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程序》言家浪客

23、营救

　　——君聿怀的未来时空

　　言凡想象中被关进实验室里的场景没有出现，上面只是告诉他，他被国家推选为全球［进化程序］的人选了。
　　言凡没异议，安安稳稳地待在总局里。

　　之后就是发生了震惊海内外的“珠海异能局屠杀案”，君聿怀随着言凡到达珠海市，知道了完整的过程。
　　最后，也是总部下达指令，四局派慕容雪前往珠海，捕杀S级反异能者——江若山。

　　再到后来，君聿怀得知，江若山从慕容雪手中侥幸逃出，逃亡到日本大阪，被日本S级异能者【净化】恢复神智。
　　江若山潜入国内，在妹妹坟前自刎。

　　连一贯冷清冷心的君聿怀，听闻到这样的结局，也是颇有触动。
　　…
　　2024年2月，刚刚过完春节没多久的言凡就踏上了前往异国他乡的路程。
　　鉴于君聿怀的身体依旧没有重塑好，还得老老实实地待在言凡的意识海里，除了偶尔灵魂出窍跑出来逛逛，绝大多数情况都是跟着言凡一起行动的。

　　他跟着言凡到达美国加州。
　　见到来自全世界各地的高级异能者们，君聿怀和言凡一样，都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言凡……”他在言凡意识海里说，“我的【遁避】有预警了。”
　　言凡面上一片淡定，但眸中已经逐渐覆上凝重，“我也察觉到不安了。”

　　美国的研究人员给他们带上特殊的手环，向各国代表解释道：“这是确保实验正常进行，请大家稍安勿躁。”
　　那些高大的白人，风度翩翩地向各国官方简单介绍，周围的骚动很快停息。

　　“好了，接下来请各位推选人进入【传送结界】。”最前方的白人用着标准的美式英语彬彬有礼道。
　　但隐藏在这份伪装之下的，是深不可测的危机。

　　四下的异能者平复好情绪后，都纷纷进入。
　　言凡摩挲着手上新扣的手环，突然觉得，这手环像手铐一样……
　　——囚禁犯人的手铐一样。

　　正当言凡随着华夏异能者们一起踏入【传送结界】时，他意识海里一直安静的君聿怀突然喊道：
　　“言凡！”
　　“别——”

　　言凡随着同胞们踏进。
　　身后的研究员们严严实实地关上传送门，阻隔了外门的各国官方代表。

　　君聿怀记忆的最后，戛然而止。
　　他…回到了现实……

　　…
　　他的穿越时间线，截止在2024年3月1日。
　　——全球［进化程序］开启的时间。

　　他不敢深想，那扇传送门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未来，为什么会戛然而止在那里？

　　就好像，一切已知的未来，都定格在3月1日。
　　而导致未来出现转折的，就是全球［进化程序］！

　　他薄唇紧抿，眉头紧锁。
　　鸦色的长睫掩下思索。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到上面熟悉的名字，一直紧绷的心弦微微松缓。

　　“喂。”
　　那边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但出口的语气确实十分不客气，“你这些年死哪去了？现在一出现就伴随着腥风血雨。”

　　君聿怀无奈道：“别挤兑我了，说来话长——你现在去武汉，帮我找个人。”
　　那边只是低低笑了，没问原因，只道：“谁？”

　　君聿怀眸色微动，含着幽远：“新生训练基地的新生，言凡。”
　　“你和他，一起过来。”

　　那边漫不经心地“啧”了一声，随后挂断。”
　　…
　　武汉
　　新生训练基地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眯着眼睛思索。
　　孟之章的打断让他回神。

　　他恢复往常一样的神情，只是笑着对孟之章道：“我感觉我好像不太舒服，你帮我跟任课老师请个假，我先去趟医务室。”
　　孟之章担忧道：“没事吧，好好的，怎么睡了一觉就……”

　　言凡笑着锤他一拳，“搞得我还以为自己绝症了呢，滚吧，快些上课去。”
　　孟之章有些犹豫，但还是离开了，“那行，到了医务室给我发消息！”

