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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无法控制的身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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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凡蹲在家里打了半个月的《英雄联盟》了,眼涨脑痛。
他放下耳机,揉了揉酸涩难受的眼睛,把有戏界面退出,这才起身给自己倒杯水。
“唔……”
他灌了口水,咽了下去,伸个大大懒腰,准备去冰箱找些吃的。
“啧……”他无语凝噎,冰箱空空荡荡的,就剩半袋乌江榨菜和一瓶上次去九华山下买的辣椒酱了。
他取出辣酱,皱着眉头拧开,结果傻眼了,辣椒酱散发出刺鼻的酸腐味,熏的本就五脏庙空空的言凡一阵作呕。
他赶紧给它扔到垃圾桶里去,想了想,返回冰箱,将剩下半袋的榨菜也给扔了。
谁知道这是他猴年马月藏的珍品啊,这不明不白地吃下去,不死也得半条命的啊!
这些年一个人生活,他被自己作出来胃病,那胃就跟个娇气成精似的,一有不对,就犯病。
这也不能全然怪他。
谁叫没家长的孩子可怜呢。
他爸妈在他四岁那年早早离了婚,一个两个的跑得比投胎还赶,生怕自己这个儿子给他们添乱,两个人一个赛一个人比他住的城市远,这些年来,屁都不放一个,更妄称电话打来问问。
言凡早他爸的对这两口子死心了。
但辛辛苦苦抚养言凡长大的奶奶却不是这样想的,老人家累死累活一辈子,就盼望着儿孙满堂,家庭和和美美的。
奶奶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言凡他爹排老四,就是最小的,奶奶很是疼爱,见到小儿子和儿媳妇离婚,闹得鸡却不宁的,天天是以泪洗面啊。
之后他爸离了婚后就远走高飞去了海市发展,根本没有回来看过奶奶一面。
其他姐妹兄弟都劝过,没用,言凡他爹就是个老混账。
姑姑伯伯固然心疼年幼的言凡,但谁家没点事啊,言凡只能交到年迈的奶奶手里抚养。
奶奶很疼爱言凡,想要把言凡缺失的父爱母爱全都补偿一遍,所以言凡即使小的时候,常常被同龄的小孩嘲笑没有爸爸妈妈,他也会一脸自豪地告诉他们:“我不需要爸爸妈妈!!我有全天下最好的奶奶!!”
生活在奶奶无微不至的爱意下成长的言凡,就这样,茁壮成长。
乐观、正义、善良!
他是这样夸自己的。
可惜,言凡就像是被老天爷看不爽似的,中考那天,他还在考场考第一场考试,漫不经心地写着作文。
好不容易出了考场,手机开机,轰鸣炮弹似的就炸了过来。
在艳阳高照的大夏天,他停下在校园外,过往人山人海,无数家长在校门外翘首以盼,结果他就听到对面说:
——你奶奶没了……
没了……
一像思维敏捷、反应迅速的他,那一刻,好像丧失了大脑的h区,四处嗡嗡作响,言语区也没了。
什么都没了……
他晕倒在过往的人海中,四处嘈杂声一片。
那年的夏天,太阳格外艳丽。
他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后来,16岁开始,就一个人独居,没有人照顾的少年人,很快就因为天天饮食不规律而胃病频繁。
那群姑姑伯伯呢?
拜托,连言凡他爹一个上海上市公司大老板,根本都不关心他的死活,亲生父亲都不管,奶奶也没了,其他亲缘淡薄的姑姑伯伯们干嘛蹚浑水,管一个以后不知怎么的小孩啊。
言凡皱眉,也不怎的,今天想到这些干嘛?
他惯不是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甩了甩脑袋,妄图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抛之脑后。
他有些漠然,随后坐在沙发上,拿起旁边相框,摩擦这相框上隔层玻璃的照片 ,他冷峻的眉眼这才柔和下来。
照片上是一个约莫十二岁的少年撑在椅子后,椅子上坐着以为和蔼可亲的银发老人。
少年的笑容明媚,老人的笑容温柔。
好半晌,肚子实在是灼痛难安,言凡这才小心翼翼地放下相框,起身。
他找了件薄外套,带着手机钥匙,就准备出门觅食。
也不准备点外卖了,出去逛逛,免得闷死在家里。
穿好白色运动鞋,关好门,他就出门了。
楼下有饮料销售机,他下楼后就买了瓶雪碧,然后灌了两口。
他舔着苍白的嘴唇,胸口闷闷的。
“啧……果然,空腹喝碳酸饮料就是不爽。”他嘟嚷了句,随后又灌了两口。
“地灵灵——”他魔性的手机铃声响起,看都没看就接了:“喂,谁呀?”
