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程序》言家浪客

20、场景重现

　　珠海
　　华夏异能分局第二局

　　江若山回到办公室，揉揉眉骨，颇为头疼。
　　最近全国各地都不太平，污染源纷纷爆发，在长沙，甚至出现了极为罕见的A级别污染源，就连一向比较安稳的珠海都有不少人心惶惶的事件发生。
　　哎……

　　他正准备拉开抽屉，结果动作一顿。
　　视线中，木质抽屉里，端端正正地安放着一件信封。

　　江若山凝目。
　　伸手，缓缓拿出。

　　那件白色的信封叠的整整齐齐，仔细一嗅，还有着淡淡的香水味。
　　像海洋的盐系风味。

　　江若山不用香水，所以没法分别这个香水透露出的信息。
　　他的【警觉】没有动静，这个信封应该暂且是安全的。

　　他缓缓拆封，打开信纸。
　　入眼，是极为隽秀的字迹。
　　黑色墨水，微微晕出的痕迹也带有几不可闻海洋气息。

　　当江若山看到内容时，瞳孔猛然骤缩。

　　他立马起身。
　　发出的声响拉回他不稳定的情绪。

　　他最后看了一眼信纸，最后叠好，收入公文包里。
　　然后拿上公文包，推门而出。

　　门外，江若山拉过正好路过的一个队员，有些着急道：“麻烦你了，帮我跟唐局请假三天，我家里有事，很快回来。”
　　小队员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称是：“好，江队您慢走。”
　　江若山步履匆匆，扬了扬手，声音传来：“谢谢。”
　　…
　　江若山立马在网上订了最新的机票，开着车就往机场驶去。
　　珠海——长沙
　　时间：下午3：00启程

　　他内心忐忑不安，【警觉】一直没动静，但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危机，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双眼不禁泛红，口中不住地喘着粗气。
　　“妹妹……”
　　“不要有事……”
　　…
　　武汉
　　华夏异能总局

　　庄廑统计了人数，一共八名异能者，包括四个B级别、两个A级别和两个S级别。
　　结果这两个S级别的，还只是没上几天异能课的学生，就是拿来凑数的。
　　庄廑蹙眉，对着一旁的副官问道：“没了？”

　　大厅内，高挂着的钟表已经指向准确的时间。
　　2：30

　　副官点头：“没有了。”
　　他解释道：“最近全国各地都不太安稳，高级别的异能者本来就少，剩下的不是受伤了就是脱不开手的。”
　　庄廑面无表情地点头。

　　看出来了，要不然也不会把没毕业的S级别用来充数。

　　庄廑简单地在场的异能者介绍道：“这次邀请大家，是因为我们总局推进的［进化程序］遭到了未知势力的攻击，不仅残忍杀害了研究人员若干人，同时也带走了重要的异能者。”
　　他故意隐瞒了【先知】的身份，就是因为【先知】的身份极为特殊，不得不谨言慎行，小心行事。

　　其余异能者不禁议论纷纷。
　　这的确算得上一件大事了，总局居然都被偷家了，下一个又会是哪一个呢？

　　南宫梦蝶靠近了些，小声对身旁高大冷肃的男生道：“喂，骆驼，［进化程序］是什么？”
　　驼风玄没管自己怎么就变成“骆驼”了，他只道：“【百科】也没权限，看来是更高级别的异能者将这个项目设为屏蔽。”

　　他低头，看着身高只到他下巴的女生，问道：“你呢？法则也没法得知？”
　　南宫梦蝶冷笑：“这不是废话吗？本公主要是可以知道，还用得着问你？”

　　驼风玄不在意她骄矜到甚至傲慢的口吻，因为他知道，这不全是南宫梦蝶的错。
　　身为S级别，享有得天独厚的天赋同时，也付出了别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而南宫梦蝶失去的就是“谦虚”，她的异能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改天换地、改变法则，就是因为这个异能实在是逆天，所以她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傲慢
　　——活在自己世界、不管不顾的傲慢