　　“行——记得帮我请假！谢谢您嘞！”
　　看到孟之章逐渐消失的背影，言凡脸上没有故意伪装的轻松，反而是如水的阴沉。

　　他记得。
　　陆颢是【幻界】。

　　【幻界】：将目标神不知鬼不觉地拖入幻境中，目标醒后将失去其在幻界中的全部记忆。

　　言凡朝着医务室的反方向走。
　　——那是格斗场的方向。

　　1班今天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能训练课。
　　他压低着锋利的眉眼，隐隐含煞。
　　——他要去找陆颢。
　　…

　　就当他走在路上时，突然前方，一阵异能波动。
　　空气一瞬扭曲，一道裂缝硬生生地把半空撕开，里面的人踩着皮鞋走出。

　　对方的衣角被风吹得猎猎，掀起的弧度都像主人一样漫不经心。
　　他一身黑色制服，宽肩窄腰长腿，就这样兀自地出现在这里，像是一场幻境一样不真切。

　　言凡望着突然出现的高大身影，周身摆出警惕的姿势，他冰冷道：“你是谁？”

　　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置若罔闻，刚准备抬起手准备把言凡敲晕带走，言凡就立马启动异能：
　　［吞噬——］
　　［世间万物皆可吞噬］

　　男人的手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吞噬，不过眨眼间，他伸出来的手掌便被截断。
　　他挑眉，对于自己血流不止的手仿佛感到一丝诧异，有些玩味地看着面前一脸防备的少年。

　　言凡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的手掌被自己吞噬，结果对方轻松的眉头都没皱一下。
　　在他惊讶的视线中，他眼睁睁地看到男人的血被自动止住，皮肉翻滚，静脉曲张，一团粉色的肉争先恐后地冒出，出现在断掌处的骨头重新组合，不到一分钟，一个与先前别无二致的手重新出现在言凡眼前。

　　言凡意识到，那是A级别异能——
　　［断肢修复］

　　他曾见过简汇在1班那群天之骄子们面前炫耀。
　　的确，即使在众多异能面前，可以断肢修复的异能也是足以令人艳羡的。

　　男人适应了一下新的手掌。
　　这次他学聪明了，没再贸然伸出，而是笑眯眯地盯着言凡，用肯定的语气道：“【吞噬】，你是【吞噬】。”

　　言凡没有否认，只是眼神晦涩地看着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男人。
　　男人知道，硬把言凡带走是不可能的了，只好有些不耐烦道：“是君聿怀那家伙让我来接你的，你到时候听他跟你解释吧。”

　　言凡心下更加疑惑，面上依旧冷酷：“君聿怀是谁？我为什么非要跟你走。”
　　男人这下是真惊讶了，倒不是惊讶于有人不知道君聿怀是谁，而是惊讶于这个小孩都不知道君聿怀是谁，君聿怀就要他把人绑过去。

　　男人只好解释道：“我是岳惊寒，二局的行动队队长，我的同事你见过的，叫江若山。”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朝不远处的言凡扔去。

　　言凡沉思。
　　江若山……
　　对方显然来之前也调查过他。

　　言凡接过那个牛皮硬纸的证件，仔细观察，上面的照片俨然是这个男人英俊的脸，下面写着职位、姓名、编号。
　　背面是防伪标识，凸凹不平的铅字上写着：
　　［永远记得，你的背后是人民］

　　言凡摩挲了两下，确定了这的确是官方有效证件，他递过去，那人道：“我被君聿怀要求把你带到长沙去，恐怕是去救001号。”

　　言凡一惊，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长大嘴巴道：“我？”
　　岳惊寒点头。
　　言凡：！

　　“可是我只是一个学生，再说——”他顿住，凝目问：“那个叫君聿怀的人是不是知道我是【吞噬】。”
　　岳惊寒慵懒地耸耸肩：“恐怕是吧，那个家伙从来不做无用功。”

　　言凡这下明白了。
　　那个叫君聿怀的人知道自己的真实异能，所以打怪救人要把他带上。
　　但是……

　　他的异能是今天中午才暴露的，难道是君聿怀找人试探自己？
　　不对！

　　言凡很肯定地察觉出，今天中午那个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对他抱有着切切实实的杀意，那不是简单的试探。
　　更何况如果君聿怀需要他帮忙救人的话，没必要杀他。

　　所以——
　　君聿怀是怎么样得知他的异能的？
　　难道在今天之前，甚至更早？
　　那他为什么没来自己找他？

　　疑点实在是太多了，言凡暂时没有头绪，索性不想了，对着岳惊寒道：“那为什么你不直接通过校方来找我，直接贸然过来我都不知你意图何在。”
　　岳惊寒挑眉看着言凡，似笑非笑道：“你隐藏【吞噬】，就是为了避开那些敌对势力，我要是靠校方找你，你不就暴露了干干净净的吗？”

