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 伤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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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陨在明将军走后的日子里，几乎是夜不安枕，羌国随时都可能发动进攻，而他必须守住朔城！可是，明将军一走，朔城士兵的士气就明显低落了，有的士兵竟然还喝起酒来：那些久经沙场的士兵都知道，在敌军压境的情况下召回主帅，原因只有一个。
“不行，要是让敌军察觉我军的士气，那朔城是保不住的，一定要想个办法！”易陨又是一夜没有合眼，但却想不出好的办法。这时，曹未居然进来了，他盯着易陨，肥胖的脸不停抖动：“易副将，我看现在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赶紧把明将军追回来，皇上那儿我可以解释，你看如何？”易陨抬起头，心中对曹未的看法也改观了不少，这个贪生怕死的人居然还有这种见识。
“那应该让谁去呢？”易陨也心动了，照现在的情况，也只有镇守朔城三十年之久的明将军才可以解决，那些士兵全部都是与明将军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可是没等易陨决定好派谁去追明将军，就有士兵来报告说：羌国已然开始攻城。
易陨和曹未匆匆登上城墙，看着城墙下如潮水般的羌军，心里都是一颤。羌国的二皇子出动了羌国所有的精兵，大有一举夺下朔城的气势，看来明将军不在朔城已经不是秘密了。
“哈哈哈，堰国就只有一人可惧。”二皇子长笑出声，羌军进攻越来越猛，竟有了势如破竹之势。易陨已经杀红了眼，有太多的羌兵登上城墙，他有点力竭了。“我们要撑住啊！”易陨大声嘶吼，那变调的声音有着强烈的悲壮，“我们是堰国的子民，要保卫自己的国家。”易陨的吼声激起了堰兵强烈的爱国之情，可堰军长时间士气低落，练军也懈怠很久，现虽有一腔热诚，却不能很好地抵御羌军，倒下去的几乎都是堰兵。
易陨双目蕴泪，脸上的自责越来越浓，竟在乱军之中失神了。一个羌兵见有如此机会，一□□去，眼看就要穿入易陨的心脏。可曹未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挡在了易陨的前面，替他受了一枪。
曹未的鲜血溅在易陨的脸上，惊醒了失神的他，一剑刺死了曹未面前的羌兵。“易副将，你不能死，你比我强很多，你要留着命，赶快去追回明将军。”曹未的胖脸露出笑容，很吃力地说着。
“那不行，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朔城！”
曹未摇着头，声音越来越弱：“我知道你担心朔城，可今天朔城是不能保了。你去找明将军，和他一起，定能再夺回朔城的。”猛地，曹未推开了易陨扶着他的手，从地上捡起一条枪，直直就向一群羌兵冲过去，还大声地喊着：“易副将，我知道你一向看不起我，可我也是堰国的子民，我也可以不怕死的……”曹未的□□进了一个羌兵的身体，他也随着那个羌兵一起倒下，只留给易陨一句没有说完的话。
易陨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这个被他轻视，从来不放在心上的曹未，竟然以这种方式，彻底震撼了他。他没有给过曹未好脸色，每次都嘲讽他的无能与贪生怕死，可是，就是这个曹未，这个靠着裙带关系成为参军的曹未，让他觉得他自己竟然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握紧了手中的剑，易陨出剑如风，杀开了一条血路，冲下了朔城城墙。曹未的话是对的，他要去京城，把明将军带回来，就如曹未所说的，明将军可以再次夺回朔城。
骑在马上的易陨，远远看见朔城城墙上的堰国旗幡换成了羌国的，耳边也隐隐传来了羌军的笑声，显然，朔城已经失陷了。易陨加快马鞭，他要争取时间，迟了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易陨不分昼夜赶路，他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可他没有料到，明将军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天刚亮的时候，就有人把明将军从天牢带了出去，皇上恨极了明将军，在处死他之前，要让他游街示众。
