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局》阮南粥

25、织梦

　　左柚被江述那句“过会儿来接你”扰的心头微乱。

　　她再没了在网上聊天的心思，转身去卧室挑选衣服。

　　她的衣服不是很多，挑挑选选，最终选了件大翻领的掐腰羽绒服，底色是黑色，衣领和口袋都是白色的狐狸毛，衣摆到大腿中，像蓬蓬裙的款式，下身选了条过膝的藏蓝色长靴。

　　去卫生间洗漱时，左柚想了想，还是稍微画了下眉毛，涂了润唇膏。

　　她走到玄关处，岁岁围在脚边直转。

　　左柚看着它吐舌头的表情，觉得有些忍俊不禁，蹲下身，她朝岁岁伸出手：“握手。”

　　岁岁把爪子搭在她手上。

　　“坐下。”

　　岁岁一秒后腿卸力，听话地坐下，开心得哼哧哼哧喘气，还乖乖趴在地板上卖萌。

　　左柚看着它这么乖巧的样子，忽然有点于心不忍把它单独放在家里了。

　　小狗什么也没有，但它永远爱你。

　　左柚看着岁岁真挚的狗狗眼，想了想，还是拿起旁边浅蓝色的牵引绳。

　　江述开着Audi R8驶向别墅大门时，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穿着黑色棉服的女孩。她今天将头发高高扎起，露出白皙纤细的天鹅颈，脸蛋也足够吸引人，莹白透粉，薄樱色的唇就像冬日里晒干的乌木玫瑰，氛围感十足。

　　身上的外衣显得她细腰盈盈可握，就是裙摆太短。

　　跑车驶得再近一些，他看见女孩脚边坐着的那只大狗。

　　江述眉心微皱，在别墅门前停车，对着大门旁站着的女孩颔首：“过来。”

　　左柚牵着岁岁走过去，她很远就看到一辆玟瑰金色的跑车驶来，车身线条流畅，长头短尾，颜色像暗夜里的一尾锦鲤。此刻车窗上正支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手腕上带着银白色的腕表。

　　她走过去，微微低头看向里面的男人。

　　“把岁岁牵回去。”

　　“...带着它不行吗?”

　　岁岁好像听懂了两人说话，冲车上的人“汪汪”两声。

　　江述打开车门下车，拿过左柚手里的牵引绳。

　　岁岁一脸宁死不屈的样子，牵引绳一勒，狗头瞬间变成表情包。

　　左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按住牵引绳：“就把它带过去吧，它会很乖的。”说完扭头看向一旁狗头大了一圈的岁岁，“你说是不是？”

　　岁岁露出了标准的迷惑人心的傻白甜微笑。

　　江述看着左柚水色潋滟的杏眸，她的脸蛋好像绽开的白玉兰，笑意写在她脸上。

　　只能妥协道：“好。”

　　左柚听到他松口，忙把牵引绳拿过来，在触到少年温热的指尖时，心尖微颤。

　　他今天和平常不太一样，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着咖色格纹西装和黑色大衣，一双直筒裤包裹着修长的两条腿，衬得整个人越发矜贵淡漠。

　　她不太自在地移开眼睛，看着江述打开后车门。

　　岁岁立刻熟门熟路地跳进去，她将牵引绳放好，走到另一边的副驾。

　　车里开足了暖气，还萦绕着淡淡的薄荷香。

　　点火起步，跑车驶离盛世京华。

　　左柚看着路边闪烁着的霓虹灯，忽然想起，她还不知道江述要带她去哪。

　　“我们要去哪里?”

　　江述单手握住方向盘，看着前方路况：“本来提前订好了西餐厅，但那里规定不能带宠物。”

　　“那怎么办?”

　　江述听着女孩略显焦急的话，勾了勾唇，生出逗弄她的心思：“那只能临时在路边找一家了。”

　　左柚听了有点小失落。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出来吃饭，但想到岁岁一个人守家的样子，她又打消了后悔的念头。

　　“我在哪都可以的，能带着岁岁就好。”

　　江述本来微勾着的唇角僵住，这才过了几天，那只傻狗居然已经超过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握着方向盘的手掌用了些力，他的表情算不上多好。

　　左柚看着窗外的夜景，超跑正驶在一条跨海大桥上。她将车窗往下降，凉凉的冷风吹进来，吹得她发丝凌乱，但可以将江对面的景色看得更清。

　　“江述你看，那边有无人机！”左柚指着侧前方宽阔的江面，语气像发现什么稀奇事的小孩子。但等了好几秒，对方都没有反应，她后知后觉地放下手，察觉出对方的低气压。

　　是她刚刚开车窗，让他觉得冷了吗？

　　她立马将车窗升上去，偷偷观察他的表情。对方神色疏懒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并未对她的举动做出任何反应。

