月等人均隐在屏风后旁听。
　　明月紧张的攥着玉衡的手。
　　广陵王一脸严肃，吩咐道：“刘大人，可以开始了。”
　　“是，殿下。”刘楚德答应一声，随即一拍惊堂木，高声道：“将案犯押解上来！”
　　两名衙差一前一后驱赶着两个披头散发，身带枷锁的犯人上来。
　　“跪下”。衙差厉声道。
　　两个人扑倒在地一个高喊：“小人冤枉。“
　　一个跪求：“大人饶命。”
　　从他们布满血痕的囚衣上不难看出，在这京兆衙门，两人是被特殊照料过了。
　　“王彪、王豹，你二人可知罪？”刘大人审讯到。
　　“小人知罪。”王豹磕头如捣蒜。
　　而王彪却并不作声。
　　“既已知罪，将所犯经过速速招来。”
　　堂下一阵静默。
　　刘楚德突的一拍惊堂木：“再不招来，大刑伺候！”
　　想那王豹定是被京兆府的大刑给折磨怕了：“大人，我招我招。一切都是王彪的主意，我只是从犯啊大人。”
　　“你这王八瘪犊子，少往我身上推，你也好不了。”说着王彪抬起手上的枷锁意欲砸向王豹。
　　一旁的衙差眼急手快，一脚将王彪踹翻在地。
　　刘楚德见王彪如此，自是十分生气：“放肆，京兆府什么地方，也敢撒野。来人啊将王彪拉到堂外，仗责五十。”
　　左右衙役得令，拉王彪去了大堂外，抡起了板子结结实实打了起来。
　　那王彪一声接一声的惨叫，王豹听在耳朵里，浑身直哆嗦：“小人，全都招全都招。“
　　一旁的师爷提笔润墨一一记录。
　　“去年腊月底，我和王彪在街上看到两个出手阔绰的小郎君，不，是小娘子。我二人本想讹诈些小钱花花，谁知反被揍了一顿。
　　王彪吵嚷着要报仇，我俩便留意起了那两个小娘子的行程。
　　记得那日在谪仙楼，他们赢了诗会头筹，得了那颗东海夜明珠。“
　　明月听到“东海夜明珠“几个字内心一颤：“难道这祸事的根源竟是那颗珠子不成？“
　　广陵王看出明月的焦急不安，轻声安慰道：“莫急。“
　　王豹继续往下讲：“夜明珠可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可那小女娘却说要拿回去，摆在什么佛前供奉。此后我们一直守在薛府附近，又跟踪了她们好几次。从她们的对话中得知，那小女娘上元节后要回什么寂月庵，宝珠也要带回去。我们便谋划既然长安不好得手，就等宝珠到了寂月庵再去抢夺。果不其然，上元节后那小女娘便带了宝珠回去，我们蹲守了两天，才出手。本打算抢了宝物便离去，谁知那老尼不识好歹，竟与我们争执起来。王彪将她绑到了柱子上，不曾想她竟被烧死了。”
　　明月听到这里，早已是泪如雨下，嘴里念叨着：“师父，是明月，害了您。”
　　明月一直认为贼人是为了抢夺舍利子和《伽蓝经》这些在她眼里的宝物，未曾想祸事根源却是那颗夜明珠。
　　王豹还想给自己争取一些机会，顿了顿说：“这一切都是王彪的主意，那老尼也是他給绑到柱子上的。我都招供了，还望大人酌情处理啊。“
　　“来人，将证物呈上来。“刘大人命令道。
　　衙差端了托盘出来，上来摆着三样物品，夜明珠，玄机的舍利子还有那本《伽蓝经》。
　　夜明珠被王彪拿去当铺换了银钱，这也是广陵王提供给京兆府的线索，让他们彻查长安各大小当铺，顺着夜明珠这条线才将瓜给摸了出来。
　　舍利子因为比较特殊，王彪还未来得及出手。
　　只是那《伽蓝经》当日被王豹带走，王豹翻来翻去见只是些武功、医术、机关术之类，自觉换不到钱便用它垫了桌角，现已破损严重。
　　“王豹，此三样可是你们当日从寂月庵所夺之物？”刘楚德问道。
　　王豹看了一眼说道：“是、是、是。“
　　刘楚德看了一眼旁边的师爷，只见那师爷拿起写好的案词，吹了吹墨迹，递给衙差。
　　衙差抓起王豹的手摁了手印，又拿到堂外，让那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王彪也在上头摁了手印。
　　衙差将摁好手印的案词呈给刘大人，刘大人匆匆看了一遍，便转呈给了屏风后的广陵王。
　　“殿下，现案犯已经供认不讳，如何处置，请殿下。。。”刘楚德请示道。
　　“按大唐律法，谋杀该当何罪？”广陵王反问道。
　　“臣明白，臣这就依律处置。”刘楚德退了出去。
　　“回去吧。”广陵王吩咐了一声。
　　玉衡搀扶起有些神清恍惚的明月，众人一道回了广陵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