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近临界》罗刹灵主

9、目标

　　白丽那时曾经留下了许丽娜的联系方式，她直接找上门去，许丽娜倒是直接到了接待台。
　　她仍旧挂着那种职业性的微笑：“真是稀客，白警官有何指教。”
　　白丽避过她锐利的视线，只是淡淡道：“来了解一些情况。”
　　许丽娜伸出手去，笑眯眯的看着她：“请拿出警官证合搜查令，例行检查，谢谢。”
　　白丽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果然很难缠。
　　许丽娜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的脸，在对方似乎编排理由的时候，她直接走出大门。
　　白丽亦步亦趋跟了上去，门外已经派了车，许丽娜长身立在车前，向着白丽挑了挑眉：“工作事项，非手续不做任何沟通，私人情况除外。”
　　她十分绅士，微笑着请白丽上车，白丽停了几秒，便轻巧的跳进车中。
　　许丽娜坐在白丽的左侧，她那张优美的侧脸十分的轻薄，骨面精美，有些接近白种人的骨骼形状，或许她混杂着西方血统，因此她并非纯粹的abc，而是真正的混血儿。
　　她忽然转过头微笑着看白丽：“如您所见，在血统上，我是有一些异族血统在的，不过那丝dna非常微小。”白丽心中警觉，面上仍不做声。
　　许丽娜眯着眼睛，忽然若有所思的轻声言语：“你让我想起姜双，有一段时间，她像你现在的状态一样，非常疲惫，面容总是非常苍白。”
　　白丽面上对她仍多有忌讳，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请问许总要带我去哪里？”
　　许丽娜含笑不语，不一会儿车子却被引进了一栋省内顶级的酒店。
　　车子被泊在了主路口，许丽娜现行下车，站在车门口看着白丽：“谈工作前也要把肚子填饱，白警长赏个脸吧。”
　　两人在引导下进入了餐厅，这诺大的富丽厅中，竟然只有寥寥数人。
　　白丽并没有见过这样的大阵仗，尽管对她而言并无不同。
　　许丽娜啜了一口红酒，嘴角微微勾起，一双眼睛盯在白丽身上：“白警长年纪轻轻，倒是很能拿得住性子。”
　　白丽两只手在兜中，大概她越来越惧寒，只是淡淡颔首：“在政府作事情久了，大家都是这样而已。”
　　许丽娜却先发制人，双手交叉，便抵住下颌对着白丽察言观色：“作为多利安的领导，我自然不能置喙一起案件，但是作为姜双一位日常工作中的朋友，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些多余的信息。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哦，我可并不是出于什么深厚的情谊，只不过姜双这个人让我感到十分舒服而已。”
　　白丽在思考，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去询问许丽娜，能够在不透露丝毫多余信息的情况下套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许丽娜却微微抬起酒杯：“前提是，先吃掉你盘子中的牛排，你的脸色看起来太差了。白警官，你的政府部门不给你任何假期吗。”
　　客随主便，白丽确实动了手中的叉子，但是她眼中的那块牛排，似乎从精美的食品变成一块血淋淋的肉块，它似乎散发着一种膻腥味，无比令人作呕。
　　白丽颇为疲倦的揉了揉额头，甚至捂住了嘴。
　　许丽娜连忙叫人端上一杯热腾腾的水，推到白丽的面前：“比起对着主人失礼的问题，白小姐，我觉得你更应该去看看医生。肠胃科，消化科，或者是精神科。”
　　白丽用手指揉了揉眼角下的青色痕迹：“请您不用担心，对于精神问题，我想我自己是了解的。那么许总，我想知道，姜双十一个非常孤僻的人，在她失踪后，您没有对她周围的工作生活圈进行排查吗。”
　　许丽娜眯了眯眼：“比如……？”
　　白丽沉声道：“自今年起，白丽有没有新结交的商业客户。”
　　许丽娜悠然的喝着红酒，白丽的眼睛一直静静的审视着她，或许许丽娜在斟酌，一旦说出了人名，他们或许都会成为调查对象，那么这个泄露信息的责任将由她承担。
　　许丽娜举重若轻：“按理来说，我们从事的业务是有保密性的，同时也具有相当的流动性。不过，即使是现在，我也可以将那些人名原原本本提供给你，大概我的记忆里尚可，不过我并不认为百分之百排查是一件好事。”
　　她耸了耸肩：“你知道，与多利安交往的人物，都是市内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们的家庭、工作并不在道德审判的范围内，同时处于一种法律无法管辖的灰色地带。同时，他们的事情也和刑事案件没有关系。可以说，市内的人非常保守，和姜双事犯不上的。”