　　可能有的人觉得南宫梦蝶行为骄横、甚至是怪异，哪有人天天一口一个“本公主”的自称？真当自己是什么公主殿下啊！
　　其实在南宫梦蝶的世界和法则里，她的确是公主，那是【言出法随】赋予她的视角。

　　要问驼风玄是怎么知道的，很简单，他有一个异能，叫【感同身受】，他曾经经过南宫梦蝶的允许，实验了这个异能。
　　然后他的视角就变成了“她”。

　　在“她”的视野里，所有东西都被一条条金色的枷锁桎梏，而这些枷锁的尽头是都被牵在“她”身上，只要“她”微微抬手，一切皆可变化。
　　驼风玄当时就被震撼到了，他一直知道S级别的异能是十分超脱的，但没想到法则类的异能居然如此不可思议。

　　就好像……
　　世间万物都在掌控之中。

　　驼风玄回神，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对此一无所知的南宫梦蝶。

　　此时的南宫梦蝶眯起眼睛，她看着前方那个正在介绍的男人，伸出手指，口中声音几不可闻：
　　“我知道——”
　　“他的基本信息。”

　　［言出法随］
　　［法则之下皆为囚徒］

　　【庄廑，男，二十七岁，前任异能总局外出执行队第一队队长，S级别未知异能】
　　南宫梦蝶：“？”
　　这就没了？

　　虽然她也遇到过，在她法则内基本信息都会很少的异能者，但是这么少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表情逐渐凝重。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这说明，这个男人是她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大的异能者。

　　前方的庄廑等到大家安静后，把一些属于001号的东西摆出来。
　　都是一些不涉及隐私的外物，方便异能者们靠这些外物探寻001号。

　　“这就是那位失踪的异能者物品，如果有办法探寻的能人请随意。”
　　在场有一个人举手。
　　庄廑颔首致意。

　　那人道：“庄队长，我是【场景重现】，可否前往第一现场去排查。”
　　庄廑点头同意：“可以，随时都可以。”

　　他转头对副官道：“小刘，你带这位先生去第一现场。”
　　副官点头，走到那人面前，躬身示意：“先生，请。”
　　那人修养很好，先是朝其他人颔首，随后才转身离去。

　　庄廑注意到，梁辉提醒他注意的吕颖，最先上前查看物品。
　　吕颖朝他道：“我是【特定搜索】，可以用使用者用过的东西锁定目标。”
　　庄廑点点头：“麻烦你了。”

　　吕颖在周围人神情各异的视线里，取出其中一件物品，缓缓低头、阖眼。
　　［特定搜索——］
　　［启动］

　　在驼风玄眼里，【百科】给出信息：
　　［吕颖：B级别【特定搜索】］
　　［C级别【冰封】、F级别【锁开】］

　　…
　　那边，副官小刘领着那人穿过走廊，来到一间特殊的房间前，打开，里面有一台闪着莹润光泽的机器熠熠生辉。
　　那人见多识广，认出那是【传送结界】。

　　小刘问：“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那人微笑：“鄙人姓关。”
　　小刘从善如流：“关先生。”

　　“关先生，这边请。”
　　“好。”

　　关先生踏进结界，随后眼前一暗。
　　霎时，白光乍现。

　　他缓缓睁眼。
　　忍着强光的不适，这才四周打量。
　　是一间实验室。
　　一间纯白、冷机质的实验室，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周围有许多机械器材、化学药物。

　　小刘介绍道：“鉴于现场的特殊性，关先生很抱歉，您只有二十分钟的权限。”
　　他笑说：“足够了。”

　　随后，他又最后扫视了一圈周围，这才重新闭上眼。
　　心中默念：
　　［场景重现——］

　　【场景重现】把他拉入极深极深的意识深海中。
　　他再次缓缓睁眼，眼睛已经不是先前属于亚洲人的褐色瞳孔了，而是纯白一片。

　　一直默默关注他的小刘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
　　这……
　　当一个人瞳孔也是和眼白一样的颜色，恐怕是个人都觉得骇人吧。