　　虽然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疑点，但言凡下意识还是会选择相信他。
　　别无原因，可能是那份沉重的证件，也可能是言凡透过对方玩世不恭的外表下，看到了隐藏极深的威严和肃穆。

　　“好。”
　　“我相信你，同你去。”

　　岳惊寒笑着，非常自然娴熟地揽过言凡的肩膀，仿佛是多年的好友似的亲切，“这就对了嘛，有什么是都是君聿怀的锅，可不是我岳惊寒的错。”
　　说罢，他手一挥，带着言凡走进被撕裂的时空裂缝里。

　　言凡也在踏进的那一刻，感受到课本上所说的S级别异能的厉害。
　　［穿梭千里，不过一瞬］
　　…

　　长沙
　　某郊外私人别墅处

　　身后拖着长长章鱼触手的少年趴在茶几上玩平板，上面正是最近风靡全球的游戏——《全球污染》。
　　而他所操控着的人物，也是一个章鱼，到处捕杀人类。

　　他一边玩，一边忍不住的咯咯直叫。

　　坐在沙发上小憩的病弱男子虚虚地睁眼，看着发出声音越来越大的少年，张嘴道：“‘红桃八’，你太吵了。”
　　那个少年闻后，哦哦了两声，小心地闭嘴。

　　看得出，那个病弱男子才是这场行动的主要负责人。

　　病弱男子头发乌黑柔顺，五官阴柔，但眉眼阴翳，像是常年阴雨不散的雾都，含着特有的忧郁和冷森。
　　他又问：“‘红桃K’打电话回来了吗？”

　　少年嘟嘟嘴，“没。”
　　“恐怕是‘红桃五’刚刚气着他了，他一个不留神又把手机给摔了吧。”

　　病弱男子：“他旁边有‘红桃六’，不至于这么暴躁——怎么还没把人给我带回来。”
　　他像是有些动怒，然后不住的咳嗽。

　　少年没什么反应，依旧打自己的游戏。

　　这时，扶梯楼上的壮汉急急忙忙的下来，对病弱男子道：“老大，不好了，那个小妮子非说她胃病犯了，要我给她找药！还威胁我说再不吃药，就要死在这里了！”
　　病弱男子闻后，蹙眉：“胃病？”

　　随后他道：“算了，她还尚且有点作用——”他转头看着正打游戏一身是劲儿的“红桃八”，指示道：“‘红桃八’，去附近药店买胃药，什么牌子的都买了。”
　　少年这才把精力从平板上拔出来，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道：“啊？可是那位圣杯大人不在啊。”

　　病弱男子抬眸，眼中泛起阴冷，连语气都变了：“我是你的直系上司，如果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办，让『圣杯六』趁早把你领回去。”
　　少年嘟了嘟嘴，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没再反驳。

　　——可是！
　　——没有那位大人在，他根本没法【穿空】，只能靠两条腿走到离郊区好远的地方买药啊！

　　少年缓缓起身，身上的张牙舞爪的触手都像是耸拉下来，闷闷不乐。
　　一走出，他身上的触手都缩回到身后，一个正常人类模样的少年恢复了平常样子。

　　待少年走后，那个壮汉不满道：“老大，上头怎么把这人给送过来？一点规矩都不懂。”
　　病弱男子置若罔闻，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别轻易动他，他是『圣杯六』送过来的。”

　　壮汉没再多言，只是表情依旧愤愤。
　　“那老大，我先上楼看着那妮子去了。”

　　“嗯。”

　　等整个客厅重归于平静，病弱男子的表情这才是毫不掩饰的寒意和阴鸷。
　　不过一个区区低阶的融合体，居然敢在他面前撒野！
　　要不是他姐姐是『圣杯六』，上一个敢忤逆他的人早就死在角落里了！

　　呵……

　　…
　　华贵别墅里，精致的墙壁上方挂着名贵的摆钟。
　　摆锤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
　　“滴隆——”

　　时针指向罗马数字五“Ⅴ”，摆锤敲击，发出悠长一声。
　　窗外，只有残阳斜照、只鸟低飞。

　　就在这时，病弱男子猛的起身。
　　衣衫褶皱间，他立马喊道：“红桃——”

