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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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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梨花不知什么枯萎落光了,只剩下一棵树孤零零的站在那。
荷花想去把那些落花清理一番,被顾影阻止了,她觉得要是没有那些花继续灌养那棵树,恐怕来年它连花都不会开了,她无法想象没有花的日子。
后来那些梨花被几场雨浇落进树根里,树下光秃秃一片,再不见风吹花追的景象。
荷花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老是站在院中看那棵平平无奇的梨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爱出门,更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一直来的少爷,如今再也没踏进后院一步。
除了不能随意出门,随心自在之外,顾影院中从不缺任何东西,服饰从不间断的有人送来,吃的比之前跟父母在家时还要好,每月也会有银子给她,甚至女孩家喜欢的首饰脂粉都有人定期买来。
其实李悯没有限制她的行动,只是她如果要出门身边一定会跟着护卫,她觉得这样的自由比一直把她关在屋里更难以接受,所以几乎也不出门。
她知道李悯知道了什么,只是他不说,她也不想去提。
现在的生活看似平静安宁,可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有好几次她竟然梦见那个树上的黑衣人,他在梦里带着她一路在树林里狂奔逃命,他用明亮深邃的眼睛回头看她,她也正好在看他。
醒来的时候,她的心还跳的很快,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梦到他,也许是因为他救过她,也许每次见他都是在生死之间,那种画面带来的深刻印象让她难以忘记。
天气渐渐转凉,顾影怕冷,她甚至可以整天待在房间里不出来,有时候她站在窗口看外面的天空,有时候会找几本书来看,也会闲来无事画画打发时间,更多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也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
大半年就这样过下来了,这一年也即将结束。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都要冷,晚上顾影坐在房间塌上看话本,外面北风呼呼的吹,有什么东西被封裹挟着砸在窗上,她每次都会被吓一跳,自从那夜过后,她的胆子也变小许多,生怕会再有人过来暗杀她,也许更多的是她知道他不会来救她了。
风吹的门框发出声响,她以为又是什么东西被风带过来了,可是听了两声好像不对劲,门外好像有人在敲门!
那敲门声很微弱,像是敲门的人没什么力气,她一下警觉起来,这个时候谁会过来?
见房内的人一直没有动静,门外传来一名男子说话的声音:“再不开门,我可就踹了!”语气里尽是着急和不耐,好像房间里肯定有人一样。
这个声音顾影从来没听过,她知道此刻躲不了,只能拿起匕首藏在袖子里,又拿起房间放好的棍子往门边走去。
这棍子本来是在那晚遇袭后,她放在房间以备不时之需的,这大半年来都无用武之地,没想到今夜就来人了。
她小心翼翼走到门口,门外的人也感觉到她来了,那男子见她还在犹豫,“砰”的一声狠狠踹了一下门:“快点开啊!”同时她听到门外还有另外一个男子的呻吟声,好像在忍受什么痛苦一般。
她对声音敏感,感觉这呻吟声很熟悉,门外男子又恰好在此时痛的哼了一声,顾影感觉一瞬间眼前清明起来,好像那朦胧熟悉的雾气一刹那散开,她听出来了,这呻吟分明是那黑衣人的声音!
顾影赶紧拉开门,门外血腥味夹杂着冷风一下子扑了满脸,她站好看到门外站着一名全身着红色衣服带红色面纱的男子,两人一开门就对视一眼。
他左手拿着剑,右手扶着那名黑衣人,
顾影朝他旁边看去,黑衣人意识不清,身体摇摇欲坠,需要人架着才能勉强站立,仿佛受了很重的伤,因他穿着黑色,看不清身上有多少血,只能看到不断有鲜血从他身上滴到地面,他站的位置入目间凄红一片。
“还愣着干嘛,赶紧扶进去啊。”红衣人说着把黑衣人的一只胳膊递给她,她伸手去接,手臂刚碰到他,身上白色的衣服就沾到红色的血,此刻却顾不得那么多,只能两个人先架着他往屋里走去。
“知道你是大小姐身体娇贵,他一定要来这!我也没办法。”红衣人边走边解释道,“背他去医馆,他还不乐意!他受伤太严重,说不定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我着急,你大人有大量,别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她没有说话。
屋内只有一张床,他们只能把他放在她的床上,红衣人脱掉他的上衣简单帮他止了一下血,然后回头对她说:“有水吗?我帮他清理一下身上的血。”
顾影转头拿上盆就跑出去,不一会就端进来满满一盆温水,氤氲的水汽漂浮在水盆上。
红衣人见水来了,打算把黑衣人脸上的黑纱去掉,帮他擦脸,谁知旁边的小姑娘见他这样连忙背过身去。
他不解地问她:“方才给他脱衣服的时候你都没避嫌,如今是什么意思?”
顾影听到这话才突然反应过来,想起刚才黑衣人臂膀上的肌肉,脸一下红了。
每次见他的时候不是杀人就是见血,每次都是生死关头,她都差点忽略他除了杀手的身份以外,也是一名正常的男子。
她没有解释那么多,只是背对着他们小声说道:“上次他和我说,谁要是看见他的脸,就活不了,我还不想死。”
“主人是说过这个规矩,可你是自己人啊,你都不知道他在我面前提过你几次了,我们又不会杀你,你怕什么?”
顾影抱着水盆谨慎的说:“我还是不看了吧。”
红衣人要不是看她是女子,着急得就上手去扯她衣服了,可此刻也只能无奈的说:“可你这样,我怎么用水呢?”
顾影才如梦初醒般发现这个问题,只能默默把身体转过来端着水半蹲下来。
红衣人伸手去够他的面纱,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她原以为杀手应该长的凶神恶煞或者凌厉可怕些,可没想到面纱下的脸苍白温和又好看,跟外面的书生公子也没什么不一样,只看这张脸怎么也不会把他和杀手联系到一起。
那双以往总是带着浅浅笑意的眼睛此刻紧闭着,浓密漆黑的眉毛上还带着一些血迹,她忽然有点想让这双眼睁开再看着她。
红衣人擦完脸,回头看她,只见她的脸比刚才还红,不知是水汽蒸的,还是心里在想什么。
他见她年龄尚小,容貌却不俗,原本他还觉得兄弟是被人迷了魂魄,如今却觉得谁看见这张脸不迷糊,那真是定力不浅。
他虽没读过几年书,却也知道些道理,心里也没生出旁的想法,只是看着她,跟她说:“在下红夜,他是陈渊,还不知小姐名讳,不知方不方便告知?”
她想,原来他叫陈渊。
陈渊,陈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