　　关先生不知道小刘此时的想法，他正陷入重现的场景中——
　　…

　　“博士……”
　　年轻的小姑娘站在仪器前，咬着牙齿，思考了很久，才决定开口。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看哥哥？”

　　正在仪器前操作的老人头发花白、面容慈祥，他看着对面有些紧张的小姑娘，微笑着安慰说：“囡囡不要担心，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小姑娘约莫十七八岁，正是青春的年纪，脸上最是藏不住事，闻后眼睛一亮，激动的追问：“真的吗？那您知道还有多久吗？”

　　老人一边操作着屏幕前的各项指标，一边笑着回答女孩的问题：“是真的啊，我最近已经快要做好你的身体指标了，很快也能设计出适合你异能开发的仪器，最多在下周一，你就可以回去和哥哥见面了。”
　　小姑娘高兴地笑起来，激动的脸蛋红扑扑的，止不住的说：“太好了！可以看到哥哥了！”

　　一旁的研究员看到女孩笑得这么开心，也不禁笑起来，好奇的问道：“小欣哥哥好像也是异能者吧？”
　　小姑娘一脸骄傲，声音脆生生的，道：“是啊，我哥哥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异能者，他可以跑的比奥运会冠军还快呢！”

　　研究员听明白了，小欣的哥哥是速度系异能者，他一脸崇拜道：“很厉害，真羡慕小欣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哥哥。”
　　小姑娘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小明哥也很厉害的，会好多好多的东西，我以后也想成为像小明哥一样的科学家！”

　　研究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一旁的赵博士乐呵呵的笑。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白光乍现。
　　原本还在笑的所有人，就像被按下暂停键似的，都维持着原先的动作一动不动。

　　作为上帝视角的关先生站在一旁，浑身发寒。
　　那是……
　　早就失踪的——
　　【绝对静止】！

　　【绝对静止】，S级别异能，是原先华夏异能第七局长沙分局最强者君聿怀的异能。
　　而随着五年前那场浩劫，君聿怀和众多异能者一样，踪迹全无！

　　而如今，属于君聿怀的异能却出现在这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场景依旧重现——
　　一定范围内，除了时间，所有人都静止不动，像一群栩栩如生的雕塑一样默然。
　　在这空旷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诡异渗人。

　　这时，一个人踏破虚空，从扭曲的时空中硬生生地扯出裂缝，从容不迫地走出来。
　　他戴着宽大的黑色斗篷，像是魔法世界上里的神秘巫师一样，遮住了身形、外貌，只能通过过分高挑的轮廓中判断出，应该是个男人。

　　男人根本没看周围的其他人，随手一扬，除了站在仪器前的女孩，所有其他人都纷纷倒地。
　　不到片刻，鲜血氤氲……

　　死不瞑目的赵博士，也直挺挺地倒下。
　　老年人骨脆，倒下的瞬间，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男人仿若未闻。
　　走到静止的女孩面前，伸手一挥，女孩消失。

　　这时，在空气中又有一道扭曲的空间缝隙，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从中走出。
　　他没有像另一个人一样掩盖的严严实实，反而金光闪闪地站定，一身高定服饰，价值不菲。
　　他走进实验室，就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漫不经心，仿若这个固若金汤的实验楼都不过是他眼中一件好玩的玩具罢了。

　　他指着地上四零八落的人，笑嘻嘻地问将要走的男人：“我可以吃他们的心脏吗？”
　　男人随手撕裂时空，丢下淡淡的一句：
　　“随你。”
　　随后就走了。

　　少年一见人走了，低头看着地上倒成一片的研究员们。
　　他兴奋地伸出手，这时，令人悚然的是，他的手指变成了章鱼的触手，快速地席卷过所有人的胸膛。
　　那些鲜红的触手仿佛有生命一样地抖动，像一把把利剑，直直地刺过去，触手上一个个吸盘吸出人类跳跃的心脏，那些脆弱又鲜活的心脏被用力一扯，血管迸裂、鲜血直冒。