　　话音未落，万物静止——
　　开口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时空裂缝里走出的三人，齐齐出现在这栋别墅里。

　　［绝对静止——］

　　但在三人都诧异的目光中，那个本该静止的病弱男子突然化作一阵黑雾，消失的无隐无踪。
　　就仿佛，从未出现一样！

　　君聿怀眉头紧锁，就连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笑意的岳惊寒都慢慢凝神。
　　言凡伸手，刚要发动【吞噬】，想要吞噬那团快要消逝的黑雾，不知怎的，他脑海中闪过一些稀碎的片段——

　　就好像，他曾经也见过这些黑雾一样！

　　他大惊：“是【幻界】！”

　　其他两人见多识广，早在看到黑雾那一霎那就知道，是障眼法类的【幻界】。
　　他们，进入陷阱里了！

　　整个硕大空旷的客厅，闻不到半点动静。
　　就连滴答滴答作响的摆钟，也因为君聿怀的【绝对静止】而静止不动。
　　只能听到他们三人的低低的呼吸声。

　　A级别的【幻界】，并不是那么好破的。
　　甚至那个反异能者强大到，可以将三个S级别的异能者骗进可以以假乱真的幻境中。

　　岳惊寒还有些苦涩道：“看来我是真不行了，连这个都能被糊弄过去。”

　　言凡和君聿怀都没有搭腔，而是找这个幻界的不寻常处。
　　所有幻界都是障眼法，只要找出界心，就能破解。

　　虽然，找是一定能找到的。
　　但是，这些时间里那帮人一定会把001号给转移。
　　到时候再去营救，就都来不及了！

　　言凡意识到这些，没旁的功夫瞎想，赶紧开找。

　　不到五分钟，君聿怀在空无一人的二楼找到了一盏台灯。
　　他伸手捏碎灯泡。

　　一瞬间，幻境灭！
　　快速的像是一场梦。

　　他们三人眼前一阵发黑，再次睁眼时，依旧是那栋华贵的别墅。
　　空无一人。
　　三人面面相觑，君聿怀咬牙：“追——”
　　…

　　这边，病弱男子虚弱地咳出一滩血，他一旁的壮汉立马扶起他，担忧道：“老大！”
　　病弱男子淡定地抹去血迹，“我没事，快走。”

　　不愧是S级别异能者，只是通过幻境就能把他重伤！

　　正当壮汉架起昏迷不醒的女孩准备发异能跑路时，一旁的病弱男子立马一惊，准备赶紧发动异能。
　　但是已经迟了。

　　岳惊寒的异能叫【可控空间】。
　　［可控空间——］
　　［目光所及皆为囚笼］

　　害怕又让人给逃了。
　　君聿怀和岳惊寒两个S级异能者齐齐发动异能。

　　时间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意义……

　　岳惊寒上前，快速捞起倒地的女孩。

　　言凡上前对准病弱男子。
　　［吞噬——］

　　病弱男子僵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言凡吞噬自己的能量。

　　［A级别【幻界】］
　　［C级别【加速】］

　　等到病弱男子失去了价值，言凡转头看向另一边。
　　如果说病弱男子还能在S级别的【绝对静止】面前拥有感知，只是身体无法动，那么作为他下属的壮汉，则没那么好运了。
　　对方已经完全静止，除了维持生命象征的必要脉搏。

　　言凡伸手：
　　［C级别【火焰】］

　　就在这时，一道凶悍强劲的异能波动出现在时空中。

　　整个空间都被这道充满威胁气息的异能而扭曲，君聿怀和岳惊寒双双皱眉，对视一眼后，岳惊寒拉着言凡就准备异能穿空。

　　岳惊寒刚发动，表情就凝重。
　　他看着一旁开枪打死两人的君聿怀，沉重地摇摇头。

　　君聿怀心一沉。

　　这是一场阴谋。
　　一场谁也没料到的阴谋。

　　而在岳惊寒旁边，刚刚吞噬异能的言凡，此时却诡异的微笑。

　　君聿怀立马察觉到异常，蹙眉喝道：“你不是言凡！你是谁？！”

　　“言凡”微笑着看着两人。
　　伸出手指抵在唇边，低语：
　　“嘘。”
　　“这不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