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局》阮南粥

8、织梦

　　中午气温回升，左柚将浅咖色的毛呢大衣搭在椅子扶手上。

　　此刻她里面只套了件紧身收腰的长袖针织衫，下面是一条白色轻纱裙。

　　书房窗户半敞，吹进来的风带着室外低几度的气温，本应该是感到凉爽的体感，左柚却觉出一点热。

　　刚才看见江述，她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喜悦。但想到几个小时前他突然的离开，让她的心变成一颗沉甸甸的铅球，不管掷出去有多远，飞多高，终究还是会落到地面上。

　　她将目光从江述脸上移开，很轻地“嗯”了一声，什么都没问，只说了句谢谢。

　　等宋子尧缠着江述吵够了，坐回书桌前，正好到上课时间。

　　左柚翻看接下来的课文，用余光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江述正拿着本书坐在一旁的胡桃木椅上，脸上情绪淡淡。

　　看来他并没把刚刚的招呼放在心上。

　　她收回视线，把剩余的知识点给宋子尧讲完。讲课过程中她总是觉察到身后似有若无的视线，这让她下意识绷紧后背。

　　江述本来在看一本编程专业书，但不住往耳朵里钻的柔缓声音，还是将他的思绪拉远了。

　　抬起眼，女孩还是坐在相同的位置上，手里黑色的橡皮衬得她指尖越发白皙。

　　她的腰线隐藏在针织衫里，随着动作外露。长到脚踝的纱裙更是衬得整个人仙气十足。

　　等江述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将人上上下下梭巡了多少次。他克制地垂下眼，指腹重重捻过那一页薄薄的白纸。

　　*

　　“那今天的故事就讲完啦，我们顺带把所有对话都读了一遍。”左柚轻轻鼓两下掌，算是对小孩的鼓励。

　　宋子尧整堂课都被左柚讲的蛋仔吸引，他开心地跳下椅子，像印尼小胖tatan那样，很魔性地抖肩。

　　两条小萝卜一样的胳膊正好打在左柚的腰伤上。

　　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险些要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这时身后一截手臂将宋子尧拉了起来。

　　“好好说话。”江述面无表情将小孩揪起，“小左老师还未婚未嫁的，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宋子尧没听明白，只感觉他的小江哥哥好像不太开心。他乖乖把胳膊收了起来，只对着左柚挥挥手：“老师再见。”

　　左柚点点头，那声“小左老师”让她有些羞赧。快速拿起大衣下到一楼，她和宋妈妈打了一声招呼就先离开了。

　　直到走出别墅，左柚隐藏得滴水不漏的表情才出现一丝裂痕。讲课时她过于专注，一放松下来，整个后腰几乎要痛得没了知觉。

　　她扶住自己的腰，拿出手机开始搜寻附近哪里有药店。

　　身后突然传来冷冷一声：“怎么走这么快？”

　　左柚扭头，看到江述插着外衣兜站在她面前，神色懒散地朝她伸出一只手。

　　“给我吧。”

　　左柚眨了下眼，不太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江述见女孩迟迟不动，又补充了句：“ 不是说要给我买芦柑吗？”

　　左柚这才想起来，中午她答应送他份芦柑肉，但是结账出来时，人已经不见了。她外衣没有兜，拿着也不太方便，干脆就开袋吃掉了。

　　“我......”左柚正绞尽脑汁地想该如何解释，这时斜后方疾驰而来一辆黑色轿车，江述说了句“小心”，伸臂将她勾在了怀里。

　　左柚被碰到伤口，直接低呼出声，手死死抓住了面前人的小臂。

　　江述看着她汗湿的额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应该是不太舒服。

　　中午她去办公室交表时，头发还是柔顺地披在肩上，等他从校门口再见到她，不仅头发乱了，肩膀上还沾着一片叶子，坐在他摩托车上时，每当急刹总会泄出点猫叫般的声音。

　　当时他纯粹以为是她胆子小。

　　江述眼睛搭上她腰肢，看见外衣上面像雨点一样小的水渍。

　　他低低叹了口气，松开扶着她后腰的手臂，问道：“真摔着了?”

　　左柚很轻地点了下头。

　　江述捏着手机，低头打下一串消息，接着抬眼瞧她：“摔倒不知道喊疼也不回家，你是机器人?”

　　左柚咬着唇，没吱声。

　　“这两天伤口不能碰水，也不能吃辛辣的食物，记住了吗？”

　　“记住了。”她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点了点头，低头磕着自己的鞋尖，不想和对方再讨论这件事，心里还记挂着药店的地址：“那你先回去吧，我去趟药店，之后就回家休息。”

　　她刚要迈步，江述的膝盖就轻轻磕在了她的腿弯上，惹得她低呼一声。

　　摆明了就是在欺负她。

　　如果说刚才揽住她腰还情有可原，但现在这样旁若无人的问候和接触，让左柚心里生出一股说不明的感觉。

　　她侧开腿，低垂着眼睛：“不跟你闹了，我要回家了。”

　　江述长腿堵住她去路：“都伤了还逞什么能，我让家里的司机送你，顺路给你买点药。”

　　左柚还想推辞，看到少年不容置喙的眼神，自知说不过他：“好吧。”

　　坐上车走远，左柚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没把医药钱付给他。

　　看着手中鼓囊囊的一大兜，除了各种的膏药贴和药油，还混杂着一些消炎药。

　　左柚握着那些药，看着窗外逐渐由陌生到熟悉的街景，让司机靠路边停车。

　　下车前她下意识想付给司机路程费，司机却连连摇头，礼貌地说这是少爷吩咐的分内事。

　　左柚看着司机驱车离开，拿着那袋药回了群租房。

　　刚进门便是快要冲破天际的呻/吟声，这个时间房子里一般没人，徐艳在屋里毫无顾忌地折腾。

　　左柚快速回到自己房间，关好门，掀起上衣在镜子前一照，后腰处果然青紫一片。

　　上完药之后，她趴在床上，累得连指尖都不想动了。

　　迷迷瞪瞪即将睡着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左柚拿起手机看清用户名，一个激灵，睡意消散了大半。

　　来电人显示她的母亲：杨书荣。

作者有话说

　　来辣来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