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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坠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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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柚是被强行抱上床的。无论她怎样拼命挣扎,江述都死死咂着她的腰不松手。
她反抗一会儿就累了,脊背紧贴着男人温热的胸膛,被强制要求睡觉。
“睡吧,别想那些了。”江述安抚性地亲亲她,吻比烙铁还要烫人。
绝对安静的环境里,左柚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她眼泪大滴大滴落入枕巾,却始终没吭一声。
江述他,根本就没有同理心。
他不理解她被骗后的慌张,也根本没把那些金额放在眼里,甚至还让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赶紧睡觉。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攥住她的呼吸。
为什么她就没早点发现?无论是他朋友圈发过的那张手指带痣的图片,还是她曾经收到过的语音信息,最终都指向沈月淮。
一闭上眼,今晚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她的脑子像是要爆裂一般,耳边嗡鸣,回过神来出了一身的急汗。
“是空调温度太高了?”江述拨了拨她汗湿的额发,抽手拿来遥控器,“我调低一点。”
直到暗灰色的窗帘漏进来一丝光线,左柚才慢慢睡着。不过她很快又被枕边的闹铃惊醒,看了眼时间,六点四十。
她疲惫地坐起身,腰间还咂着一条肌理分明的手臂。
“你要去哪?”江述还没睡醒,眼神有些懒散。
“我得去上课。”
左柚挣开他的桎梏,打开衣柜拿出衣服就要换。她的心变成一潭死湖,曾经的愤怒和羞涩全都不见。
丝滑的睡衣落在脚边,她反手扣内衣扣,裸/露的后背碰上粗糙的指腹。
江述哑着嗓音:“我来帮你。”他盯着她精致的蝴蝶骨看:“能不能不去上课了?”
辞掉工作也没关系。
左柚动作很快,套上衣服,注意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红肿的眼睛:“不行的,我的学生还在等我。”察觉到身后人气压变低,她又补充了句:“你放心,我也想开了,我在京川还有工作,没有房子,不会跑的。”
这下江述才微微松了口气,看着女孩走出卧室,他拿起桌上的手机。
小红点显示她还在别墅,但是七分钟后,坐上了途经西塘校区的公交车。
他将手机放下,手指摩挲着下颌深思。
是他的东西,必须要呆在他身边。
*
进入校区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认真仔细地填写那张访问申请表。
左柚把那张填好的表交给相应负责人,着手开始对接小班交接工作。正在整理学生的随堂检测时,坐在桌对面的萧怡兴奋地敲敲桌:“我看见你提交申请表了,终于想好要去访问进修了?”
她正愁自己没伴呢!
“嗯。”左柚笑着点头,“忽然发现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
萧怡觉察到她情绪不对,眼眶也有点红:“怎么了啊,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没有。”左柚摇摇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问她,“中午要不要去对面的西餐厅?”
“好啊,正好想吃他们那的咖喱饭!”
傍晚从校区出来后,她给裴震拨了通电话。
昨晚案件已经聊得很清楚了,几周前其他省份的被骗居民报警及时,警方顺着账户和ip蛰伏许久,才终于把这个特大诈骗团伙捉拿归案。
案情涉及的资金过千万,国民关注度极高,当晚就上了热搜。
“裴警官,真的不能逮捕操纵账号的人吗?”
听筒里的声音掷地有声:“那个账户未绑定身份信息,沈月淮一口咬定自己一年前被盗号,没有实质证据前,我们最多只能把她召过来问话。”
左柚心凉了半截,腿都有点软,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在路边随便找了家咖啡馆坐下,她只觉得心累。
完全不想回家,但正式的访问要在两周后才能启程。
出神地看着黑咖啡中的倒影,对面忽然坐过来一个人。
那人右手拇指处生着一颗小痣,换了副碎钻车厘子色的美甲。
左柚盯着她拇指,瞳孔骤缩。她抬起头,很轻易地捕捉到对面人含着嘲讽的双眸。
“这就是你说的报复?”她嗓音发颤,是真正的恨她入骨。
沈月淮笑眯眯地撑着下巴,似乎是很欣赏她此刻的表情:“嗯呐,你说说你,什么都没有,我就只能骗你点钱。”她放在一旁的爱马仕包包,一个就快顶上欠款的二分之一。
“沈月淮,”左柚桌上的指尖剧烈抖动,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面前的人,“你不怕遭报应吗?”
沈月淮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笑得肩膀都在颤:“只能说你这个人太好骗,几句话就上钩了。”她眸光一凛,专挑痛处下手,“莫不是没人爱啊,我那晚给你找的那几个男人,有没有好好疼你?”
