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十一章 ...

  •   “公主,今儿是回门之礼,宫里的马车已经在候着了。”喜娅掀了帘子入内道。
      “嗯。”我浅浅道了一声。依着礼数,出嫁的女儿第三日要回娘家看望父母,宫中也不例外。
      我略施淡妆,簪了一支简单的步摇,扶着喜娅的手步出门去。色布腾已经在外头候着,见我过来,便伸手挽了我的臂。喜娅见状,知趣地松开我的手,让色布腾同我走在前头。
      一路上,我盘算着科尔沁的想法,心神不宁,也顾不上与色布腾说话。色布腾似乎唤了我两声,见我不搭理,便道:“夫人有心事?”
      废话,还不都是因为你,我心想。他可真会当了婊子还立牌坊。当年汴梁城下如此,如今还是一点没变。
      想虽这么想,但表露出来的却是一句不温不火的:“谢国公关怀,不过是昨夜没休息好,有些困倦。”
      他往我这边靠了靠,摸了摸我的脑袋,让我倚在他肩上,“靠着我眯一会儿。”
      虽是随口扯的谎,但我亦没必要违逆他,便顺势靠上了他的肩头,而他的手倒是不安分,往我的腰上攀,弄得我有些痒痒。
      很快到了长春宫中。本该是拜见父母,却不见皇帝身影,只有富察皇后坐在殿内。我借机问了莲姑,才知道皇帝方才来坐了片刻,便说有政务要忙,已回了养心殿。
      富察皇后客套关怀了我与色布腾几句,便道:“本宫有几句体己话要与懿儿说,还请额附回避片刻。”
      说罢,她拉着我到了内殿坐下。永琮的摇篮此刻也正在内殿里放着,富察皇后便一边同我说话,一边逗弄永琮。
      “懿儿,这几日与额附相处如何?”富察皇后探着身子问道。
      我心下烦躁。这几日他都没有碰过我,又何谈相处得融洽。只是富察皇后已经为我操劳太多,我不愿再让她徒增烦恼,勉强带了分笑容道:“儿臣与额附相处甚好,额娘莫要挂念。”
      “那就好,那就好。”
      摇篮里的永琮忽然哭了起来。富察皇后连忙将他抱起,在怀里轻轻晃了晃,“哦,琮儿不哭,琮儿不哭。”
      永琮得了额娘的爱抚,很快止了哭声。富察皇后摸了摸永琮滑嫩的小脸,又转向我道:“你莫嫌额娘多嘴,此事额娘必须得提醒你——子嗣,才是一个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你得多算算与额附同房的日子,坐胎药也得喝。”
      我低头不语。我又何尝不想尽快生下达尔罕旗的继承人呢?可色布腾他压根儿就没碰过我,我去哪儿凭空怀上身孕?
      ……
      那日夜里,色布腾更是得寸进尺——他不仅不打算同我圆房,甚至连同一张床都不肯睡,自个儿跑到了另一间屋里歇息。
      可他的态度实在诡异,令我摸不清。他虽一直不碰我,却又对我处处关照,不像是不在意我的样子。
      想着读书可以静心,次日一早,我便坐在了自己的书斋内,从架上翻了几本书来看。喜娅来给我换茶水,问道:“公主这是在读什么书?”
      “《元史》。”我道,我倒要看看这群蒙古人是如何兴之也速,亡之也速的。
      喜娅抿嘴笑起来,像是小孩子有话要与父母撒娇着说一般,“这些书有什么好看的。公主,奴婢给您看一本书。”
      她说罢,从袖内取出一本卷起的书。书的封面已有些掉色,想来是上了岁月的。我定睛一看,封面上,用满文写着:《金瓶梅》。
      我抬头望着喜娅,示意她解释解释,给我这本书是什么意思。
      喜娅凑上前道:“奴婢的玛法,于满文翻译上略有造诣,此书便是他尽一生心血的得意之作。”她眼波流转,甚是可爱,“便是被没入辛者库,奴婢也一直将此书带在身上,想着不能让祖父的心血丢了。……公主,此书真的很有意思的。”
      我看着喜娅满脸的真诚,便笑纳了那本《金瓶梅》。只是我那时正读《元史》入迷,也没空读她给的书,便将那《金瓶梅》随手搁在了案上。
      喜娅见我收下,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想来她也是个孩子,和阿黛一样,藏不住心事。
      “嘶……”却听闻喜娅倒吸一口凉气,“吓死我了,额附,您怎么在……”
      色布腾?他又干什么事了?
      我简单将案上的书收拾一下,便往书斋外走,见喜娅抚着心口站在一旁,色布腾则立于窗边,面露尴尬。
      “怎么了?”我问道。
      “呃……我方才站在这儿,喜娅出门没注意撞了一下,或许是被我吓着了。”色布腾挠了挠头。
      我让喜娅先坐着歇一歇,仔细想一想却觉得奇了怪了,“国公方才一直站在这儿?”
      “……是。”
      “在窗边?”
      “……嗯。”
      “往里头看?”