　　左柚揪紧棉衣下摆，也没了再看夜景的心思，跑车不久驶进一家花园餐厅。

　　餐厅格调优雅，将餐饮与生态完美结合，对宠物也非常友好。

　　左柚将岁岁的牵引绳固定好，江述去了一旁停车，她被服务员带着走进门。

　　小径两旁栽满了各种绿植花草，头顶暖黄色的灯光落下来，一派温馨的格调。

　　这里的顾客果然来来往往都牵着宠物，小径上可以听到说话交谈声和宠物的叫声。

　　左柚抓紧手里的牵引绳，心里泛起一阵暗沉沉的薄雾。

　　他可能不太喜欢这么喧嚣的环境吧。

　　她选了个靠墙的半封闭隔间，绿植墙和小型盆栽做成装饰分割，隔绝了外面大部分的声音。长方形实木桌上插着造型别致的小雏菊，头顶是瀑布般的淡粉色藤萝花。

　　江述臂弯里搭着黑色风衣，颀长玉立，走进来的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但过了会看到他坐在一位眉眼如画的女孩对面，顿时打消了上前搭讪的念头。

　　左柚看着他坐下，鼓着腮不知该说什么。

　　他还没消气吗？

　　暖色调的灯光打下来，服务员拿着平板走过来询问点餐。

　　左柚收到江述的目光，心照不宣地接过平板。

　　她熟悉江述的忌口，点了几样清淡开胃的，又为岁岁点了份营养狗狗餐。

　　看着江述只是支着下巴看她，她桌下的指尖搅紧，轻声说：“点了你喜欢吃的凤城蟹饼。”

　　江述指腹点在薄唇上：“没点白灼虾?”

　　“诶?”

　　江述冲一边的服务员招手，又额外加了几道菜。

　　左柚看着他点餐，也注意到绿植墙外顾客们若有似无的视线。

　　全集中在她对面的江述身上。

　　正当她走神，桌角边的岁岁突然叫了一声。

　　左柚以为它是受了惊，忙弯下身安抚它。

　　江述看着女孩精致的侧颜，不动声色地将伸出去的长腿收了回去。

　　这傻狗，还学会和自己抢地盘了。

　　菜过了会儿上齐，左柚发现江述刚刚点的菜，都是她爱吃的。

　　心里泛起一阵涟漪，看到他在剥盘里的虾，怕他扎到手，忙接过来：“我来吧。”

　　白灼虾汁水充足，她将剥好的虾肉放进一旁的碗碟里。

　　剥到第三个时，鼻息间忽然传来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抬眸，她看见一个穿着性感jk制服的女人站在了餐桌旁边。

　　女人是热辣的类型，看到左柚抬头也不拘谨，眼睛眨了眨望向一旁的江述。

　　“嘿，帅哥，我是马来西亚人，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女人将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往前倾身，露出丰满的事业线。

　　心口像压了块石头，左柚下意识想开口，喉咙却像被堵住了。

　　她没有立场去说什么。

　　指尖一意识使劲，却被虾头尖利的小刺刺破，血珠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左柚忍着疼快速将虾皮剥干净，伸手要去够一旁的纸巾。

　　手腕在这时忽地被扯住，她看到江述握着她的手腕微微往前倾身，顺走了她指尖的白灼虾，然后舌尖慢慢缠上她的指腹。

　　他居然将她指尖的血珠吮吸掉了。

　　指尖柔软的触感真实，视觉上的冲击力更大。

　　左柚直接呆愣，直到女人气呼呼地踩着高跟鞋离开，她才反应过来，猛得抽回自己的手。

　　耳尖染上绯红，睫毛颤得像翩飞的蝶翼。

　　这太犯规了......

　　她敛眸看向对面的男人，却见他面不改色地端起狗狗餐的三文鱼拼盘喂给岁岁：“今天狗粮管够。”

　　“......”

　　暗色灯光为两人蒙下一层暧昧气氛。

　　左柚夹着碗里的食物，止不住回想刚刚那件事。

　　他应该是对自己有意思吧......

　　但每次撩完人就没了下文，难不成是想让她主动?

　　江述见她一直不说话，眼里带了丝促狭：“害羞了?”

　　！！！

　　很过分好不好！

　　左柚捣着碗里的虾，气鼓鼓地说：“哪有。”

　　“乖，待会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一小时后，江述驱车来到一个巨大的文化广场。

　　四周黑漆漆的，就像是路灯坏了。

　　左柚听见头顶上方“咔擦”一声，接着顶棚缓缓敞开。

　　广场地形稍高，却正好位于山坡的背风坡。

　　微凉的空气灌进车厢里，左柚眨着迷茫的眼看向江述，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男人轻松翻到后座，冲她伸出手：“来后面。”

　　左柚扶着他宽厚的掌心，坐到了后座右边的位置。

　　岁岁被挤得没地方了，嗷呜叫了两声，跳到前面的副驾驶座上。

　　刚想开口问他为什么要来后面，耳边忽然响起“嘭”地一声响，只见男人英挺的五官被橘黄色的光芒照亮。

　　漆黑如泼墨般的夜空瞬间亮如白昼。

　　左柚错愕扭头，惊讶地看到远处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烟火。

　　满天星火，星河璀璨。

　　她完全被眼前的景色吸引，又一个紫色烟火如满天星在空中绽开时，她不堪一握的细腰搭上来一条劲瘦有力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