那边传来喧嚣的哄闹声,刺耳狂野的DJ声隔着屏幕都烫耳朵,嘈杂的背景音后一阵阵喊叫。
杂音太吵了,耳朵都痛,那边人群传来肆无忌惮的起哄声,听不太清,言凡下意识想要挂了。
“啊啊啊啊——手机还给我呀!!”
对面鬼哭狼嚎,言凡却精准地听出自家蠢室友的声音。
他走进小卖铺,要了包中华,付过钱后就又走出去,林间的小道上慢腾腾地晃悠,也不说话。
他点了口烟,这才出口:“都别闹了,把手机给强子。”
他吐着烟圈,眉眼颓靡。
长得好,路上不管男女,都会下意识地瞥两眼这个美男子。
美男子长得俊美,但眉眼间的冷峻暴露出他下一秒口吐芬芳:“我草你大爷的李明强!你他大爷的耍戏都到你爸爸头上了?!!”
他都快气笑了。
没果腹的肚子又疼了。
“啧,”他抓了把头发,本就没型的头发,更加杂乱无章,他毫不在意。
到主干道了,人流量逐渐多了,他开始要点脸了,不再狂出国粹了。
夜晚的珠海带着潮湿的夜风,吹的人有些燥热,言凡皱了皱眉,将熄灭了的烟蒂丢进垃圾箱里,眼睛随便瞥了瞥,遇见了一家店面看着清爽的,抬腿走进一家小炒饭馆。
他坐下来,一位笑容亲和的女性走来,递给他一份菜单,态度温和道:“请问需要吃些什么?”
随手抄起菜单,言凡细细看了几眼,有些意兴阑珊,点了一盘青椒牛柳盖浇饭,特意嘱咐道:“多加辣,谢谢。”
“好的,请稍等片刻。”
他也不骂了,快吃饭了,留点体力干饭,就静静地听着对面哭丧:“啊啊啊,言哥——你不能不管我啊!我就这么一个女朋友啊!我没了她该怎么办啊啊啊!
“你打球好,就帮我这一次呗!!!好不好嘛,嗯嗯嗯~~你最好了的呀,人家最喜欢你的了啦!!!”
“上次就是一个意外啊啊!!我当时你也知道,临时被老师叫去,不去赴约多尴尬,在大舅子面前失了风采不是!这次我保证!他们不会了,他们也说了不会再这么不道德了,我也会跟你一起去的!!
“再说啦,言哥,驼风玄也挺好的——”
李明强,一米八的大高个,声音粗犷,啊星人和感叹号星代表人物,撒起娇来不亚于第六次生物大灭绝。
言凡被恶心地抖了抖,恶狠狠道:“那你还是嫁人吧!直接嫁到驼家去,嫁妆都给你准备好了!!”
居然当着他的面夸驼风玄,是不是以为他不记仇啊?!
那边被呛得一哆嗦,电话后面全是哄堂大笑,乐的不可知乎。
言凡耳朵尖,听到隔壁桌有轻微笑声,也没扭头看,皱着浓眉喝着雪碧。
说到驼风玄和言凡的渊源,那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尽的。
言凡的哥儿们——就是电话里鬼哭狼嚎的那位李明强,跟一个姑娘在网上打游戏,一回生二回熟的,看对眼了,俗称网恋。
两个年轻人耐不住寂寞,私下见了面,结果叫女方哥哥知道了,她哥哥二话不说要找李明强麻烦,约在一天下午于XXX地点要和李明强比赛打羽毛球,这还得了!李明强那个怂包加混蛋,好说歹说怂恿言凡去了,这下单纯的言凡为了自家兄弟的尊严就去赴约了,结果好家伙,驼风玄此人不愧是一中出了名的混球,明明打羽毛球是两个人的事,结果那厮带来一足球队的同伙堵只身前往的言凡!
硬生生追了言凡三条街啊!!!
只怪言凡年少单纯,错把兄弟当个宝,人家却只想着把老婆抱,李明强那混蛋哪管被“大舅子”追着的言凡满街跑。
哎~
言凡怒而掀桌!
