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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初冬触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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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沉,将晓未明,立冬悄然而至,四周本应是灰冷单调的,但在南方,这一切又很不同寻常。小区里现在仍有丰盛的火红、金黄、浓绿,几乎叫人怀疑踏错了季节——如果没有钢刀似的剐人脸的冷风的话。
金黄色的银杏叶一半小巧地挂在树上,另一半铺落一地;火红的五角枫叶浓艳得胜过夏花,仍旧是枝头迎风摇一半,四周飘落一半;走过拐角,云朵又闻到了一丝丝熟悉的甜香,除了四季桂不做他想——她以前都不知道桂花也能香那么多季,真不错呀;街道两排高大的香樟仍然浓绿高大,一年四季几乎没有多少变化,老觉得经年也看不出不同来,她想,像银杏,因为叶子金黄,形状又小巧可爱,人们总能认得出,其他像桃李杏梅,好久只长着枯瘦的黑枝,谁又能马上认出来呢,可是有一季的盛开,结了果子,又好像跟那么泥古的高树不一样了——果子,呵,树有果子,人不也一样,还分雌雄好赖呢!
在外面不一会儿就感到一股锲而不舍想要钻进骨头里的寒气,简直叫人快受不住了。她一阵小跑,像在驱散脑子里乱麻似的思绪。来到早点铺子,云朵放慢了脚步,李叔正掀开冒热气的大蒸笼,白茫茫的雾气一团一团升起,又扑通扑通飞跑四散,快速冻结消弭,仿佛刚才也只是一瞬的幻象。云朵响亮地喊了声李叔好,把钱放在篓子里,吃到了开笼的第一个馒头。她感到一种难得的幸福。
云朵不喜欢弟弟,虽然,她曾经无比期待过他/她的降生。她不明白那么一个小不点,却可以把全家人的心神都系上去,甚至邻居们——因为弟弟总是不分日夜地扯开嗓子,大声哭嚎。小孩子是不会识时务的,想哭想嚎,所以只能由大人们来为他们赔罪了。弟弟的降生,成功让八岁的云朵也超前地成了“大人”。云朵记得有一回出门在小区草坪上遛狗,楼上的孙姨拉住她,笑得两眼弯弯,
“你妈妈和爸爸现在还能生呢,真不错呀。以后你就有弟弟了,等你将来嫁出去了,也不怕家里没人——不过最近你家里是热闹了点呢……”云朵心里很不耐烦,她想又不熟,跟我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做什么,何况前天姥姥才和孙姨拌了嘴,但她是个机灵的姑娘,假意追狗,顺顺当当地躲过去了。
“我回来啦”,云朵拿出钥匙转开锁,边换鞋子边喊道。“哎,回来啦,今天该是吃到了吧!看你穿的,太薄了,冷着了吧,快来喝点热的,待会儿来试试我刚给你熨好的毛衣,暖和着呢!”姥姥看她回来,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忙看过去,亲昵地摸了摸她身上。云朵甜甜地笑了,满口答应着,在奶奶眼皮子底下喝了一大杯热豆浆又试了衣服才溜回了房间。
今天家里安安静静的,真好呀!爸爸妈妈带弟弟出门了,妈妈才可怜,已经好久好久没出去玩儿了吧,不过感觉带着孩子和甩手掌柜爸爸也不会轻松到哪儿去的,她心里有一点难受又有点诡异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