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反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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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凡走到一片空场地时，他总算是停下来了，准确来说，是他的腿终于停下来了。
但他并不觉得放松，在一大片空旷的草地上，头顶着一轮明月，柔柔的清光照下，他浑身透心凉。
“唆——”
晚风吹过层层树林，发出沉闷的响声。
言凡被迫一动不动，内心恐慌至极。
“咯吱——”
他想要扭头，但身体没动，他只能被迫眼睁睁地看到一个人影从幽暗的树林深处出现。
他汗毛炸起！
人影逼近，是那个——
少年！
少年的五官被黑夜覆盖，从言凡的角度，只能看到少年头顶的发旋和抬起的嘴角。
很诡异。
真的很惊悚！
不知道少年做了什么，言凡得以开口，但身体依旧无法动弹。
他吞咽着口水，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什么……小帅哥，咱们无冤无仇，杀我做什么……”
少年往后退了几步，抬起无害的小脸，笑吟吟道：“本来是不准备杀你的，但你居然扔了我的纸巾，只能死啦。”
他说话的语气格外轻快，嗓音微甜，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随意，当字里行间确实因为言凡丢了他的纸巾而让他想要杀人？！！
言凡当然知道变态杀人犯杀人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什么牛都能说成马的，即使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也只能装作忏悔的模样连忙认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不要我现在给你从垃圾桶里掏出来！我绝对愿意的！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还要养家糊口的！”
他讲得真情实意、情感充沛，恨不得立马下跪求饶命，但少年依旧笑吟吟地摇头，晃出一根手指，语气轻柔道：“不可以的哦，做错的孩子就该接受惩罚。”
言凡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温和的嘴脸越来越诡异，毫不掩饰地露出嗜血的微笑，对方的眼神幽暗晦涩，藏着深深恶意，但里面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渴求，望向他时，自己就好像是一盘刚刚新鲜出炉的烤乳猪。
言凡：……
言凡：？
言凡：！
跑！
但是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控制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缓缓抬起，在他惊悚的眼神中，自己的手取过对方笑着递过来的匕首，正往自己胸口移动。
移动、缓慢的移动。
4厘米……
3厘米……
2厘米……
1厘米——
言凡拼命地想要控制身体，有一瞬间，他拿回了主权——
对面的少年猛的错愕一瞬，但却很快凶光乍现。
言凡刚想拼命挣脱逃命，结果思绪意乱，一瞬，他又拿起了那把匕首。
言凡：！！！
距离胸口的利刃只有一厘米了！
啊！你醒醒啊！言小凡你在干什么啊啊啊！！
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是眼前这个充满诡异气息的少年造成的。
他会死的……
他真的会死的！
…
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冷凝，原本还微笑着的少年，此时却有些吃力地握紧双拳。
他原本幽暗的眼眸更加灰沉，隐隐约约泛着几丝血丝。
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但他对面身形高大俊美的青年却是只握着那把匕首，停在胸前一厘米处，死活都插不进去。
他逐渐的，黑色的眼瞳慢慢充血赤红，在月光下一照，显得格外鬼魅。
言凡浑身颤抖，冷汗如瀑布般流下。
他死死的咬着牙龈，嘴里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流淌，浑身都在发抖，每个细胞丢在鼓胀，温热的血液逐渐冰凉，血液在细窄的血管中鼓噪不停。
言凡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样。
也是，就一个拇指盖的距离了，匕首插进来不是得死得透透？
但大脑就是没让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再前进一步。
一厘米。
那是死和生的距离！
言凡的口、鼻、耳、眼开始流血，但余光中，他看到那个少年的双眼也泛着血丝，他意识到，对面那个可怕的东西也掉了san阈值。
但一个不查，在他愣神间，少年逮着机会，双眼血丝浮现，像蜘蛛网似的逐渐覆盖整个黑白眼球，充斥着血一样粘稠的瞳色。