那边也自知理亏,许久不闻声响,只有“呜呜呜”的娇柔做作声,言凡无奈的揉着太阳穴,艰难出声:“李明强,我上次也是为了你这个sb跑去跟驼风玄打球,结果我一个人傻乎乎地过去,那边一群人撵着我跑了三条街!!三条街你知不知道啊!!你个孬子是不是连走路都没走过三条街啊?!!”
那边支支吾吾半天,挤出一句:“额……走过,陪我小雅(他女朋友)逛街……”
言凡气的牙都痛,压着声音,咬牙切齿:“你、妄、想!我是绝对不会再跟驼风玄那个狗b见面的!”
“啊啊啊,言哥!!你为了兄弟日后的幸福想一想啊!”
言凡受不了了,直接掐掉电话。
让他再去跟驼风玄打球?
去死!!!
恰好这时老板娘来送饭菜来着,言凡吐了口浊气,起身接过,道谢后坐下。
他吃着饭菜,即使一整天没吃了,他也没狼吞虎咽,吃姿倒是优雅,细嚼慢咽的。
也不是他装,胃病的人吃饭急不得。
高三的时候吃饭像打仗一样,风卷残云的,好不容易熬过寒窗,他决定从今晚起来好好养养生。
第一步,从吃饭开始。
约过三十分钟后,他用纸巾擦好嘴,付完钱,刚准备走,这时,隔壁桌的一个青年迈开长腿,到他面前,笑着拿出一张干净整洁的名片递给他,温温地说:“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这些天身体有什么不适感,请及时联系我。”
对方语气真诚,眼神真挚,看着言凡,搞得言凡都不好意思不接。
言凡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模样清俊,身姿高挑的青年,伸出细长的两根手指,夹住,余光一瞥,上面白底黑字写着“爱心疗养院”,后面跟着一串电话号码,底下有姓氏,姓“江”。
没有名,没有旁的介绍,干干净净就这些,不想什么寻常名片。
言凡还特地往后翻看,啥也没有。
白白的,没字。
“你好,江先生,冒昧问一下,”他还真有点紧张,“我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有的医生就是牛b,在茫茫人海就那么掸一眼,立马发现谁谁得绝症,言凡一只对医生有着天然的敬畏和钦佩,看“爱心疗养院”,一听这名就感觉是个医疗机构,眼前这个斯文的男人也很有可能是里面的医师。
这样快速一想,言凡越发觉得自己推测的很对。
他一个人过着日子,没人爱没人疼的,就只能他自己爱自己,自己照顾自己了,生怕自己有什么闪失。
青年一愣,随后笑道:“不是绝症,但你最近要注意身体。”随后他表情很严肃地望着他,“但请一定要发现身体一有状况就立马拨打上面电话,请务必重视!”
言凡从小到大特别听医生话,当然,胃科医生除外。
他紧张地点点头。
示意明白了,将名片小心贴放进口袋。
那位江先生这才有些欣慰地点点头,随后就简言两句,重新回到座位上去了。
言凡下意识视线跟随对方身影,那个桌上旁还坐着一位高大的男人。
言凡看过去的时候,那个男人抬眸。
那双眼睛像鹰隼,锋利无比,瞳孔不是黑色的,而是想血液一样粘稠的红色。
惊得言凡立马扭头就走,立马也不想在这家饭馆多逗留一秒钟!
付好账后走了很久,他才心有余悸地停下脚步。
他这才发现,晚风中,他背后一身冷汗。
他都开始怀疑那个温和的青年该不会是器官贩卖的吧,要不然怎么旁边那个男的煞气这么大!
