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枯荷听雨声》Lanshen

7、乘在翅膀上飞扬的歌声

　　一、讨松檄

　　呵，我又见着你了

　　你这惹人厌烦的坏东西

　　你这尖冷支棱的松针

　　你这经年不变的灰绿

　　你这如经斧凿的壑皮

　　你这大三角几何式的一成不变的死板

　　冷冰冰

　　灰扑扑

　　扑棱棱

　　鸟儿飞远 不见停息片刻

　　人们驻足叫嚷

　　简直叫人见之丧气

　　简直叫人将那满腔

　　关于春的柔情即刻消散

　　可是竟还有那

　　一等虚伪矫情的人

　　假意借赞你高洁 褒扬！

　　多么荒诞呐！你不过是生在严寒的地方罢了

　　你不过是被移到这

　　不十分适宜的角落罢了

　　你不过是个费了许多钱，

　　由着涂脂抹粉、任人打扮的摆件罢了

　　可这可这

　　竟也有人管着叫高洁，叫傲岸

　　呵，多可笑啊，哈哈

　　可是说的人变多了可是听的人也多起来了

　　可是信的人也多起来了

　　可是后来这就成了“真理”了

　　怪哉？怪哉。

　　人们将你团在正中

　　你不能动弹

　　他们交口称赞，热络非常

　　你不能动弹

　　你可知这周遭的虚伪与假意

　　你可知这转身的口诛笔伐与刀斧铁锯

　　你不能弹动

　　不，你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无所见。

　　你说，不，我目空一切，我都看见了。

　　二、摊破苏幕遮·秋

　　梧桐叶，黄杏子，浓薄秋烟，斜阳映枯红。山林晚景几回看，故人哪堪忆！

　　露霞转，更年岁，岁岁重复 ，一夜残雨，点滴来入梦，年年似剪，何话无常罢。

　　三、
　　抬目现，飞檐斜雨，长云一碧。纷繁密锦芳芬远，彤云浅露，旧时晏晏，而今休罢……

　　清岚飘翠,碧柳修妆，醉红浅堤, 孤舟摇曳。其人自悠然,又将奚何以返?

　　四、月下

　　似晓芙清霜

　　飘飘摇摇一地满染

　　一啸晚铃人群熙攘如赤焰长嘶四方呼鸣

　　裹挟着人群飘飘无依过蜿蜒长阶下青石小巷踏古榕树

　　终于至了未名湖

　　灯影昏黄腊梅池边如烟雾摇曳

　　薄薄寒光一抹

　　漫步池畔 木阶吱吱

　　我听见 鸢尾花在唱歌

　　看见 睡莲粉白赤红着

　　月中也不眠自开自落

　　我并不再属于这儿

　　只是暂逢幽梦 此时花开 一场归来

　　五、过往

　　你是藏在书页、桌布间

　　隐秘而微小的欣悦

　　是一段被重放和擦拭的反复时光

　　是站在光影处明灭恍惚的两端

　　遥遥相望,却后会无期。

　　六、

　　我已经习惯于用一些非常无关紧要的东西去填补再也几乎无法充实的空洞，言情小说、po文、拉郎配cp、快乐或忧愁的曲子，放弃了那些健康又长久的得到快乐的方式，而沉迷于短暂快乐的形式。感觉我已经死掉了大部分了，我还有灵魂吗？看到夜灯下水光潋滟的池塘不由自主地想靠近，是魔鬼在牵引我吗？我不敢太靠近水边，不敢从高楼望下，是几个小时坐在课桌上放纵时间飞逝而去，是和家人说话难以控制地烦躁不安，是不顺遂心意时的失落空洞，这样的日子十年和一日还有任何的区别吗？

　　七、飞来横诗

　　虽然我写的东西没人看，但还是得写

　　虽然我写得真的很烂，但还是得

　　虽然真的很痛苦，但凡事总算

　　有开始有终结总算快

　　熬出头了

　　虽然现在看很多事情很折磨

　　但既然凡事开始

　　应该就会有结束

　　-﹣好像只好以此安慰

　　虽然这么说不会消解苦痛

　　但其实可能很快你

　　会忘得一干二净

　　我能留下什么呢

　　我存在过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或许没有意义

　　或许就是一种恒常的意义

　　这又有甚么好纠结的呢

　　这并不会改变我此刻的处境

　　但这哪里又毫无意义呢？

　　既然一切无意义

　　当然是做什么都一样啦

　　我知道不是

　　你也知道

　　所以生活还是会继续我会疑问

　　直到我的时间永远终止

　　直到把它和我一起带进棺材

　　-﹣不骨灰盒

　　-﹣烟尘

　　﹣无形

　　一起埋葬
　　即一起自由

　　八、头发

　　头发在地板上

　　在衣服里

　　在桌子上

　　在杯子中

　　它堂而皇之

　　霸住屋子角角落落

　　一好像它才是主人一般

　　小人战战兢兢尊奉圣令

　　而它已经厌烦了正经的家

　　-﹣即我的头

　　题后记

　　我很爱写诗，然而我所遭遇的滑铁卢却与创作，关联有些诡异的差别。我很怕无意识的剽窃和抄袭，完全就难以意识到的。

　　我从小很少书，总是东一本西一本借来看，到处搜罗，读得又杂又乱，逮着什么读什么，什么都看一些，我自己也意识不到那些到底是多少年前，何年何月看到的，然后就这么诡异又惊人地记下了。而这一切几乎是全凭我的无意识做主的，我本人难以认识到，直到多年后看到千百年前相似的词句，才意识到混乱无措，我精心反复琢磨雕琢的词句竟然与彼别人的那么相似，我感到一阵眩晕。

　　然而这又与我看李碧华、张爱玲的小说偶尔的感受不同，因为当我在读她们的有的场面的时候，只能说啊，这个画面是我曾经反反复复设想过无数遍的，就比如抱着一大捧虞美人的姑娘坐在公交车靠窗位子上怅望，她写的是就像我心里所想的一样！

　　五年级时读过《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我只喜欢最后一章，将恩师朋友安妮莎莉文老师，海伦是一个几岁起就被夺去光明和声音的可怜小女孩，然后她也会无意识、惊人地改造曾无意中记下的词句，当时我为此感到灭顶的绝无无助和疑惑，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太可怕了！

　　还记得很久很久中学时代很喜欢写诗，虽然是全然不管词句是否达意，或者平仄格律押韵﹣一虽然以我现在的半吊子水平，其实不能做好．.....

　　但我很喜欢绮丽凄冷华丽的词藻，所以我从小就很偏爱浪漫瑰美的盛唐字句，其中由以李杜、小李杜、王昌龄的文章为我最爱，以及晚唐诗鬼的诗句。我很喜欢那种含糊陌生似明未名，陌生变幻朦胧的境象，有时也爱摇头晃脑乱念乱吟。

　　后来，又迷上了宋词原曲，半文半白有点乡土化世俗化的方言俚语的曲调简直把我迷得七荤八素，我终于不止在诗歌中见到贵族情调了，还有平民，更广大的民众的生活，虽然千年前的诗经也说尽了，但毕竟太久远，这下更亲近了！

　　宋词中最爱李清照、姜夔，《暗香》《疏影》,"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短发萧骚襟袖冷，稳泛沧浪空阔。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这么空这么大，广袤无垠阔达浩然，有文人的闲情雅致小情调，也有忧国感时命运无常的慨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