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局》阮南粥

15、织梦

　　温妍的话一说出口，周围的空气静默一瞬。

　　许淮州打量着眼前站得很乖的女孩，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话都说不全了：“我靠，述哥，这就是你那个......”

　　bunny适时地咳了一声，用眼神警示他一眼。

　　许淮州赶紧截住话头，接上温妍的话：“是啊，都在上台唱歌了还不好意思什么，左柚同学，给我们进来露两手呗。”说完他还冲江述眨眨眼，对方很无情地白了他一眼。

　　左柚感受到身旁几道强烈的视线聚焦在她身上，一些几乎被遗忘的记忆重新被唤醒。

　　她垂在身侧的指尖绞紧，知道推辞不了，只好点点头，和他们一起进了KTV。

　　包厢是在二楼的走廊尽头，推开门，里面正播放一首很炸的rap：

　　“虽然她送了我玫瑰花”
　　“但昨晚我真的没睡她”
　　“她打车把我送回酒店”
　　“进房间我和她说你回去吧......”

　　放肆又暧昧的歌词足以点燃这个黑夜，但引起左柚注意的却是持麦人的音色。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看见瞿慧慧正站在包厢内显示屏的斜侧方，拿着话筒说得正嗨。

　　包厢整体呈3D立体式，头顶的灯嵌入天花板内，正映出斑斓的色彩，正中间是一个被切割成许多小块的长方形玻璃，四面的墙壁由集成墙板拼接，集成板上各色的光束呈不规则形状落下，放置酒水饮料的透明桌板下，暗黄色的光像一层流动着的金沙。

　　c字型的沙发上坐了很多的人，左柚看了几眼，大部分都是自己不太熟悉的面孔，但她居然在旁边散落着的单人沙发上看到了端着玻璃酒杯的宋之恒。

　　站在最前面的瞿慧慧依旧在拿着话筒大声唱着，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她调子越唱越高，当唱到“不要离我那么远嘛，靠我近一点”的时候，她把沙发旁边的小姐妹挨个抱了，回身的时候裙摆有意无意蹭过宋之恒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指尖。

　　宋之恒黑框眼镜下的双眸无波无澜，只是当人走过去后，微不可查地皱起眉，接着放下玻璃杯，抽了张桌上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起了指尖。

　　左柚见走过来的女生都在围着温妍嬉笑聊天，想来今天应该是她组的局，没和她们打招呼，径直找了个沙发里侧的角落坐下。

　　她右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左手空着不知道抓点什么好。

　　江述拿着杯常温橙汁过来，很自然地塞进她手里，接着坐在她身侧。

　　他腿很长，沙发和桌板之间的距离又很近，曲着腿的姿势看上去有些不舒服。

　　左柚很乖地把脚往角落移了移，刚想告诉他可以往她这靠一点，江述的腿就自动靠了过来。

　　四目相交的瞬间，男生眼里带了点促狭的笑，膝盖很轻地碰了下她腿弯。

　　左柚脸后知后觉地烧起来，幸好包厢里灯光晦暗不明，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唱歌的人身上，并没人注意到她。

　　瞿慧慧又唱了几首歌，包厢里氛围热络，她笑着把话筒递给宋之恒。

　　几秒后，见人没有要接的意思，她又看向江述几人。

　　许淮州和bunny挨着江述坐在左边，两人都不会唱歌，况且今天被拉来另有隐情，便都没再多说话。

　　江述靠着沙发在玩手机，连表情都没给一个。

　　瞿慧慧咬咬唇，看着温妍在给她使眼色。

　　为了维持在几个男生面前的形象，瞿慧慧硬生生憋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将话筒递给左柚：“你唱吧。”

　　左柚接过去，她刚才喝了几口橙汁，嗓子没那么干了，点了一首还算熟悉的小星星。

　　她刚起身想去前面的高脚椅上唱，江述的长腿踩在了桌沿上，将她左侧出去的路堵死。

　　宋之恒也慢条斯理地架起腿，擦拭着摘下来的黑框眼镜，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就在这唱。”江述目光没移开手机屏，淡淡开口。

　　左柚只能重新坐回去，伴奏开始时，她握着麦还有点紧张。但很快她就进入了状态，认真地看着前面的影屏，接着歌声响起：

　　“承认不勇敢”
　　“你能不能别离开”
　　“很多爱不能重来”
　　“我应该释怀......”