正当他心绪不宁的时候,这时,一张白色、带有淡淡清香的纸巾递到他面前。
他一愣,缓缓垂下眼眸。
他长得高,身高一米八五,在学校里也还可以的高度。
面前给他递纸的少年,姑且称他作少年吧,因为那个人长得实在是幼态,身高就大概一米六多一点,言凡高高大大地站在他面前,足足高了一个头。
少年见他瞧过来,抿着唇,微微抬眸,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
明明这个无害的少年模样清爽,但不知怎的,言凡就那么一看他的眼睛,整个人一阵恍惚,从小到大对危险的高度警惕使他立马错开眼睛,但无济于事,他的大脑依旧有一瞬间的昏沉。
很快就没有了。
大脑恢复清醒,前前后后不到0.001秒,就像是一种荒谬的错觉一样。
本来还皱着眉头的言凡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游戏打多了导致的错觉。
少年声音干净透彻:“我见你额头上薄汗泠泠,擦一擦吧。”
言凡反应过来,不太好意思拒绝人家的好意,接过那张有着清香的纸巾,礼貌地说:“谢谢。”
少年微微勾唇。
明明是很无害的脸,很简单的动作,但言凡就是感到一丝诡异。
他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只是因为眼前这个比他挨一个头的少年朝他笑了一下。
言凡觉得,他恐怕打游戏是有点狠了。
但一看到对面的少年,他心里面就忐忑不安。
嘈杂人海中,言凡无端感到一丝恐惧。
少年弯着唇角就挥手走了。
言凡一见人走了,立马就把手上那张纸巾扔进不远处的垃圾箱里,也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了,像是甩掉什么烫手山芋似的,一秒都不想沾染上。
周围有路过的人还投来怪异的眼神,像是搞不懂这个男孩和手上的纸巾有什么深仇大恨,用不着五官如此狰狞地扔吧。
言凡可没闲功夫管别人异样的看法,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一样,浑身都难以言喻的粘稠感。
他眉眼冷峻,黑眸沉沉地望着离去少年的身影。
…
他吃完饭,走路慢慢的,权当消食了。
他住的小区是商品房,因为不是好的学区,所以即使环境优美、地段不错,但价格也不是很贵。
他和奶奶住在这里整整十年了。
他对这里很有感情,索性,今晚月色宜人、晚风窈窕,他绕着大大的小区,穿过路上行人稀少的小道,静静地散步。
他戴着蓝牙,听着歌,偶尔哼两句,在静谧的小树林里显得格外幽深。
他再次感慨小区环境真不错,绿化真是没得讲。
突然,也不知怎的,他的脚步有些不受控制地往小区三期前面的西北角方向走去。
他以为是情景使人放松舒坦,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但不对啊,一个人再怎么舒坦快活,也是自己放松心境,任由双脚自由,可那是比喻、拟人的修辞啊,怎么可能真有人控制不了脚朝一个平常根本不会走的地方啊!!!
言凡意识到不妙了,他的身体他根本没法去掌控!
路上稀稀疏疏的行人,只能看到一个模样很是不错的小伙子满脸狰狞,但脚步却悠悠散散,十分放松的样子。
很奇怪。
但偶尔路过的行人也不知道哪里奇怪了。
随着道路的偏僻,越来越幽暗,前方像是一个可怖的黑洞,想要将他没身吞噬……
言凡就没见过这么灵异的事!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走。
面上狰狞无比,内心里面疯狂唱忐忑。
突然,他整个人一悚然。
想到那个西北角方向是什么了!!!
半年前,那里有户人家,一家五口,全都死了。
诡异的是,经过警方调查,发现死者全是自杀式死亡,水果刀插在胸口前方,伤口处于的位置只有自杀或是凶手从后面捅才能到达的位置。
那户人家的男主人身高一米九,要是他杀,从后面刺入,必须要比男主人高至少十厘米才行,而在这个小区的监控里显示,根本没有身高达到两米的住客,就连来往的人也没有。
一切的解释,只能是自杀。
但是法医的鉴定,和实际的推测根本不符合啊,因为这些死者的脸上全是惊恐狰狞的表情,无一不透露着,这户人家根本没有自杀动机啊。
警察也民调了,街坊邻居都真实地透露情况了,一切的线索都指向“自杀”。
但死者们的表情实在不像自杀的样子。
整个案发现场到处透露着诡异……
此后,这个案件就成为了悬案。
这最西北角的一栋楼,也就成为了一栋空楼。
楼主们纷纷买房、卖房,赶紧撤离这个处处透露着诡异的大楼。
小区有想将这栋楼拆了的打算,但拆也要花钱,所以一直就空置在那里了。
就连监控长久损坏也没人敢来修。
言凡的两条大长腿就跟个比翼双飞的鸟似的,越抡越快、越抡越快,他刚刚被冷风吹干了的薄汗又一发不可收拾地冒起来了。
他急的恨不能剁腿!
全身上下就一张脸可以摆样子,嘴都张不开,更别提开口喊救命了。
言凡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恐慌。
强烈的预感告诉他,死亡逼近……
前方不远处,四下无人处,周围憧憧鬼影。
一座空楼,印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