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穿成大男主文反派怎么办》祝我发财谢谢

3、野狗(1)

　　七岁那年，母亲死了。

　　就像一条路边的野狗，母亲死的悄无声息的。

　　她本来就很瘦弱，多年的行乞生涯染了一身的穷病。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靠着墙角，坐在草席上，母亲躺在草席的另一边。

　　“快滚，死人不能放这里。”另外一名乞丐对着洛九大骂到。

　　这条巷子是青城公认的乞丐街，几乎所有的乞丐晚上都会住在这里。大家互相隔着一段距离，互不打扰，是这里的默认的法则。经常也会发生一些乞丐之间互相争夺的事情，大家都秉持着不关心的原则，匆匆离开当作看不见。

　　这个乞丐平时是住在她们边上的，要不是因为母亲死了好多天，影响到他了，他也不会轻易出声。

　　洛九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眼神无光地看着墙角。

　　“说你呢，死妈的小兔崽子。快带着你的死老妈滚出这里，臭都要臭死了。”男人对洛九的表现很生气，踹了一角母亲的尸体，母亲脆弱的右手被踢飞了出去。

　　洛九只是看了一眼，神色如常地继续盯着墙角。

　　“说你呢！兔崽子。你是不是聋了。”男人恶狠狠地咒骂着，抬脚就要向洛九踢去。洛九一个七岁孩子，骨瘦如柴，要是挨了这脚，怕是要和她的母亲一样了。

　　洛九却像没看见似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动也不动。

　　就在这脚要落在洛九身上的时候，一个人影闪现到了洛九前面，一把抱住洛九，冲了出去，躲过了这次攻击。

　　两人重重地摔倒在墙角。预料之中的疼痛洛九没有感受到，原来是来人垫在了她的身下，为她挡住了疼痛。

　　洛九的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神色，她有些吃惊地看着身后的男孩子。

　　她在行乞的时候见过这个男孩，男孩身后总是跟着一帮小乞丐，好像是那帮乞丐的头头。

　　洛九也只是吃惊了那么一瞬，很快脸色又恢复成了死气沉沉的样子。

　　男孩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扶着腰，嘴里”哎呦哎呦“的叫唤着。他对男人开口到：“福哥，人家小姑娘刚刚丧失亲人，您大人有大量，体谅一下。”

　　男人见来的是王六，收敛了一点，回答到：“六子，我也不是这种冷血的人。只是这人都死了四天了，都臭了，她也不处理。这巷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你说说，要我怎么住？”

　　王六拱手讨饶：“福哥，您说的对，这小姑娘太不懂事了。不过您看她年纪小，身体又这么，啧啧，估计也是有心无力啊。这样好了，我帮帮她，您也再宽容一天。您行行好，好人有好福气。”

　　男人说：“行吧，你都叫我福哥了。也不是我非要为难人家小姑娘，只是这世道。就当我发发善心，积积功德好了。”

　　王六朝着男人夸张地拱了拱手：“福哥，大气。”说完，他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男人朝着墙角啐了一口唾沫，自言自语道：“晦气的小姑娘，跟个傻子似的。老子不跟傻子计较。”自顾自地回到了自己的草席上。

　　洛九不在意外面的动静，在哪里摔倒，就顺势躺在了那里。天上飘荡着一片灰色的云朵，飘得很快，似乎是要下雨了。

　　“咚咚咚”王六不知道从哪里拉了一辆车子回来，他停在了洛九身前，朝着洛九伸出了手：“喂，你不会真傻了吧？”

　　洛九直勾勾地看着他不说话。

　　王六笑眯眯的，也不动，一直伸着手。

　　洛九终于开口了，语气有些恼怒：“你挡着我看云了。”

　　王六说：“哟，你不是哑巴啊！”

　　“好了，快起来，我们一起来给你母亲办后事。”

　　不知道是太饿了，还是王六太碍眼了，最终洛九妥协似的握住了王六的手，站了起来。她跟在王六身后，看着王六处理着一切。尽可能地洗干净母亲的脸，抬母亲上车，在后山挖了个打洞，埋了母亲，为母亲立了个墓碑。

　　“你母亲叫什么？”王六蹲在墓碑前，打算刻字。

　　她才不是我的母亲。我的妈妈叫冯玉琴，生活在现代。我的妈妈嗓门很大，经常让我难堪。她总是要我干这干那，指使我和爸爸干家务。她会在我被欺负的时候找上门，为我出气。

　　而她只会满脸愁容，成日因为乞讨不到食物哭泣。被人欺负了也只敢受着，不敢反抗。在好不容易讨到食物的时候让给我吃，骗我说她吃过了。在挨打的时候，让我待在竹笼里，不要出声。在饥寒交迫的夜晚，唱童谣给我听。

　　她才不是我母亲。

　　泪水滑落，滴在泥土上，溅起水花。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洛知春。她叫洛知春。”