      “……对。”
      “看我?”
      色布腾想必是找不出合适的语气词了,“我是有事想找夫人,但不好意思打扰你看书。”
      这理由……属实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国公所为何事?”
      “夫人生辰将至,我想同你一块去赏景。”色布腾认真地道。
      就这点小事,值得他在门口徘徊半天?我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面带婉娩的微笑,“听凭国公安排。”

      五月二十四日,乃是我——明懿——如今的生辰。既是色布腾主动约我赏景,想着出门在外妇容要得体,我还是一大早起来梳洗打扮了一番,让阿黛为我找了件墨绿色的氅衣,倒也赶了个晚衬这暮春时节。
      “夫人偏爱深色,”色布腾见了我,抬手将一朵新折的兰花插在我的旗头上,“我倒觉得,在围场初见夫人时,夫人穿的那件粉色的氅衣甚是好看。”
      他不说我都忘了,那时我刚穿越到大清,被阿黛忽悠着选了那么件娇嫩的粉色衣裳,想不到竟是被他看在眼底。
      “妾也不是小姑娘了。”我道,“不必打扮成那样争芳斗艳。”
      色布腾抚上我的脸,故意打趣:“是吗?夫人不是今儿才算年方二八么?”
      罢了罢了,我不与他逞这一时口舌之快。“国公既这么说,那便当妾是二八年华吧。”
      ……
      马车出了公主府后,先一路西行至北海一带,接着折向南,在琼华岛前停了下来。色布腾扶我下车,眼前便是通往琼华岛的一道拱桥。
      琼岛春荫?
      “看来国公对这北京城的美景颇有了解。”我执了扇子微微掩面而笑,“琼岛春荫,乃燕京八景之一。”
      “已是暮春了,不知还能不能赶上春的尾巴。”色布腾自然而然地牵起了我的手,往那拱桥的方向走去,“夫人,此地你常来吧?”
      我思忖着该怎样答他这话。“咳……先前是常来的。”
      “后来不曾来过?”色布腾似乎感受到我追他的脚步追得有点急,放慢了步子,“我记得你说过喜欢这儿的。”
      琼岛春荫,乃大金章宗皇帝御定的“燕京八景”之一,当年琼华岛上建有离宫太宁宫、广寒殿,儿时阿玛常带我来赏春景,倒真是青树翠蔓,婆娑摇曳,令人心旷神怡。
      但若说喜欢此地……怕是三分因景,七分因人,不过是念着阿玛陪我恣意纵情玩耍的童年罢了。
      我竟是与拖雷提起过么?想来我自己都忘了。……我暗自腹诽,到底还跟他提起过多少事,那时嘴上真是没个把门的。
      “妾未出阁时,自然该守着规矩,除非有皇家要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道,“便不得机会来此地赏景。”
      一阵凉风拂过北海湖面,水波微兴,荡漾开去。风将我的一丝鬓发从发髻中吹落,色布腾停下脚步,将那缕乱发别到我耳后,就着这个姿势贴近了我耳旁,“那如今夫人嫁与了我,便没那么多规矩了,今儿赏景赏个尽兴。”
      “纵然物是,早已人非。”我轻轻叹息,“那时阿玛陪我在这儿打闹玩乐,才是最让我不能忘怀的。”
      “也不见得全然人非吧,嗯?”色布腾唇角含了几分笑意,“我如今不是在夫人身边么?”
      我瞥他一眼,闲庭信步片刻,再开口时便换了话题:“故地重游,倒是让人忆起往昔。”
      “嗯。”色布腾慵懒地应了一声,似乎在催我继续讲下去。
      我抿了抿嘴,将那些萦绕在脑海中的回忆娓娓道来,“春有琼岛春荫,百花盛放,杨柳盎然。夏有蓟门飞雨,云树依依,烟霭沉沉。秋有太液秋风,金风送爽,层林尽染。冬有西山积雪,冬雪初霁,银装素裹。儿时,阿玛也不过是个闲散王公,同章宗皇帝一样,将这京中的各式景色都逛了个遍。自打我学会走路,便咿咿呀呀地跟在他身后,这里逛逛,那里走走,逛累了,便到小巷子里买两块点心,吃饱喝足……”
      “冬天北海结了冰,他还带着我在湖上滑过几回。只是我当时年纪小,身子也笨,摔了好几回屁股蹲,他便不再带我去了,说……怕把我摔傻了。”
      我自顾自地说,话音落下,才发现色布腾一直盯着我看。他停下脚步,凭栏望向湖面,“夫人冰雪聪明,怎么会摔傻了。可惜离冬天还远,不然我便陪你来试试滑冰。”
      “如今早忘了,”我不禁莞尔,“恐怕会让国公看了笑话。国公若是想看,入了冬有八旗冰嬉。”
      “那没意思,”色布腾摇了摇头,“我是想看你。”
      他这话说得露骨,我不知该如何接下。只是……他这些暧昧的话是一套套的,身体却不见得如此积极,至今尚未与我圆房,个中缘由,属实是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