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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冬去春来又过去几个月,她时常想起陈渊,不知道他的伤有没有好,不知道他有没有出任务有没有危险,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来。
      这期间李悯过来过几次,偌大的家业都是他一人在支撑经营,他常常忙到十几天都不回院中,即使回来也不停有人来拜访。
      拜访的人为了拉拢他,不是给他说亲,就是给顾影说亲,毕竟外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那种爱恨纠葛,只当他们是失了父亲的兄妹俩。

      不过,这些亲事都被李悯回绝了,他不打算娶妻,也暂不打算让顾影嫁人。
      那天下着小雨,天气微凉,顾影站在院中看着再次开花的梨树,想着去年今日,此情此景,她忽然有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她忽然想起一首书中的诗,正符合她此时的心境。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还是那棵树,只是人变了。

      李悯就在此时推门而入,他穿着一身青衫,腰间环着玉佩香囊,头上簪着简单又不失华丽的玉冠,俨然一副贵公子的打扮,不复他两年前青涩。
      他身姿挺拔,只是眉宇间略有疲倦。

      他没有撑伞,就那样静静站在门口看着她,她站在屋檐下,隔着雾蒙蒙的雨,觉得眼前人忽然不真实起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

      还没站多久,就有小厮急匆匆过来禀报李悯有贵客求见,他不得已只能往前厅赶去。
      临走前,他回头又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一如当年清澈无染却又平静无波。
      顾影看到他的目光,感觉一直堵在心里那种说不上来也想不明白的沉闷情绪忽然有了释放的理由,她第一次冲他笑了笑。

      李悯看到她的笑,脸上一怔脚步顿了一下,她笑得和当年一样好看,他也很想冲她笑一笑,可是他笑不出来,能远远看她一眼就是他现在已经心满意足。
      以前他盼望她能给他一个笑脸,现在她真的笑了,他反而害怕起来,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内心的想法,只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转身快步走了。

      年华又日复一日的过去,她始终没有等到他,她甚至怀疑那一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她甚至想他们是不是在骗她,她自小没接触过外男,但也看过几本话本,知道外面的有些男子最爱骗她这样的富家小姐,只是她实在不愿相信他是这样的人。

      这天晚上顾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已经月上三更,她却毫无睡意。
      这时头上房顶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假寐的眼瞬间睁开,心也砰砰砰的狂跳,害怕和激动的情绪在不断交织。
      害怕的是怕是歹人;激动的是她觉得是他。

      她刚想要不要拿房间防身的那个棍子,就听到有人在轻叩窗户,随即熟悉的声音传来:“顾小姐?”
      顾影心里的猜想终于得到印证,她说不上是高兴更多还是激动更多,只知道她一时愣在那,连答话都忘记了。

      直到她听到准备离去的脚步声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打开窗户,此时陈渊听到身后声响刚好回头,两人一下就在月光下看清彼此的脸。

      陈渊此时背上不再是宝剑,而是一个大包裹,他也没有带面纱穿夜行衣,他此时身着月白色锦袍,头发也不再为了方便梳成高高的马尾,而是头戴玉簪挽起前面的头发,后面的散在背后,整个人看起来温润如玉气质翩翩。
      他的眼睛亮亮的,看到她推开窗,眼里又多了一丝笑意,失望和颓然的样子一下烟消云散。
      “顾小姐,我来履行约定还你被褥了!”说着把身后的包裹拿下来抱在怀里,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脸竟然微微红了,眼神也有些闪躲。
      顾影看到他这个样子竟然无法把他和当初雨夜坐在树上的人联系到一起,她对他也不再是害怕,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她不知道,只知道他看起来瘦了一些,看到他站在面前,她很高兴。
      她笑着接过包裹,所有对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等待产生的怀疑和愤懑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不如出来说话吧?”上次是特殊情况,现在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再待在她的闺房就很不合适,可陈渊还有话要说,只能让她出来。
      顾影点点头。
      两人站在院中后才发现连一个坐的地方都没有,陈渊抬头看了一下房檐,突然想到什么,他回头跟她说:“想不想去房顶吹风?”
      顾影抬头看了下高高的屋顶,小时候父亲常带着她爬上屋顶看星空月影,现在一晃多年过去,她是很想再上去看看,可是这里没有梯子,她怎么上得去?
      见她犹豫,他以为她不喜欢,只能连忙改口道:“无妨,我们站在这里说也一样。”
      “我想上去,可是我上不去。”她说出自己的顾虑。
      陈渊没想到她的想法竟然是这个,不禁哑然失笑,他看了一眼房顶,又看了一下眼前的女子,轻声说:“我可以带你上去,如果你同意。”
      她才想起,他是杀手,有着顶尖的武功,没有他翻不上的屋檐,她看着他有些忐忑等待她回答的样子,没有犹豫立马点点头。
      见她答应,他向她又走近了两步,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女子香气,夜风吹拂起她耳边的发丝,他觉得把自己的心也吹乱了。
      “得罪了。”他刚说完这句话,就一只手环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扶着她手腕搭在他的肩上,然后一下凌空而起。
      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抱起,那一瞬间的离地感让她条件反射的闭上眼,可还没等她感受到害怕的情绪,他们已经稳稳落到屋顶。
      他们走到背对着院中的屋檐上,顾影刚扶着他的手臂坐下来,就见陈渊不知从哪拿出一枝花坐在她旁边。
      这花很奇异,不仅香味浓郁好闻,而且它从远处看是纯白色的,可是凑近看才发现这花的每一个花瓣都有一个颜色,七朵花瓣七个颜色,花蕊还是透明的彩色。
      “上次说了要带花给你看,就一定会做到,这花长在悬崖之上的峭壁里,娇弱异常,只要被雨淋到就会马上枯萎。”陈渊一边把花递给她,一边说道。

