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局》阮南粥

23、织梦

　　这是左柚第二次来到江述的家。

　　内部装修风格简约现代，以浅灰色系为主，没有多余复杂的装饰，看上去和主人的性格差不多。

　　左柚稍微有些拘束地坐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脚边尾巴快摇成螺旋桨的岁岁很好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过来吃点东西。”

　　江述坐在餐桌前冲她颔首，左柚这才觉得肚子空空如也。她走到餐桌旁，发现几小时前放在出租屋的袋子，此刻都出现在了餐桌上。

　　唯一消失的就是她买的那袋泡面。

　　左柚拉开椅子坐下，她身前放的餐具，刚好是在商场买的带西柚图案的那一款。

　　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

　　她抿抿唇，看着面前神色自若吃东西的少年。

　　他总是那样的游刃有余，连让别人住进自己家里都能如此轻描淡写。家里出现一个大活人，他就不会感到不自在吗？

　　难道说他还邀请过其他女生来这里?但她随即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他在学校的传言虽然是少女杀手，但同时也拒绝了无数的告白者。

　　左柚的心里有些酸涩，连嘴里的汤汁味道都没那么好了。

　　江述看着她慢吞吞吃饭的动作，像小蜗牛嚼食，桌子下的脚轻轻踢了踢她足尖：“怎么，是菜不合口味?”

　　“啊？”左柚赶忙摇摇头，“没有，菜很好吃。”

　　高档餐厅做出来的食物，味道比她平时吃的好了不止一倍。

　　她抬眸悄悄看着桌对面的少年，头顶微黄的灯光打下来，衬得他深邃的五官更加立体，因为吃饭的缘故，唇角挂上些许汤汁，薄唇亮晶晶的，像挂着水珠的樱桃。

　　美色当前，左柚脑子有点混沌，下意识呢喃了句：“你是不是经常带人回家?”

　　江述本来在用筷子夹菜，闻言动作很明显地顿了一下。他纤长的睫毛抬起，神色莫测。

　　左柚反应过来身形一僵，恨不得此刻就消失在这里。

　　她刚刚问了什么?

　　她居然问江述是不是经常带人回来！

　　人家带不带人的关你什么事啊啊啊！

　　她尴尬的眼睛都不知道朝哪放了，这时候岁岁也不知去了哪，她连个转移话题的借口都没有。

　　看着面前的人放下筷子起身，她有些心虚地垂下眸。刚要开口道歉，鼻尖忽然传来一股清冽的薄荷香，接着椅背和身前的桌沿上各搭上一双薄削有力的腕骨。

　　左柚抬眸，刚好撞进对方带着点戏谑的眸子里。

　　“小左老师。”江述声音很轻，像一把小弯钩，勾勾缠缠上她的心尖，一点点拉紧，“这种事，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有经验吗？”

　　左柚下意识想反驳，却忽然想起纸箱里不翼而飞的成人用品，她睁大双眸，看到江述低着头，笑得胸腔轻颤。

　　“你故意的！”她知道他看见了，还故意把这事拿出来说。

　　“小左老师，不是你先问的我么？”

　　“别喊我小左老师。”左柚心跳如雷，她被他圈在餐桌一角，右边是墙，左边是他宽阔的胸膛。

　　让她平白生出一种被他抱在怀里的错觉。

　　江述看她羞怯的样子，知道女孩面皮薄，便不再逗她，微微撤开身子：“现在好点了吗？”

　　经过刚才的小插曲，她这才觉得心头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

　　原来他是在转移自己刚才消沉的情绪。

　　心里像打翻了一坛蜂蜜罐，她轻轻点头：“嗯。”

　　饭后，左柚站在中岛台前，看着在厨房忙碌的江述，心里软成一团。

　　她好像再也不能抑制自己紊乱的心跳声，在她眼里，江述是一个很完美的暗恋对象。

　　有责任心，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看上去无所不能。

　　就是有时候能一个眼神就把她撩得面红耳赤。

　　她不再满足于只跟在他身后，而是想和他并肩而行。

　　“把盘子给我吧。”她走过去，将他手里的餐具接过来，露出嘴角左边一颗清甜的梨涡，“我来帮你洗。”

　　*

　　手里的事忙完，左柚又稍微熟悉了下别墅。

　　别墅分上下两层，一楼有两间客房，一个超大的会客厅和一个开放式厨房，二楼有两间卧室，其余被改成了书房和影厅健身房。

　　左柚选择在紧邻狗狗房的一楼客房暂住，客房整体呈米白色的格调，正中央一张大床，床上的枕头和床罩是浅灰色系，看上去毛绒绒的，床脚下布置了优雅的矮凳，梳妆台和橱柜紧邻，上面放着一盏造型独特的玻璃台灯，乳白色的小巧书柜立在一侧，地板上铺着精致细腻的手工地毯。

