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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韩家 ...

  •   被面前这人杀了难得感兴趣的人,姜月明心下不爽,又不能表现在明面上。

      “今日秦千户上报逃犯踪迹有功,陛下不如先行奖赏。”
      男人以云纱遮眼,长身玉立站在年轻的女帝身侧,温声提醒道。

      姜月明语气和缓了些:“既是太傅开口,自然当赏。”

      “秦千户出列。”

      秦千户几步走到前列,干脆利落跪下:“锦衣卫秦夷,拜见陛下。”

      姜月明随意打量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做得不错,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吗?”

      秦千户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请陛下恩准属下加入青胄卫。”

      青胄卫。
      姜月明登基后设立的贴身卫队,人选都是由她亲自挑出。
      这样一支卫队存在的意义不言而喻。

      ——是帝王手中的利刃。

      秦千户有这样的心思姜月明倒不意外,不如说进入青胄卫是锦衣卫,或是禁卫军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但能这样在她面前直接提出,也是胆量挺大的。

      “换一个。”姜月明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这个朕不能应允。”

      秦千户还是那副冷毅到极致的模样:“属下没有其他想要的奖赏了。”

      站在一旁的陈镇抚使恨得咬牙切齿,这不识相的臭小子,竟敢下陛下的面子!
      他恨不得此刻跪在那的是自己,秦夷这混账东西,被自己训斥了还敢跑来猎场偷偷盯梢,还越级禀报了指挥同知大人,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哼,立了功又如何,现在惹恼了陛下,秦夷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用的。
      想到这,陈指挥使畅意地舒了口气。

      “那么,不如朕替你想个奖赏吧。”
      女帝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突然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秦千户愣神,万年古井无波的心神居然波动了一瞬:“属下……悉听陛下旨意。”

      姜月明缓缓踱步,朝着陈镇抚使的方向走去:“朕在来的路上听说……”

      “秦千户原本午后就想上报搜寻这里。”
      “只是被小人阻拦,平添了许多波折。”

      终于走到了陈指挥使面前,对方已经吓得抖作一团,跪在了地上:“微臣一时不查、一时犯错!求陛下宽恕!求……”

      “闭嘴。”
      女帝没有表情,语气却很是不耐。

      “朕最讨厌耍小心思的人。”

      秦千户重又恢复了那副棺材脸,静静跪在那里,听着侍卫宣读女帝一早就拟好的圣旨。

      “……着撤去陈苍锦衣卫南镇抚使一职,由秦夷暂时接任,钦此。”

      原来早就想好要给自己什么奖赏了吗。
      秦夷难得在心中思考一件与任务无关的事。

      “秦镇抚使,下月会有人带你去接受青胄卫考核,请提前备好。”
      一个蓝衣内侍的传话打断了他的思考。

      秦夷意外抬头往女帝离开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片白色的衣角消失在马车帘下。

      “我知道了,多谢。”

      ……

      “呼、呼、呼……”
      大口喘着气醒来的韩珲,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他好像死了一回。

      不,这不是梦。
      他是真的被姜月明的手下杀了。

      韩珲呆呆看着胸口,那里本该有一支羽箭。

      “公子?”
      小书童奇怪地看着他。

      韩珲一头冷汗,拽住了小书童的袖子:“兆墨,今天是什么日子?”

      兆墨虽然觉得怪异,也还是乖乖作答:“神隆十二年,腊月廿六啊。”

      神隆十二年,腊月。
      姜月明篡位前五年。
      他刚刚过完十五生辰,家人也还都在。

      所以这是时间倒流了吗?

      韩珲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该感激上苍而哭,还是因为有了一切重来的机会而笑。

      兆墨看着自家公子这扭曲的表情,颇害怕地开口:“公、公子,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奴才去禀报老爷夫人,免得几日后的入宫觐见失仪……”

      入宫觐见?

      韩珲想起来了,就是他十五这一年……
      父亲在元日宫宴过后,私下求见先帝,提出解除他和姜月明的婚约。

      先帝当时对生母是关氏废妃的姜月明只有嫌恶之情,又将韩尚书视作肱骨之臣,自然是同意了解除婚约。

      那时候的韩珲,对摆脱这桩婚事,只有轻松之感。

      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姜月明是个废子,既不得先帝恩宠,母家又因为通敌被满门抄斩。

      对韩珲来说更是如此,尤其他还在父亲的授意下正接触着大皇子,试图从争夺皇位这件事上分得一杯羹。

      但是,重来一次的韩珲,当然清楚姜月明这女人有多可怕。
      前世夺位之时,姜月明就已经把锦衣卫和禁卫军都牢牢掌控在手中,朝中几十位寒门子弟出身的官员,也都拥护她上位,更不用提各个地方被她渗透的势力。

      按这样推算,五年前的今天,姜月明绝对已经开始集权了。

      他们韩家能活到姜月明登基,清算谋逆余党的那一天,也实属幸运了……
      韩珲心中不由后怕。

      不过这一次,他一定要保护好家人。
      想到前世惨死于宫变的父亲,自缢身亡的母亲,被士兵拖走的弟弟妹妹,还有在天牢里受刑几个月、最后被一箭穿心的自己,韩珲的眼神前所未有地坚定起来。