　　属于人类的脏器、肠子、血肉，被翻滚着流了满地。
　　整个场景叫人毛骨悚然。

　　他的触手们，将鲜红、跳动心脏递到他柔软的唇边，他张开红色的嘴唇、伸出红色的舌尖，将那些红彤彤的心脏一口一口咀嚼、吞下。
　　他的眼睛，属于人类的眼睛，存在着不属于人类的无数复眼不停地闪烁。

　　干净明亮的地板上，尸体横成、血流如河。
　　面容精致的少年身上长出无数触手，这些触手张牙舞爪地盘在他的身后，上面有无数诡异的纹路、图腾。
　　象征着不详，孕育着邪恶。

　　……
　　整个场面，让自以为见多识广的关先生都不禁作呕。
　　到最后少年吃完，走人了。
　　关先生立马断开异能，闭上眼睛，扶助胸口，弯下腰不禁干呕。

　　一直注意状况的小刘立马上前，关切地拍向他的后背，作为安抚。
　　“关先生，您没事吧？”

　　关先生平复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把恶心的感觉驱之脑后，这才直起腰腹，摆摆手，虚弱道：“没事，咱们赶快回去告知庄队长。”

　　他没想到，绑架001号的居然是污染物！
　　——不对
　　他仔细回忆，觉得不一定。

　　“不对……”
　　“还有可能是——反异能者！”
　　他眼中含冰，浸着寒意。
　　…
　　关先生，名关卿杰，华夏异能第七局长沙分局，监察部核心骨干之一。
　　长沙分局局长孙春年安排他前往武汉，协助总局找出001号失踪原因及其所属异能。
　　她说：“小关，我派你去，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他说：“老师您说。”

　　她望着他，表情凝重：“我怀疑，我们长沙最新出现的A级污染源，跟这次总局失踪案有着密切的联系，所以你务必注意总局那边的案件进程。我大胆推测，001号很有可能就被绑架到我们长沙了。”
　　他一惊：“这……！”

　　孙春年点头：“去吧，把真相找出来，不然我一刻也不得安心。”
　　“你是我最信任的学生，我认为只有你可以为我带回来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正肃，铿锵有力道：“是！学生定不负老师厚望！”
　　…
　　关卿杰回来，庄廑一脸严肃地站在桌前，见到他来了，点了点头。
　　他走上前，将自己“看到”的场景简单描述了一下。
　　顿时，整个桌上的人都表情凝重。

　　吕颖对关卿杰道：“你刚刚不在，我用【特定搜索】找到了目标的地点。”
　　“在长沙。”
　　她盯着他，道：“听说你是长沙分局的，你怎么看？”

　　关卿杰一愣，随后惊道：“长沙？！”
　　庄廑点头：“正是。”

　　关卿杰没想到，老师的大胆推测居然真的是真相！
　　他慎重道：“我从场景重现中看到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有触手，另一个暂且看不出他的污染向，所以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反异能者，还是高级污染物。”

　　庄廑蹙眉，面上不再是一贯的玩世不恭，处于工作状态中的他，表情格外幽深。
　　“行，我会把今天的结果汇报给上面，等待指示后再做决策。今天万分感谢在场的各位，劳烦各位随我副官到达为你们准备好的落脚点，一有安排，可能需要各位的鼎力相助。”

　　四下人纷纷客套：“庄队长客气了，为总局效力是我们的荣幸。”
　　“随时等候调遣。”
　　“好说好说——”
　　”…………………”

　　庄廑对身侧的吕颖低声道：“劳烦吕女士留下。”
　　吕颖点头。

　　一众人走出会议室，随着人群而出去的南宫梦蝶冷哼一声，抱怨道：“原本以为会是本公主的主场，结果就是来打酱油的？”
　　“呵。”

　　驼风玄置若罔闻，依旧神情冷淡。
　　只是意味不明地丢下一句——
　　“不见得。”

　　南宫梦蝶疑惑，追上去：“喂！你说明白，什么意思啊？”

　　庄廑见人都走了，这才对一旁的吕颖道：“柏局长让我向你特定搜索一个人。”
　　吕颖抬眸，淡淡一句：“谁？”

　　庄廑沉声道：“【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