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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灵魂回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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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丽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回到家,她的意识还处于一种混沌的模糊状态,她同样能够感知到,程选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以致于她甚至不能判定对方的稳定人格,从最初的畏缩脆弱,到中期的漠然,再到后期的麻木,这与薛寒口中那个为人冷淡少语,偶尔心绪脆弱的程选还要有些不同的。
她拿出手提电脑,她打开了液晶屏,手中飞速旋转着,面前的屏幕闪现出许多英文字符。翻过防火墙,那些天马行空的暗网便呈现在面前。
在一个深度哲学网站,她在排行榜的前位上翻到了一本熟悉的书籍——《金枝》。
她将那些文字嚼字的念出来。
想起姜双那张沉淡的面容,她为什么要录制视频呢?从她的视频中,她似乎在讲故事,或者是录播自己的经历,当时她又像是在对着摄像头说话,造成一种对面有人的错觉,就好像她已经意料定会有人找到她藏起来的视频并且持续观看下去。可是她在录制视频的时候,说出的话总是那么难以捉摸,她的措辞总像是在隐藏什么,又或者是将一种表面的描述转换成一种难以捉摸的,类似数字游戏与摩斯密码一样的文字。
在这本书的评论下方,她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名字,事实上,她虽然主修刑侦专业,但是在辅修心理学专业的时候,通过非常曲折的关系,曾经参加了众星云集的哲学界世界□□流会议,这些评论下的名字几乎能够看到化名前的痕迹,她能够肯定,这些网友极大可能都是专业的哲学研究者。
“替代的标准?如果加一个人的生命湮灭,那只意味着终结。所谓的‘替代’,即是取代旧的,在旧的基础上生成新的,或者是击碎旧的□□,重塑新的□□,更高级的是,蚕食旧的灵魂,最终完全利用新的精神系统控制肉身,当精神毁灭的时候,即宣告旧的真正死亡,取代即为成功……”
白丽将电脑放置在一旁,昏黄的灯光下,她看着那只眼睛,浓稠漆黑的像要吞噬着什么。
如何能够更进一步的接触这只眼睛呢,它曾经被戴在姜双的脖颈上,尽管只是微微一瞥,她仍然能够看到。
在过去的职业生涯中,她做了很多次危险的尝试,曾经卧底在贩毒窝点,曾经打入恐怖组织内部,甚至有前线支援的经历,当热火的生化武器与这些邪祟之物相比时,它寂静的能量却更为可怖。
程选给了她两个选择,她已经“接触”了不同寻常的事物,或许此时她丢掉这些东西,还有脱离的可能,但是继续如同程选一样被好奇心驱使进而进行深入的接触呢?没有结果。
白丽只犹豫了一瞬,她从来都知道,人可能会后悔,但是决绝断疑,那么无论怎么后悔都没有用,只能去寻找生的途径。
她将那只吊坠带在脖颈上,然后在昏黄的灯光中逐渐进入梦乡。
白丽的思维和意识似乎在逐渐下沉,然而她似乎还能进行思考,她找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是像一个局外人一般的在搜索什么。
她非常熟悉这个地点,这是姜双那个逼仄的小屋,她只能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她在一个阴沉的白日中,在阴暗的小屋中,将自己融入在这片暗沉之处。
镜头慢慢靠近,在阴冷潮湿的小屋中,姜双将针管笔的盖子脱下,纤细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几秒。
随后她在笔记本下“刷刷”落笔,在白炽灯明亮的灯光下,流利的墨水色在本子上渐渐浮现。
“第一日。我不是一个善于或者说喜欢写日记的人,然而我想在这个流媒体飞速发展的时代,虚拟的网络是很危险的事情,从这个角度来看,看起来比较脆弱的纸张或许有出人意料的安全感。今天,我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她垂下头,像是在细细思索,纤长的密睫静静地划过空气,掩盖住眼中的神情,嘴角的弧度平直而冷淡。
之后,她像是终于决定停下笔,便将那本黑色皮革笔记放在小方桌的右上角,随后离开了桌子,身影逐渐消失。
姜双是在一片落雪的寂静中醒来的,她的身体酸痛,是长期加班造成了极大的身体负荷,近日在入睡的时候经常有疲累的痛感。
她打开FM电台,在电波“滴滴——”声开始后,男主持人冷淡沉静的声音传来:“近日,北安街一名女性失踪,据悉,该女子25岁,身高165cm,该名女子近照如下,如有知悉人员,请即刻联系当地派出所,或拨打寻人专线电话0472-XXX……再重复一遍……”