言凡胸前的匕首被插进了胸膛内，痛的他手都松了些，一下子，匕首又被推进来了一点。
“呼哧——”他喘着粗气，胸腔带动着心脏、肺管，痛感一点点加剧，死亡逐渐逼近——
他还不想死……
他还不能死！
他看不见的精神意识海内，无数根金丝缠绕在他的神经元上，疯狂地掠夺领域，肆意地侵犯地盘，像章鱼的触角似的，紧紧纠缠在那每一根纤细的白色神经上，拼命地吸取养料，随着金丝的逐渐扩大领土，被它掠夺过能量的神经元都像是失去生命力似的，死气沉沉地跌落在意识海中。
越来越多的神经元遭到屠杀，金色的边丝却越长越大，像藤蔓一样壮大起来，盘曲在言凡的意识海里。
言凡的意识逐渐消沉，他感觉到体力的透支。
这意味着什么……
少年和他都清楚。
少年见言凡死势已定，嘲弄地勾着唇角。
就在这时，少年的轻敌换来了雷霆一击——
少年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只呆愣愣地低头，望着胸前插着的匕首。
萧瑟的月光下，那泛着寒光的精巧匕首，染上了鲜艳的血，一滴、两滴……言凡注视着，眉眼冷峻，根本看不出先前的颓唐气质。
整个人像是一把开了锋的宝剑，浑身上下透着杀气。
他用修长的手，将匕首再往前捅了捅，耳边只有“噗嗤、噗嗤”的声音，是刀和血肉交织在一起的交响乐。
言凡第一次知道，原来这种声音也挺悦耳动听的。
他微微一笑，在少年惊恐绝望的目光中，把那把反击的匕首彻底捅穿少年单薄的胸腔。
就在刚才，他趁着少年松懈的片刻，力挽狂澜、绝地反击，他知道少年也快撑不住了，造就颓唐死势，就是为了让少年放松警惕。
换来他的，一击毙命！
言凡的意识海里的金丝逐渐消退……
但此时——
原先死去的白色神经元突然奇袭，一寸一寸，变成深深沉沉的黑色线条，立马擒住那曾经洋洋得意的金丝。
金丝们败北，想要疯狂逃窜，黑色的神经元们乘胜追击，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将那群金丝桎梏住。
在少年死后的最后一瞬意识中，他感觉到自己的神经元正被逐渐吞噬、溶解、消化……
金丝们被黑色的神经元们逐渐分解，成为养料，而黑色的神经元们逐渐涨大身体，原本纤细的细条，现在已经大了一圈。
此刻，黑色的神经元上，端端正正地刻着金色的丝纹。
邪恶中，带着一丝神圣。
少年的尸体像垃圾一样被丢在地上，那张无害的脸上挂着惊恐的神情。
月光下，那张失血的脸上惨白一片。
言凡跌在草坪上，手里还染着血。
他意识到——
他杀人了。
他……
他低头看着那些淋漓的鲜血，只觉得一阵恍惚。
即使那个死去的少年很有可能就是半年前的凶手，即使他是正当防卫，但谁又会相信他呢？
他这个时候才感受到蚀骨的冰寒。
他缓缓低头，自己的胸口处还渗着血，汩汩地流出。
过了没多久，他强行打起精神，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具死尸，眼眸中冰冷一片。
他抽出匕首，划开了自己的外套，做成布条简单止住血流不止，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案发现场。
他将尸体转移到空楼里，把沾有他血迹的衣服扒下来，然后他就将一切整理好，抄着一条没有监控的小道赶紧走。
月光下，树影婆娑。
晚风中，还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经久不散……
…
但言凡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后的一瞬间，虚空中凭空多出一道身影。
那漂浮在中的身影是若有若无的乳白色，但一双莹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不详的邪光，像盛夏深山老林里鬼火，阴阴森森的。
“居然徒手杀死一个3级异能者……”
桀桀
那个幽灵舔了舔舌头，眼中闪过贪婪，但却很有理智地没有上前追杀那个人类男孩。
“该向特鲁维斯大人提提这个不错的祭品了，桀桀——”
这时，接到这个幽灵提示的另一个幽灵姗姗来迟，这是一个气息比他更弱的幽灵，眼中的幽绿色都淡了些许。
比利丝牙刚刚才升级成为一个3级幽灵，【穿空】还没有很好掌握，所以到的时候气息极为不稳，忍不住朝着比自己厉害的兄弟倒苦水：“亲爱的皮克，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累，感谢伟大的特鲁维斯大人让我晋级成为一名光荣的3级幽灵，不然我可没有法子这么快速的到达你的身边——”
皮克没有闲情逸致听他诉苦，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闭嘴，比利丝牙，现在我们的祭品没了，该筹备筹备下一个目标了。”
正喋喋不休的比利丝牙因为被打断兴头上的话而有些不满，结果下一秒听到这句话，立马震惊了，随后是紧跟着的愤怒，他大声咆哮：“是谁！是谁动了我们特鲁维斯教的祭品！是不想活了吗？！”
随后他立马向着四周探了探，果然，在空无一人的高楼一层门口，发现了刚刚才冰凉的尸体。
比利丝牙立马认出，就是那个曾经轻蔑他的3级异能者——他们今夜的祭品预备役。
比利丝牙很愤怒，他一直期望着升级成为一个3级幽灵，正面打赢并杀死这个不可一世、玩弄人心的异能者，结果现在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能不叫人愤怒呢？！