囚车中的明将军很平静，他并不憎恨皇上，在他的那个位子，高处不胜寒呐。在天牢的时候，他还有些忿忿不平，为了堰国，他辜负了七娘，在她病重的时候离开，致使七娘没有能见到他最后一面。而皇上却只听信谗言，随随便便就定了他的死罪，让他好不甘心。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明将军的心情逐渐平静了：七娘已经去世，是不可挽回的事实。皇上为了保住他的权利，是宁可错杀，不肯放过一人的。他既生为堰国的臣子，为堰国尽心是应该的，就算现在他被皇上误解，总有一天，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何况，七娘已死，他又何必偷生在世上。
柳青青望着一脸平静的明将军，大声地叫起来：“明将军是冤枉的，他没有通敌！”围观的群众本来就在窃窃私语，他们不太相信明将军会与羌国勾结，听得柳青青这么一喊，全都沸腾了，一起大叫：“对呀，明将军是不会通敌的，放了明将军！”
趁着群众一片混乱，所有守卫的注意力都转移到群众身上之际，柳青青跃上了囚车：“义父，你怎么样了？我来救你出去！”明将军心中一惊，急道：“馨儿，你快走，这里很危险，皇上正派人抓你。”
“我不怕，今天我说什么也要把义父你救出去。”柳青青不为所动，下定决心要把明将军救出去。明将军道：“不要傻了，你快走！”“义父，你知不知道，义母已经去世了，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不能失去你。”柳青青哭起来，想感动明将军，让他改变主意。
“馨儿，我已经知道七娘的事了，你也不要伤心，要好好活下去。快走，再不走就走不掉了！”明将军着急地叫起来。果然，群众的骚动很快就平息下去了，守卫发现了囚车上的柳青青。
“抓住她，她是明将军的女儿，皇上说了，抓住她赏金一千两。”所有的守卫都把矛头对准了柳青青。蜂拥而至的守卫撞向囚车，把柳青青围了个水泄不通。柳青青拿出怀中的金索，站定身子，道：“你们通通上吧，省得麻烦。”
守卫一齐出剑，几十把剑齐齐刺向柳青青。柳青青金索一挥，刹时就抽倒了两个守卫。一时间，索影剑光，围观的群众纷纷走避，给打斗的双方空出了一大片的地方。那些守卫并不会武功，转眼就被柳青青打得人仰马翻，在地上翻滚不能起身。柳青青顺势捡起守卫掉在地上的剑，飞身跃上囚车，砍断了囚车上的锁链。
“快走，义父！”柳青青拖住明将军的手，把他从囚车里拉了出来。明将军甩开柳青青的手，运起内力，一掌把柳青青送出老远：“馨儿，你走吧，我是不会走的！大丈夫死则死耳，决不能背着污名活在世上。更何况，我想念七娘了，我想见她，跟她说这三十年来我对不起她……” 明将军的声音由激昂转为深情婉转，听得所有的人都痴了。
柳青青不死心，又欲飞身回到囚车上，却看见西北角来了一大队弓箭手，明将军也看见了飞奔而至的弓箭手，嘶声喊道：“馨儿，快走！若你不走，我立时自绝于你的面前！”柳青青欲动的身形硬生生被明将军的话止住，她看着明将军，眼神中充满了乞求，希望明将军能改变主意。
明将军深深望着柳青青，眼中全是期望柳青青能活下去的神色。看着柳青青迟迟不动，而弓箭手却越来越近，明将军知道，弓箭手一到，柳青青就是想走都不行了。明将军高举右手，重重地向百汇穴拍去。“不要啊，义父，我走，我走就是了！”柳青青泪流满面，纵身离开了大街，她知道明将军说得出做得到，她不能逼死自己的义父。
看着柳青青消失的身影，明将军停下了右手的动作，静静等待着弓箭手的到来。弓箭手很快就围住了明将军，而被柳青青打倒在地的守卫也爬了起来，那个不知道躲到哪里的监斩官也冒出来，很嚣张地叫道：“快，给我绑了，押到刑场！”守卫们七手八脚地绑了明将军，推着他到了不远处的刑场。
午时到了，监斩官当众宣判了明将军通敌的罪行，刀斧手的刀也高高举起，只等监斩官的令牌落地。“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监斩官按照惯例问着死刑的犯人。
“明某无话可说！”明将军不想为他辩解，他知道，他的冤屈终有平反的一天，就如历史上那些忠义之士一样。“开斩！”监斩官的令牌随着他的话音落到了地上，刀斧手的刀也丝毫不慢地向明将军的头砍去。
柳青青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她并没有走，几个起落以后，她转身混进了人群之中。她救不了明将军，只能这样站着送他一程。“义父，你要走好啊，菩萨会保佑你和义母团聚的。”柳青青轻轻地呢喃，泪水再次沾湿了她的面颊。
“住手！刀下留人，刀下留人……”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了阻止的声音，但却太晚了，明将军的头已经被无情的钢刀斩断，只剩下身躯还屹立不倒地跪着。“刀下留人！”阻止行刑的声音继续响着，围观的人终于看到了是谁在喊“刀下留人”，那是个骑马赶来风尘仆仆的年轻人。
年轻人翻身下马，快步跑向刑场，却只看到了明将军的残躯和一脸安详的断头。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十二 伤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