      兆墨在一旁看着韩珲的表情变来变去,整个人从一开始的不敢出声,到现在的无比担忧。

      糟了,他家公子不会是学傻了吧。

      早就知道皇子陪读不是那么好当的,老爷还一定要公子去。
      可怜的公子,不会是被皇亲国戚打压了吧。
      兆墨想着想着开始默默流泪。

      韩珲刚回过神来,就看见小书童偷偷抹着眼泪,还一脸悲悯看着自己。

      “珲儿醒了吗?”
      一个温柔的贵妇人带着仆从走进内室,正是韩珲的母亲慕氏。

      慕氏一进来就见这幅场景,惊讶道:“兆墨这是怎么了?”

      兆墨“扑通”一声跪下:“夫人,您可一定要救救公子啊!”

      看着听完前因后果皱起眉头的慕氏,韩珲只得黑着脸解释自己并没有犯失心疯,顺便偷偷踢了小书童几脚泄愤。

      被踢的兆墨又一次想痛哭,太好了,还能踹自己,看来公子还是健康的。

      慕氏柔声责怪道:“你这孩子,有什么事总是放在心里,也不怪兆墨担心,连我都时常为你忧虑。”

      韩珲听着这话眼眶突然一酸,是啊,母亲一直以来总是为他担惊受怕。
      而不孝的他,上一世明明知道韩府被封锁,却没有拼死见上母亲一面,让她不要害怕,最后让母亲在恐惧担忧中自缢。

      “珲儿,你怎么哭了?”
      慕氏焦急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

      韩珲握住她的手,下定决心道:“母亲,我不想和四公主解除婚约了。”

      ……

      “珲儿这孩子,因为不想解除婚约都哭了。”慕氏蹙眉,语气忧愁:“我看他是真的喜欢四公主,这事就算了吧,夫君。”

      韩尚书还是平生第一次看不懂他这个儿子。
      明明向圣上请求解除婚约这事,是他们父子俩前不久达成的共识。
      现在是怎么了,他被四公主灌迷魂药了?

      这姜月明难道不简单吗……
      韩尚书捋着胡子思索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从来不近美色的大儿子,居然为了此女哭泣!

      韩珲如果知道他爹心中的想法,一定会吐血。
      不好意思,不仅他,再过五年,这些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统统都得因为姜月明流泪。
      不管是在天牢里受刑时被揍出来的泪水,还是被锦衣卫抄家时痛心的泪水。

      “老夫去找他。”
      韩尚书百思不得其解,决定亲自去找儿子问个清楚。

      慕氏没好气地叫住他:“你给我回来!”

      “珲儿刚刚哭过,你现在去岂不是让他难堪?”

      韩尚书试图安抚娘子:“夫人放心,韩珲这小子从小就脸皮厚,哪有这么容易难堪。”

      其实他说对了,韩珲的脸皮只能用护城墙来比拟,毕竟他连被姜月明一箭射跪在地上都能顺势磕头认罪。
      但是在此刻护崽的慕氏眼中,对着才为爱情流过泪的儿子说出这种话,韩尚书简直丧尽天良。

      “韩国罡,你说什么!”
      慕氏怒气冲冲,不复往日的温柔小意。

      韩尚书这时才想起自家娘子是出身将门,冷汗出了一脑门。
      赶忙露出讨好的笑容,倒了杯茶:“夫人别生气、别生气,只是玩笑,博夫人一笑,夫人喝杯茶消消气。”

      慕氏怒火未消:“你要是敢去给珲儿找不痛快,这个月、下个月,都睡书房去!”

      韩尚书苦着脸,只得答应慕氏,绝不去触动韩珲的伤心事。

      然而就在两人都没看见的角落里,一个身影“刺溜”窜了出去。

      “大哥!大哥!”

      冒冒失失的少年音色传进韩珲耳中。
      是二弟韩琤。

      韩珲闻言一下子站起身来,内心五味杂陈。
      明明是从前最讨厌的小恶魔弟弟,从前世回来的他却无比怀念。

      一想到这小子当初一副了无生趣的苍白脸色被禁卫军拖出家门,韩珲的心都纠作一团。

      正打算好好叙一叙兄弟情谊,弥补前世遗憾。

      韩琤欠揍的语气配上坏笑的表情就凑了过来:“我听说你为了跟四公主成婚,在娘面前大哭一场,是真的吗?”

      是他错了。
      早该知道这小子是什么德行。

      韩珲心中涌动的兄弟情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他面无表情活动起手指关节:“琤儿,为兄记得你很久没上武打课了。”

      “虽然年关将至,可该抓紧的课也不能落下。”
      “走吧,为兄亲自和你对战一场。”

      韩琤面色惊恐:“武打师傅不是昨天才来过吗?”

      “不要啊,大哥!”
      “救命啊,娘亲!小璃!”
      “大哥又揍我!”

      随后的一个时辰里,惨叫声在韩府后院绵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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