比利丝牙冷静下来，见一旁一直安安静静的皮克，他笃定地问：“皮克，你一定是有了主意了吧，要不然一个3级的祭品被杀，不该一点反应都没有。”
皮克微笑：“不错，我的朋友，我现在非常兴奋。”
比利丝牙感到兴趣了，一般皮克露出这种欠揍的笑容，一定代表有人要遭殃了：“亲爱的皮克，快说来听听。”
皮克微微一笑，这才开口道：“我遇到了一个徒手杀死3级异能者的普通人类男孩，今晚他即将拥有异能，我相信，他一定是一个极有天赋的家伙。”
比利丝牙觉得自己受骗了，就这？你就快了一下他？没别的了吗？
皮克又道：“在刚刚两人纠缠过程中，我给那个人类下了【科科斯诅咒】，只要对方一晋级到3级，我就能立马感到，将他收割带走作为祭品。”
他露出满意的神情，一旁的比利丝牙闻言哈哈大笑。
一阵风吹过，除了淡淡的血腥味，旁的也就没有了。
…
言凡回来后就赶紧找出医疗箱，忍着恐惧，给自己简单包扎，然后就草草潦撩地一觉睡死过去。
言凡不知道自己这些天怎么过的，只知道浑浑噩噩之中，他好像变得很嗜睡。
开始不停地睡觉。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是因为杀人导致的心理创伤，结果发现好像不太是。
但他又不知道哪里不太是，只知道自己经常浑身汗泠泠的，时而热、时而冷。
他本来还害怕别人发现死去的身体，他会铃铛入狱，结果都十来天了，什么事情都没有。
少年的死，在他的记忆里变得刻苦铭心起来。
但他转头又想，那种诡异地控制人体的邪术，杀害了一家五口人，自己也是替天行道！再说，是那个少年想要先杀他，他反击，是为了正当防卫！！
他宽慰了自己，心里面也好受许多。
多了这十来天的冷静，他开始思考，那个邪术少年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杀那一家五口？
说因为他拒绝了接受他的纸巾就杀他，他是万万不相信的。在递给他纸巾的时候，那个少年明明含着说不清的笑意，是早有预谋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纸巾就是个借口！
所以他哪里值得少年招惹了？
本来他还想去警局探探半年前那状悬案的，结果一天下午，他突然浑身发热发抖，痛的眼泪、鼻涕都下来了，整个人就好像下进沸水锅里的大水饺，浑身鼓胀不止。
他趴在地板上，像一只死鱼一样瘫在那里，旁边掉落的手机上面还放着嘻嘻哈哈笑个不停的小视频。
他的五官又开始渗出血丝、血沫，嘴角边不停的冒血泡子，要是有个人在，一定会被吓出心理阴影。
言凡意识昏昏沉沉，身体被一袭一袭的热浪给扑倒。
隐隐约约间，他感觉这次离死亡的距离比遇到少年的时候，更加剧烈。
满世界，黑幕降临……
…
当言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了。
他以为自己是从下午昏睡到夜晚，结果艰难地摸过手机才知道，发现手机没电了，他颤颤巍巍地起来，点上灯，看到电子钟才惊然发现，已经是三天后了！
奇怪？
三天了，为什么他没有饥饿感？
他看到身上结着一块又一块的血痂，嫌弃不已，赶紧奔向浴室，准备好好洗个热水澡，舒服舒服。
结果一照镜子，傻眼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镜子里面的青年，皮肤洁白如玉，泛着莹莹润泽，五官还是自己的五官，但格外俊美邪肆。
以前是英挺俊美，那么现在的俊美中还带着一丝张扬，就好像什么封印被解开似的。
奇奇怪怪……
他之前也白，但那是很寻常的白皙，哪里像现在这样，白的跟杨贵妃似的。
言凡傻眼了，手指微微挽起自己披肩的半长发，如水绸缎般的丝滑，让他彻底懵逼，感觉自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三天而已……
头发怎么长的？？？
脸怎么变的？？？？
怎么感觉是三个世纪似的？
言凡赶紧冲出门外，去客厅茶几抽屉里取出剪刀，毫不留情地一剪子下去，那漂亮水润的长发就纷纷落地。
言凡眼睛都不带眨的，重新进入浴室。
他开始放水，已经明白，自己恐怕会和那个诡异的少年一样会拥有某种特殊技能，热血番里都这么画的。
言凡表示自己接受良好，甚至有些小兴奋。
也许明天就需要伟大的言凡同志来拯救世界啦！！！
他心情颇好地哼着小歌儿，蓬蓬头下面，他高大劲瘦的身姿时不时扭了两下，彰显好心情。
哪个热血少年没有英雄梦！！！
他，言凡！
言小凡！！
将要拯救人类、拯救世界！！！
不对——
那他的超能力是什么？
他缓缓瞪大双眼，然后慢慢摸着自己柔顺的短发，素来冷峻的眉眼此时错愕不已。
“难道……”他用泡沫抹着自己的发顶，继续洗着头，“我的头发用来拯救万千秃头少男？？？”
他震惊了，一觉苏醒，除了脸更好看了一点，头发长了一点，也没别的了啊！
他失望闭上眼睛，烦躁的“啧”了一声，拧开浴头，水帘倾下。
”稀里哗啦”间，一个少年刚刚燃气的热血英雄梦，破灭了……
之后，他猛的睁开眼睛，低头望下去，胸口处的伤痕早已不见，一条疤都没留。
仅有的只是洁白如玉的胸膛。
这时，一道电子音突然响起：
［您好，我是8587］
［言家命定程序为您服务，我是您的专职系统］
…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反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