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局》阮南粥

10、织梦

　　左柚休息了快四天，腰上的伤才好利索。

　　期间她除了去学校和宋子尧家上课外，没再去其他地方兼职。

　　第五天早晨，她试着活动下腰部，痛感几乎不见。想来还是江述给她的药膏起了作用，她昨天在网上搜了搜，随便一瓶价格都要上百。

　　家里急要钱，左柚把生活费预留出来，兜里还剩不到两百块。

　　她现在没办法将那些药钱支付给江述，这种认知一旦出现，无言的酸涩感便会像潮水一样将她包裹。

　　“京川大学北校区站到了，请依次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

　　到站的播报声响起，左柚背起背包下车。

　　走进校门口刚两百米，她突然想起来，两天前林榆拜托她去某鸟驿站拿包裹，但她因为腰伤的缘故，迟迟没有去。

　　不知道她是否取走，左柚用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龙培路这边的快递你拿了吗？]

　　林榆秒回：[还没呢。]

　　[我正好在校门口，顺道帮你去取了。]

　　[谢谢柚柚，你最好了！么么~]

　　左柚收起手机，转了个弯去龙培路。

　　上午的课十点才开始，路上有不少锻炼和抱着书去图书馆的同学。左柚去快递站取了包裹，是个很小的白色袋子，拿在手里只有巴掌大。

　　龙培路到文科楼的这条路，左柚来的次数不多。这附近都是理科实验楼，和她们人文院方向正好相反。

　　左柚低着头看手机消息，差点和来人相撞。等她从手机里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好走到实验楼下一处宽敞的篮球场。

　　现在虽是上午，但聚集在篮球场周围的学生不少，看上去里面正在进行比赛。

　　左柚稍微往那边看了一眼，球场上战况正酣，篮球在双方手里反复易位，直到被一双纤长漂亮的手握住。

　　男生穿着一身黑色球衣，因为运动的缘故，身上的球衣有些贴身，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紧实流畅的肌肉轮廓。

　　他右手持球，一个快速变向闪过前方对手的堵截，加速冲到篮筐下，一个漂亮的飞跃，将球从指尖送入篮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球场上瞬间响起一片欢呼声。

　　左柚看到有几个女生站在篮球场边各自拿着一瓶水，眼睛正胶在球场上穿着黑色球衣的男生身上。

　　她盯着那些人看了几秒，脚下方向一转，来到了一旁的超市门口。

　　站在饮料柜前，左柚看了一圈，最终选择了一瓶常温的柠檬味气泡水。

　　和之前的那杯果茶饮料味道相差甚远。

　　她不知道自己在暗暗较什么劲，拿着那瓶饮料去前台结了账，走到超市门口时，正遇上温妍和她的一群小姐妹走进超市。

　　谁也没和谁说话，温妍边小步走边捂唇笑着，但在经过左柚时，不知是不是不小心，肩膀突然撞上了左柚的肩。

　　左柚被她撞得身子微微一歪，反射性地去看温妍。

　　温妍自和她对视，美眸微微睁大，看似无辜却依旧遮掩不了里面的幸灾乐祸：“干什么？”

　　“你刚刚是故意的。”话是肯定语气。

　　温妍面色一变，还未开口，旁边的瞿慧慧往前迈了一步：“妍妍哪里撞着你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想找事是不是？”话语里都是掩盖不住的嚣张。

　　左柚脸上没什么表情，在女生想跨步走到她跟前时，稍微一拉玻璃门，瞿慧慧的大脑门直接磕在了玻璃上。

　　“我艹！”瞿慧慧顿时疼得眼冒金星，她没想到说话一贯细声细气的左柚，居然还会反抗。

　　她一直在和她们的骂架中讨不着便宜，瞿慧慧深知这一点，这么些年来的高等教育全都被她当成耳旁风。快毕业的年纪，拉帮结伙的心态没比高中时少半分。

　　瞿慧慧手里的拳头因为生气被捏得咔咔作响，脸色狰狞地像是要吃人。她刚要冲出门，旁边有人及时拉住了她：“冷静点，咱们是来超市买水的，不是来打架的。”

　　温妍也软言软语相劝：“是呀，咱一会儿还要回去上课呢。”

　　瞿慧慧愤愤不平，狠狠剜了左柚一眼才走。

　　温妍在离开时往这边瞥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

　　一直走到饮料柜旁，瞿慧慧还在生着气：“你们刚才拦我干什么啊，左柚她明显就是故意的！”说着气得抱臂站在一边。

　　温妍将手背在身后，视线掠过各种口味的饮料，停在一处：“不要紧啦，门口的位置就那么小，碰到也是难免的。”

　　“你就是这样好说话，大一才会被左柚欺负。”瞿慧慧没好气道，“还好咱大二分到一个班，有我替你撑腰。”

　　温妍将饮料从货柜上取下：“什么撑不撑腰的，学校有规定，打架会被记过，况且......”

　　“况且什么？”

　　温妍看上去有些揶揄，调皮眨了眨眼：“况且咱们慧慧喜欢的班长之前批评她在走廊说话超大声哦！”

　　瞿慧慧脸立马红了，没轻没重推了温妍一把，差点将人推倒：“你胡说什么呢！”

　　温妍脸色一变，后半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其他人推着去收银台了。

　　*

　　左柚握着气泡水的掌心因为紧张出了汗，走出很远，她情绪才稍微地缓和了一点。

　　想来最初和她们交恶并非是她有意，一次好言相劝却被认为是故意找茬，左柚在这事上栽过两次跟头。

　　再回到篮球场，人群已经散了很多，抱着那瓶水张望好一会儿，都没看到她想送水的那个人。

　　指尖下意识捏紧瓶身，她依然有点受刚才情绪的影响，眼睫垂落下来，看着自己细细的指尖。

　　没送给他芦柑，也没递给他气泡水。

　　左柚抱着那瓶饮料转身，沿着龙培路往人文院走。

　　道路尽头的拐弯处是一间半敞的器材室，左柚心里装着事，也没注意往前看。

　　走到器材室门口，里面忽然伸出一截手臂，直接将她拽进了屋。

　　左柚反射性挣扎，却被身后那人反剪了手背在身后。她紧张得心口突突地跳，刚要喊救命，耳边传来一个低哑的嗓音：“别叫。”

　　“是我。”

　　左柚忽然就一动不动，接着耳边响起一连串越来越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