　　江述冲进了决赛圈，耳边没有枪声，只回荡着一句句小星星的歌词。

　　他指尖划得很快，本该是稳稳吃鸡的一把，不知为何却出了点小失误。

　　鸡没吃成。

　　他将手机丢进沙发里，曲起胳膊搭在沙发后背上。

　　许淮州不知什么时候和bunny换了个位置，举着手机捂着嘴冲江述一脸神秘道：“述哥，快来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江述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少女穿着酒红色的丝绒吊带蓬蓬裙唱歌的样子。

　　她的脖颈修长纤弱，宛如栀子般易碎，直角肩给人一股紧致感和不落俗套的贵气。脊背挺得笔直，透着股子清冷倔强的味道。

　　细细的吊带蓬蓬裙挂在她的锁骨上，延伸的曲线没入花瓣状的领口，凭空惹人遐想。裙子只到她大腿中部，露出来的两条腿又细又直，妥妥的纯欲风。

　　“述哥，我发现你的眼光真的，”许淮州看了眼专注着唱歌的左柚，又转回到江述，冲他啧啧比了个大拇指。

　　江述没说什么，只在屏幕上点击几下，就把手机扔给许淮州。

　　许淮州不明所以地打开，下一秒直接叫出声抗议：“哥你太不够意思了啊，我好不容易才找着的，你咋还给我删了呢？”

　　江述没理会，从身后拿出自己的手机。

　　点开屏幕，保存，加密。

　　他看着那张照片，目光落回身旁穿着格子外衣和粉色直筒裤的女孩身上。

　　真看不出居然那么瘦。

　　膝弯貌似只有他巴掌宽？

　　后来江述握过她的腿弯。是很细，触感也很滑。

　　像一滩水一样，不知不觉就把他吸进去了。

　　*

　　左柚唱完一首，后面又有人继续点歌。

　　温妍组局的本意是为了江述，不过她不敢把这话明说，毕竟两人关系没到那份上。今天能把江述约过来，还要多亏了许淮州。

　　想到这她心情低落了点，拿起桌上的果酒仰头而尽。

　　瞿慧慧看出点来，忙制住她：“别喝了，当心一会儿醉了。”

　　温妍将瓶子放回桌上，怀里抱着个抱枕，语气有些低沉：“醉不醉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不管我。”说着很委屈地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要我说左柚真是太能演了，她和江述分明就认识，这次偶遇加唱歌说不定就是她设计好的。”

　　温妍扣着自己的美甲，越想越委屈。

　　明明是她出钱组的局，凭什么为别人牵线搭桥？

　　江述理她就算了，连宋之恒眼神都不对劲！

　　酒精冲上头，她拍了拍手对众人道：“时间也不早了，咱们玩点其他游戏吧？”

　　正在唱歌的那人堪堪将话筒放下，问她想玩什么。

　　“当然是国王游戏啊。”温妍熟稔地拿出一叠扑克，“抽到国王牌的人可以指定其他人来进行真心话大冒险。”

　　说完她又环视了一圈，试探着问了句：“大家都会参加的吧？”

　　许淮州看了江述一眼，自觉地说道：“那什么，我述哥打游戏呢，就不参加了哈。”

　　坐在沙发另一侧的女孩们听了后都有些惋惜，见江述真的在看手机没回应，只好将目光放在坐在单人沙发上气质温冷的男生身上。

　　“班长，你会参加的吧？”温妍咬着唇问了一声。

　　要是连他都拒绝，今天这局组的就太没意思了。

　　宋之恒双手交叠放在支起来的膝盖上，轻轻“嗯”了一声。

　　温妍舒口气，对着瞿慧慧眨眨眼。

　　*

　　包厢里的气温越升越高，左柚将外衣搭在沙发扶手上。

　　她没玩过类似的酒桌游戏，心里略微有些紧张。

　　牌发完一圈后，每个人低头去看自己拿到了什么牌。

　　温妍一脸惊讶的样子，亮出自己手中的牌：“我抽到了国王。”

　　同伴们配合地发出一声惊呼。

　　“现在我要指定一个人出来。”温妍环视一圈，“5号是谁？”

　　宋之恒将牌亮了出来。

　　温妍问他：“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

　　参加游戏的女孩们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些红晕，瞿慧慧更是紧张地直掐自己的手，并且在桌子下悄悄给温妍比了个“七”的手势。

　　温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想着瞿慧慧暗恋班长这么久，她正好顺水推舟递个人情。

　　“好，我现在先抽大冒险。”温妍从旁边的盒子里随便抽出一张惩罚牌，接着很有深意地“嗯”了一声。

　　在座的女孩们瞬间绷直了身子。

　　“现在请5号和7号，进行一分钟的安全kiss！”

　　瞿慧慧立马就跳了起来，“啊啊啊”地激动地像公鸡打鸣，将手里的牌扔到桌子上。

　　众人围过去看了一眼，牌桌上显出瞬间的安静，整个包厢里只有瞿慧慧一个人在叫。

　　“慧慧。”身旁有人好心地拉了拉她，“这是J，不是7。”

　　空气里突然弥漫着诡异的安静。

　　瞿慧慧脸色一下变白，低头确认好几次，说出来的声都变调了：“那谁拿到7了？”

　　数十秒的沉默后，沙发角落里一张牌被递出来，左柚咬着唇，她面色丝毫没比瞿慧慧好到哪里去：“我。”

作者有话说

　　rap是姜云升的《真没睡》，左柚唱的是汪苏泷的《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