      顾影接过,仔细欣赏起来,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花,以前在家里,父亲为官时也常有人来巴结,其中送来的礼不乏有些奇花异草,可没有一株像这样别致的花。

      她不知怎么忽然惆怅起来,外面的奇异风景这么多,可她只能每日待在这里,坐看云卷云舒。

      这时一阵风吹来,其中一个花瓣被吹掉又随风落在她的头发上。

      她还是静静看着手里的花,仿佛对外界没有丝毫察觉。

      陈渊看着她头上那花瓣,几次想伸手拿下来,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从来没离她这么近,这么仔细的看过她。

      她前几日刚过了十六岁生辰,那时他听红夜说李府还为此办了一场小宴席为她庆生,只是这生辰宴的主人公却没有露面,不知是她不愿意出门,还是李悯不让她出门,只是他那时正在外地出任务,只能让在此地的红夜帮忙打听消息。

      她比一年多前长开很多,脸圆润却不显得丰腴,眉毛细长又弯曲,眼睛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整个脸看起来线条明朗清晰。她皮肤白皙细腻,却又透着淡淡地粉嫩,唇不染而红,微启的嘴唇里能隐约看到里面洁白整齐的牙齿。

      如果那时的她算是国色天香,现在的她算是倾国倾城,他知道她一向美丽,可却从来没留心过她的美丽,现在他看见了。

      以前他只把她当做惺惺相惜的知己或邻家妹妹,现在才意识到她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小姑娘了,她真的长大了,也许过不久会嫁人生子,想到这儿心里竟传来淡淡的痛楚和别扭。

      这是怎么了?难道真如红夜说的那般自己真的喜欢上她了?

      顾影回过神竟发现陈渊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好像看着她在想别的什么事,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陈渊如梦初醒眼神一下清明起来,他看到那花瓣还停留在她头上,俯身伸手自然的帮她轻轻拂去,直到看到她脸上的红晕,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然后手像触电般快速收回。

      “你刚才好像不开心?”两人沉默一会,还是陈渊先开口打破沉寂。

      顾影正抬头看着无边无际的夜色,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圆,星星却很少,她有些漫不经心道:“没有不开心,你带来了这么好看的花,又赔了我新的被褥,我怎么会不开心?”

      提起被褥,陈渊才想起什么,他有些局促,又像是下定决心,才缓缓道:“那被褥是我自己做的,不是外面店铺买的,你别嫌弃就才好。”

      “嗯。嗯?”她立马转过头来看他。
      顾影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没想到他竟然会缝制被褥,她自己都学不来女工,连一块小小的手帕都做不好,他竟然亲手做了一床被褥!

      此时此刻,她真的有种错觉,觉得他才应该是府中小姐深闺千金,而自己才应该山高水远随心辽阔。

      陈渊看到她眼里的震惊和不可思议,淡淡笑着解释道:“还是我母亲以前教我的。”

      这是他第一次说起他的过去。

      原来他父亲也曾是现在他所在组织的一名杀手,在一次执行任务中不幸身受重伤,偶然机缘下被一户千金小姐偷偷所救,两人一见钟情。伤好以后父亲经常偷偷来找母亲,没多久就互许终身。

      可组织规定就是不能娶妻生子,否则他们一家人的性命都难保。他们注定不能光明正大的明媒正娶,他父亲一直在找机会偷偷带她母亲出去,他母亲也愿意抛弃荣华富贵跟他父亲远走高飞,可两人还没走成,他父亲就在一次相见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母亲还在家里盼望着他来找她。

      没多久母亲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而情郎却再也没出现过,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骗了,只能一直傻等,直到家里人发现她肚子越来越大。

      母亲家里人不能接受这种奇耻大辱,只能跟外人宣布女儿突然在家里暴毙,可毕竟是亲生骨肉还怀着孩子不能轻易处罚,只能把她锁在后院不让她出来,只每日偷偷差人给她送些必需品,久而久之府里的下人都不知道着后院还住着人。

      他母亲在后院生下他后身体一直不好,可她从来没有带着怨恨教育自己的儿子,她教他四书五经针织女红,教他认字识理为人处世,虽然两人一直困在后院,但是她一直跟他讲外面的事,她认为早晚有一天那个男人会回来接他们母子走。

      带着孩子这一等就是九年,母亲的身体每日愈下,直到她躺在病床上合眼都没等到人,那时候陈渊是怨恨父亲的,他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父亲导致的。

      母亲去后,家里人商量着要把他送人,可还没来得及送走,就被组织找到,原来组织的主人不知从哪知道了父亲的事,在得知他还有留下一个儿子时,便决定要把他带走。

      他也心甘情愿跟他们走,因为他想亲口问问那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多年杳无音信,可直到他去到那里后才得知,他父亲早就在十年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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