　　不过她又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若说有些关联的话，一位是成华金融的一位高级执行官，郑华，他是一个年轻有为的精英，在成华算得上三把手。这个人因为十分出众，也算得上才貌双全，不过行事作风有些洋派花花公子的样子，好几次都在宴会上同姜双过于亲近。我在私下也听到过一些风闻，据说他要同姜双约会，姜双倒是一次都没有去过。”
　　尽管白丽知道事情的一些缘由，她还是顺势问了问：“姜双对于这个人的态度怎么样子？”
　　她想到了在梦中的黑衣人，姜双总是在那个人面前故意装作一副沉静的模样，但是那种不动声色的言语试探中，却隐藏着一丝隐隐的恐惧。姜双对那个人是非常忌惮的，甚至是一种绝望的感觉。
　　许丽娜笑了笑，多少有些看戏的态度：“姜双不同于很多现代的女性，郑华这个人在她的眼中和空气无异，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白丽将这个人记在心里，但是感觉告诉他，那个梦中的人一定不是郑华。
　　“还有一个人……”许丽娜难得皱了皱眉，随后又迅速松开，只是眼中的笑意也冷了下去，只是颇为平淡：“这个人叫莫斯，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白纳娱乐的首席执行官。她是个很有能力的女强人，从前在留学时，我们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有意思。”
　　白丽便捉住了她眼中的那丝疑惑：“这个人很特别吗。”
　　许丽娜失笑：“我从前在德国见她的时候，他的性格颇为外放活泼，只是后来工作后，简直像是性格大变，为人处事都给人觉得异常的……沉稳。看人总是似笑非笑，少言少语，而且她的目光总是很令人……那种说不上的感觉。就像是，那种外星人看人的感觉。”
　　许丽娜睁大眼睛：“你知道吗，那种令人毛骨悚然，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在欧洲总是有那种蜥蜴人的玩笑，他们的脸部弧度与表情像是机器人，即使在面对人的正常感性思考的时候，也非常平静，但是这不符合她本来的性格，她从前是一个非常通晓人情世故的人，你能想象这种人失去共情能力的模样吗。”
　　白丽的脸迅速靠近，连忙追问：“这个人和姜双有什么交集呢。”
　　许丽娜笑了一下：“她这个人引来的人也都是怪人。莫斯本来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正好是一月份左右我引见给她的。见面的时候，莫斯就一直很关注姜双。对旁人她并不关注，眼睛只看着姜双，像钩子一样只钩在姜双身上。奇怪的不是那种行为，而是那种态度。”
　　白丽的心中甚至已经为她塑造一个形象，瘦长、强悍的身体，话音低沉而机械，她那双眼睛，非常的沉重锐利，那或许根本不是人的眼睛！
　　就是她！
　　许丽娜的笑容也渐渐失了，十分凝重的看着白丽：“老实说，我对莫斯并不了解，这仅仅是出于我个人的一种感受与敏感，在这方面我一向是很准。”
　　白丽沉默了半响，她静静沉思了一会儿，等到身体被热水的温热所浸泡，她微微叉了一段牛排：“多谢您的牛排。”
　　许丽娜的表情淡淡：“姜双还有可能回来吗，我们都并不知晓，虽然她是个非常可惜的人。”
　　然而，她眼中的阴霾始终未曾散去，越来越多的人眼中出现了这种莫名的阴霾。又或许任意一天，姜双的命运也会偶尔降临在某个人身上。
　　两人之间是无言的，像一幅寂静的版画，只有空气在柔和的流动。直到身后的钢琴声响起，是一位穿着小礼服的少女，微微卷起的波浪秀发，淡然的眉眼间是流散则细碎的流光，她极为专注的将翘动着十指，指尖下一片流光溢彩，那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在白丽眼中，少女的同姜双的身影重合，可是一时间，照片上那张油画少女般的面孔变成了那些碎叶食品中惊恐苍白的女孩面孔。
　　她看着许丽娜，她半阖双眼，似乎沉浸在这片音乐中去。
　　她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想要倾诉的的欲望，又或许她太过孤独，那个痛苦的真相令人难以消化：“其实……”
　　白丽失去了意识，在那之前，她勉强听到了许丽娜的低低的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