话刚落,一杯滚烫的咖啡直接泼在她脸上。
“啊——”沈月淮一秒站起来抖着脸上的咖啡渍,皮肤红肿一片,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冷若冰霜的女人。
左柚“嘭”地一声把空杯子放下,引来店里不少顾客的侧目。她却像没看到一般,指尖不住地扣着桌沿。
原来那晚出租房的事,是她教唆的。
是有多恨她啊,才会寄来那两盒计生用品想毁她清白。
沈月淮烫的脸上的妆全花了,她莫名想起自己曾经被烟灰烫过的夜晚,胸上的伤疤像个烙痕,永远都消不了。她忽然就像疯了般,拎起一旁的包想砸死她,却被轻易地捉住。
那个曾经被推入水中的女人,这会儿轻易地扯住了她包包带,一把夺过去扔在地上。
“我曾经让着你,是因为你是江述的妹妹,我不想让他为难。”左柚语调很冷,“但现在他和你没什么区别,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一样羞辱我吗?”
沈月淮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她混社会的时候专挑不敢反抗的小女生下手,直到遇到个野男人,用链子栓住她。
她当即身子抖成筛糠,拿起干涸的咖啡杯掩饰自己的恐惧:“那是你活该!”
咖啡杯迎头砸来,左柚侧身想躲,手腕忽地被身后的人握住。
一股熟悉的薄荷香气笼罩住她,像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一样,带着微湿的汗意。
抱着她的男人被身后的杯子砸得闷哼一声,第一件事是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左柚低垂着眼推开他,冲对方抬抬下巴,表情很平静:“你妹妹被我泼咖啡了,你赶紧看看她吧。”说完拢了拢身上的大衣,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江述身上散发着寒气,回身看向沈月淮时,吓得对方一个激灵。
“哥我不是故意的,”她又摸脸又摸头发,哭得六神无主,“我错了,你别把我送回去好不好?”
江述浑身的阴翳几乎要印制不住:“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沈月淮瘫坐在地上,看着过道空无一人,只能拉开包链拿出手机。电话接通的一刻,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阿槐,你快来接我......”
*
江述从咖啡馆追出来,街道两侧空荡荡的,早就没了左柚的身影。他烦躁地扯开领带,坐上车划开手机,直到看到小红点的位置,他的心才微微平静。
他的柚柚果然最乖了。
左柚逃离般回到别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感觉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到了极限。
她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证据让沈月淮伏法。
这事时时刻刻充盈在她脑子里,她根本静不下来做任何事,况且看到江述,她就会想起在警局的那一晚。
他说过的话,看她时不带情感的眼神,她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久,玄关处传来脚步声,江述把外衣放在一旁,伸手想来抱抱她。
“江述,”左柚忽地抬头,像是真的很好奇一般,“沈月淮不是你亲妹妹,你为什么要这样费尽心思地保她?”
“我不是说了吗。”江述把她的手包进自己掌心,“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
“那她亲口承认算不算?”左柚咬紧下唇,“我把在咖啡馆的话全都录音了。”
攥着她掌心的手忽地用力。
江述看着她,有些无助却又足够狠心:“现在还不行。”他有些为难:“我妈因为这事住院了,能不能再等等?”
他好像根本感觉不到她的心痛。
他足够在意她的家人,那她呢?遭受这种无妄之灾,却要为每一个加害者赔上笑脸。
左柚是从这一刻开始,明确地感到自己不再爱他了。
她全心全意地对他,什么都告诉他,到头来都换不来他立场上的一次妥协。
“那我要等多久呢?”她看着他黑濯石般冷戾的眸,“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左柚!”江述拢紧眉梢看她,“那是我妈。”
掌心一空,女孩直接抽回了手。
“我知道那是你妈,可我是你女朋友!”她冲他歇斯底里地说道,眼泪滴在地砖上,“你凭什么不为我考虑?”
“我为你考虑的还不够吗?”江述眼里全是急切之色,第一次被情绪冲昏头,嗓音嘶哑,“我把你从出租屋带回家,干什么都优先考虑你开不开心,这是我第一次让你做出让步,就这么难吗?”
“可这些事的性质根本就不一样!”左柚脱力般坐回沙发上,泪眼朦胧,“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你的家人?”
江述心疼地捧住她的脸,看她漂亮的杏眼都肿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好不好?”
“......不好。”左柚抬眸,气息哭得不匀,她重复着开口,“江述,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