　　比她曾经住的地方好了几倍不止。

　　左柚感到些受宠若惊，扭头问身后的男生：“在这里一个月要多少?”她会努力付得起他的房租的。

　　江述在拿球逗岁岁玩，闻言并没有看向她，语调微扬：“你来了我就帮我打扫打扫卫生，替我做点饭呗。”

　　“这样我就不用请家政阿姨了，顺便帮我给岁岁喂饭，抽空带它出去遛遛。”江述揉着岁岁的大狗头，嘴角微勾，“行不行啊，小左老师。”

　　“这样不太好吧。”

　　“嗯?”江述挑挑眉，语气不置可否。

　　左柚被他这样慵懒的语调钓着，终还是同意下来：“...那好吧。”

　　她会好好将这里打扫干净的。

　　过了会儿，左柚听见外面的门铃敲响，接着有工人运进一个又一个的纸箱。她好奇地往箱子里瞧了眼，发现里面放的全都是自己的东西。

　　“运完后清点一下，看看还有什么漏下的。”

　　左柚颌首，她在出租屋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三个箱子完全可以装完。蹲在箱子旁，她将东西认认真真清点一遍后回答：“东西都全了。”

　　江述看了她一眼，提醒道：“确定没忘什么？”

　　左柚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有点小疑惑：“没有呀。”

　　“桌底垃圾桶里的东西，没给你拿。”

　　左柚：！！！

　　她瞬间就像炸毛的小猫咪，气呼呼地不理人了，抱着箱子转身进了客房。

　　江述倚在墙边，愉悦得肩膀微颤。

　　这么害羞，以后可怎么好呦。

　　*

　　左柚在江述别墅里住了几天，她发现他一直都是很忙的样子，早出晚归，经常性去学院参加活动，或者参加和校外科研单位联合举办的技术峰会。

　　她每日除了复习学校课程外，会定时给岁岁喂饭，晚上带它出去遛遛。

　　警局也发来了消息，之前那几个私闯民宅意图对她行不轨之事的男人，已经被拘役，经调查他们还有更多的不良记录，受害者也不止她一位女性。

　　调查完成，这些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两天后，左柚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考前大家都分散地坐在备考教室里，左柚扭头看向戴着毛绒水桶帽一直抖个不停的林榆：“榆榆，你很紧张吗？”

　　林榆抬起有些煞白的小脸，依稀可见立领下星星点点的红痕。

　　“你的脖子......”

　　林榆像受惊的小兔子般，忙捂住脖颈，嗓音都变调了：“柚柚，这件事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好不好?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左柚看着她过度紧张的样子，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是又和男朋友发生了什么事吗？但她看着林榆一脸消沉的样子，也不便多问。

　　上午考完试，两人一起留在校图书馆复习，林榆将帽檐压得很低，一直低头在那里写写写。

　　左柚在准备博雅接下来的二轮面试，二面涉及教研组长和HR单面，是真正考察学科专业素养的测试，如果她能顺利通过，年前便可以参加新教师的磨课培训。

　　从图书阅览室出来，结伴去饮水机接水的路上，林榆看向左柚：“柚柚，当时你为什么会放弃保研呢？”

　　左柚握着小熊水杯的指尖一紧，声音轻颤：“其实也没那么多理由，单纯是想早点进入社会。”

　　因为家庭的缘故，她想早点有自己的立身之本。

　　林榆应声，有些惆怅的说：“虽然我们快毕业了，但我总觉得自己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连选择考研，都是被推着往前走的。

　　“你之前编的那个手绳，有没有送出去?”为了让气氛活跃一些，左柚转移了话题。

　　“唉，送是送了，但我总觉得他有点心不在焉。”林榆比考试前平静了一些，迷惘地问左柚，“柚柚，你说恋爱中的女孩，都这样患得患失吗？”

　　左柚想了想，她没有谈过恋爱，但正在经历一场暗恋。连隐秘的喜欢都这样折磨人，况且是在一起的磨合呢。

　　但她还是冲林榆露出微笑：“你已经被他喜欢，应该更加自信呀，这才是我认识的林榆。”

　　林榆被她逗乐，挽住她胳膊：“柚柚，你怎么还对我自带滤镜啊。”

　　左柚忍俊不禁：“美得你哦。”

　　两人接完水回到阅览室，左柚将手机放在一边，开始写新概念英语的授课稿。

　　一小时后，她伸着懒腰划亮手机，看到有人给她发过来一张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