电波的声音在空旷的小屋中格外清晰,像一条条平整的频线,姜双手中的化妆刷轻轻的抚过脸颊,这张苍白的面颊无论如何也刷不出淡淡的粉色光晕。她打开口中盖子,将口红抵在唇上,随着嘴唇的颜色涂上厚重的朱红色。她的眼睛是形状姣好的杏眼,终年被一层朦胧的雾气覆盖着,镜中只显现出半张脸,她的眼睛毫无焦距的盯着镜面,从镜面中是高吊的吊灯,高高的墙顶下是一片煞白,她闭上眼睛,将手机中重复的电台关掉。
她拿起手中的袋子,同寂静的房门割裂开来。
北方的雪极其厚重,她踩着雪声,在匆匆行走的行人中穿梭而过,顺流踏进地铁站。地铁小姐甜美的机械报站声传来,她在拥挤的人群中轻身带过,随着站车的轰鸣声向另一段出发。
车厢中的人们都垂着头,大部分人都佩戴耳机,形成一个个相对割裂的狭小空间。她站在地铁站的一角,靠近那片漆黑的车窗,透过眼睛淡淡的看着木偶一样的人,他们大多数脸上没有表情,单握住门把以寻求身体平衡,白炽光的热度是冷的,将每个人的脸色照出一种非自然的冷淡苍色。
镜头中“嗡嗡”的轨道车声在喧嚣与安静中交错着,姜双的脸颊依旧冷淡,就在她跟随着人流走下电车的时候,匆匆的人流裹挟着她,让她纤细的身体不停的被摩挲触碰。
下车后,姜双照常在地铁站下的白杨树下,今日没有任何阳光,也就在此时,她的眼瞳像被什么东西攫取一样。
她微微踮脚,将杨树垂下的枝条上,她取下了一只黑色的单眼吊坠。
摄像头再度远眺,人群中的姜双仍旧踩着规律的步伐,在一片斑斓的色彩中,她的黑色身影过分纤细。姜双在人潮汹涌中走进了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在门口,她遇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她的直属领导许丽娜,两个人平淡的打过招呼,在众人的簇拥中走进了电梯。
电梯关闭前,许丽娜微笑看着姜双:“今天,我们会有贵客到访……”
电梯将两个人的面容隔绝,白丽从中短暂的梦境中醒来。
一种战栗从身体的深处传来,昏黄的灯光下,一种温暖的波粒触感蔓延。
白丽大口的喘着气,额上的汗珠大片的溶入皮肤中。她下意识的打开了广播,用声音冲散不安感,广播中的女声在“嘀嗒”声后机械的播报:“近日,有多居民反映人员失踪,失踪人员具体信息如下 ,xx,女,35岁……”
梦境与现实开始重叠,白丽开始分不清这是梦境或是现实。
她的大脑中许多记忆碎片已经开始模糊,她不得不唤醒液晶显示屏,并且记录下零碎的片段。
聊天室中已经接续的冒出很多的对话框,一个接一个,令人目不暇接,这里面甚至有许多华国的学者,他们几乎以一种疯狂热切的状态去讨论近日的“失踪”事件。
有许多人进行了有序的猜测,或者是被精怪捉走、或者是被外星人带走、或者是连环杀人魔,他们为此进行论文综述,以至于进行逻辑推导。
有一句话迅速闪过,吸引了白丽的注意力。
“xx在失踪前一直处于独居状态,那时家人反映,他曾在失踪前给远在外地的家人打过电话,他说了很奇怪的话,类似,取代-复生,随后他就自杀了。或许是被威胁、被监视,又无法解除控制,为了保护家人才自杀的。”
白丽想到了独居的姜双,在那个被连接的梦中桥梁,她似乎在书桌前写着什么,那之后她拾起了那只眼睛,然后碰到了许丽娜,许丽娜看起来和她并没有什么预想中的矛盾,反而说会有贵客到访。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混沌的记忆碎片中遗漏了什么东西,在白丽写下的记录本上,赫然是的一个视频的时间!那么梦中记录的片段就是姜双提到,她遇到“岁”的日期!
她点燃一根烟,努力使自己冷却下来,在升腾的雾气中,她开始整理这条线索。
在近期多发失踪案的初期,她对几个失踪人员进行整合,除了几人多独自行动,性格较为孤僻外,并没有其他的特殊之处。
起初,姜双并不具有特殊性,但是,这个年轻女子的面容与神情令人印象深刻。
她的眼神姿态与正常的人有所隔膜,像是她在心理学调研时所研究的案例。
从最初开始,她怀疑姜双是存在某种□□倾向,或者是被人进行精神洗脑,她将此当作一个可供研究的典型性案例。
姜双作为华国最优秀的高等学府之一毕业的优秀学生,本身从事法政工作,逻辑性与思维能力都处于相当优秀的水平,这样的人如果因精神控制出现意外,确实堪称优秀的案例。
现在看来,显然并非如此。
可推断的是,姜双对于一些异常的知识有进行有意识或者无意识的摄入,她在某日拾到了这只单眼吊坠,随后即在当日遇到了“岁”,在该日期至失踪之前,她在某日发现了事情的异常,因此采取了录制视频的方式进行记录,尽管她在记录中总是语焉不详,以及其超现实与晦涩的语言对某种事实进行了适当的掩盖,同时,她用记录的方式做了一些记录。
可是姜双做的记录本在哪里呢?这似乎是个关键性的证据。
白丽决定再度去探访姜双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