　　王六在墓碑上刻下了几个大字：
　　洛知春之墓
　　女儿洛九

　　*

　　“九妹。”王六的声音将洛九从回忆里唤回了现实。

　　怎么会想到那天呢？大概是这次的死亡太残酷了，让她忍不住回忆起了第一次遇见死亡的时候。

　　洛九难过地看着王六，下意识的抱住了他。

　　王六温柔地抚摸着洛九的背：“不怕，九妹，哥在呢。”

　　还好，六哥还活着。

　　那天六哥最后还是靠着自己的意志熬过了药的痛苦，活了下来。

　　离开青城的时候一共是六十八个孩子，那天最后只活下来了十八个。

　　薛奉公自觉地站在了洛九和王六的身边，他也活了下来。他低垂着头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十八个孩子都进行了沐浴，穿上了崭新的衣服。但没有一个孩子为船上豪华的设施惊叹，为华丽的衣服感到高兴。所有人都死气沉沉的，只是机械地听从着灰袍男人的命令。

　　灰袍男人带着剩下的十八个孩子回到了“丁四十”的房间。

　　房间和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一样的干净整洁，一样的长桌子，一样随意放着的褥子，就像昨天那场盛大的死亡没有发生过一样。五十个孩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他们从来没有来过这条船，从来不曾活在这个世界一样。

　　还是有痕迹留下了。原本有些拥挤的餐桌，现在哪怕所有人一起坐下还会很空。随意摆放的褥子上还沾染着一点洗不掉的血迹。

　　桌子上摆放着各色的美食，和他们到船上来的第一天一样。

　　洛九忍不住恶心地干呕了起来。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仿佛要把整个身体都呕出来一样。

　　灰袍男人看了洛九一眼，开口：“好好享受你们的奖励吧，优胜者们。”说完，就离开了。

　　日子像是回到了刚来船上的时候一样，灰袍男人没有再来，侍女每天在饭点送餐。只是房间变得很空旷，很安静，连哭都没人哭。

　　如果日子就这么下去也好。关在这个小房间里和六哥度过余下的一生，每天不用为食物和寒冷的天起发愁，这样也好。

　　有时候她会震惊于自己这么卑劣的想法，有时候又妥协于自己的人性之恶。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转眼到了第八天。

　　灰袍男人又出现了。

　　洛九紧张地拉住了王六的手。王六侧身站在洛九身前，反握住洛九的手以示安慰。

　　十八个孩子挤在角落里，这一刻他们成了一个人，瑟瑟发抖，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跟我来。”灰袍男人下令。

　　孩子们就有序而僵硬地行动了起来。他们来到了船的二层。

　　二层的房间比一层少，门更漂亮且华丽，每间房间也更大。门牌上写着“子一”“丑二”等等，和一楼的排序不一样。

　　这次停在了“寅三”房间。灰袍男人等所有人进去了，彻底关上了门，没有进去。

　　走进房间，顿时感觉光线暗了许多。洛九停了好一会，才适应了黑暗。

　　往里走，发现房间里已经有一批小孩了。数了数，一共有十一个，他们穿着和我们一样的衣服，神色阴沉，身体戒备地看着进来的我们。

　　屋里原本的十一个小孩站在房间一角，紧紧依偎着。洛九他们刚进去的十八孩子站在对角，两方默契地保持着距离。

　　“他们应该和我们一样。”洛九小声对王六说。

　　王六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不知道是想让我们干什么。”王六表情凝重，“自相残杀也不一定。”

　　洛九心里一紧。她小心地观察着四周。

　　房间很大，是之前“丁四十”的两倍。房间每边中间有一个铁门，铁门是锁着的，看样子和别的房间连通着。除此之外，房间再没其他了。

　　“欢迎光临寅字号。”一阵男声突兀地出现了，仿佛在每个人耳边响起的，听的很清楚。

　　这不是灰袍男人的声音。

　　洛九四处张望，这里一览无余，找不到发声的人。或许是在铁门后面。

　　对面的十一个孩子中有人出声：“是谁？”

　　洛九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个男孩，他站在那十一个孩子中间，隐隐有着主心骨的意思。

　　声音没有理睬男孩，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大家准备好来见一见我的宝贝了吗？”

　　铁门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似虎啸、似龙吟，低沉而充满威慑。洛九感觉身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啊！什么东西！”对面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害怕地大叫起来。女孩的声音很尖锐，在黑暗和寂静中更加难听。

　　对面的男孩立马出声：“闭嘴！”

　　女孩立马停止了大叫，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泪水和鼻涕大颗大颗地落下。

　　声音似乎觉得这个情况很有趣，一直没有出声打扰。直到房间内再没有其他的动静之后，才接着说：“看来你们已经准备好了。我的宝贝吞天虎为了迎接你们可是已经饿了十天了，所以它需要十条命来填饱肚子。”

　　语毕，远处传来“咯吱咯吱”刺耳的声音。铁门打开了。

　　一道黑影飞快地在眼前掠过，速度极快，让人以为是错觉。

　　“啊！”痛苦的声音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一只两米高的巨兽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皮肤黝黑，长满突刺，尾巴一米长，有力地扫过，留下一阵风声。吞天虎张开着血盆大口，一个女孩出现在了它的嘴里。

　　一张一闭，留下一地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