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荣枯镇（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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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剑可劈天地、移山海，山河为之倒流，日月为之陨落。”洛旧回想着记忆碎片里看到的内容，重复着游念儿曾说过的话。
紧紧缠着洛旧的白发猛地收紧，一把将她卷到了游念儿的跟前。
游念儿的眼圈红了：“对，是他，就是他！”
其他四股白发突然松开，顾清梦等四人毫无防备地落下。
唯有缠着洛旧的那股白发，稳稳地让她落在了地上，温柔的收了回去。
瞬间，游念儿的长发恢复了原样，拖曳在地，只是颜色依旧是雪白的。
整个空间变回了原样，一片白茫茫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游念儿微微敛着睫毛，脸颊有些红润，一副女儿家的姿态。变化之快，令在场的所有人咋舌。
她抬眼看了洛旧一眼，又飞快地低下了：“他......嗯......他......”
洛旧了然，知道自己赌对了。
洛旧开口：“你做的很好。他让你在原地等他，你做到了，他很高兴。”
游念儿抬起了眼睛，眼睛亮亮的：“真的吗！”转瞬，声音又低落了起来，“但他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等了很久很久，嗯，八十年、九十年，不，总共是一百年。”
幻境居然维持了这么久？难怪百年来修真界都没什么荣枯镇的消息，也没有荣枯镇的人进入修真界。现在看来是因为百年来都没有人从幻境中出去吧。洛旧心想。
“这就应该问你了。”洛旧语气一转，变得严厉起来。
“问我！？”游念儿吃惊道。她的白发蠢蠢欲动起来，空间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她在搞什么把戏。顾清梦皱眉，想要上前。
阎落抱胸，饶有趣味地笑着：“顾小弟，这丫头可真是个人才，不能修炼真是可惜了。你且看着好了，适时配合她一下，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顾清梦停止了所有动作。
洛旧毫不畏惧，直直地注视着游念儿的双眼，迎面质问：“你不知道吗，他为什么没有回来？你真的不知道吗？”
游念儿犹豫起来，白发安静了下来，整个空间微微地颤动着：“我，我......因为我......”
“你明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但你做了什么？”洛旧毫不示弱，强势地往前走了一步，“你骗了他。”
游念儿脸色“刷”的白了，不敢再直视洛旧，低下了了视线。她的嘴唇颤抖着：“我......我......”
果然。在那段记忆碎片中，红儿说清墟派的那位修士是为了杀红儿来的，但明显游念儿没有告诉修士红儿的踪迹。所以说她骗人的、也没错，只不过是游念儿怎么理解的就不是她的问题了。洛旧微微挑了挑眉。
“所以都是因为你，你记得吗，因为你......”洛旧凑在了游念儿的耳边，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
“因为我不是人。”游念儿脱口而出。
命中。
洛旧抿了抿唇，抑制住了想要勾唇的冲动。
不是人类啊，那是什么呢？
阎落最早的时候说过，循环可能是灵物作祟。如果说游念儿是灵物的话，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拥有这么强的灵力，记忆碎片中说话断断续续，以及她一系列奇怪的举动，全部都说的通了。对了，还有她为什么能使用灵力，明明金莲就在戒妄身上。天生地养的灵物啊，最受到天道的钟爱，金莲没有资格审判她。
那么，来猜猜看，她的本体是什么呢？
洛旧的眼睛眯了起来，她惬意地像一只偷了腥的小猫。
“对，因为你不是人类。他为了回来找你，违抗了师门的命令，差点丢了性命。他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但是你呢，你为了爱情做了什么？”洛旧加重了语气，满嘴瞎话，
游念儿急忙辩解：“我一直在等他，我一直，一直在等他。”
“他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一直想来找你，你又为什么不去找他？”
“找他？”游念儿呆住了，她从来没有过这个念头，“我去找他？不，不行的，我不能去，我不能离开这里。”
离不开，是因为天道设下的制衡吗？天生灵物太过强大，如果放任其所为会造成极大的危险。所以天道虽然钟爱他们，为了平衡，也设立了很强的制衡条件。
洛旧冷眼看着她，“果然你不是人类，是不会理解的。”
游念儿的脸全部白了，她瑟缩着：“我理解的，我理解的。爱情是甜蜜的，我应该试试。”
“你理解？那我再问你。红儿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救她？她就死在你的跟前，临死前还想着你，让你快跑。你这么强大，为什么不救她，这不是你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吗？”洛旧步步紧逼。
“不是的，不是的，当时我不理解他们在做什么，我不知道红儿死了。”游念儿语气急迫，企图证明些什么“但是后来我理解了，我救了她。”
洛旧笑出了声：“让怨灵占据红儿的身体？你可真是一位好朋友。”
“不，不对。我救了红儿，之时怨灵偶尔需要借用一下她的身体，等怨灵做完想做的事情后，它会把身体还给红儿的。”
洛旧看着游念儿的神色，试探道：“这话是怨灵说的吧，你真的相信吗？”
游念儿停顿了一下，接着语气轻快带着股孩童般的天真：“它不会骗我的，它不应该骗我，这是没有理由的呀。”
“有的。镇子里来了一位修士，怨灵需要一具载体躲藏。”洛旧顿了一下，“而且，它需要你的帮助。你真的相信怨灵的鬼话吗？”
游念儿慌乱地垂下了脑袋，没有出声。
看着她的举动，洛旧了然：“一开始你真的信了。但是后来，随着你懂得越来越多，你察觉到了怨灵在骗你，但是选择了自欺欺人。”
游念儿的白发蠕动着，相互缠绕在了一起，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洛旧不放过她，步步紧逼：“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制造了幻境，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那天事情。为什么？”洛旧歪着脑袋，笑容温柔天真，说出的话却无比残忍，“明明他们早就死了呀，死在了百年前的那一天。”
游念儿猛地抬起了头：“他们，死了？”
“你不知道呀！”洛旧有些怜悯地看着眼前的家伙。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使用灵力，构建了循环幻境，不断重复那一天的事情，然后一直在原地等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修士。停留在不断重复的那一天，生活在只有自己的世界中。可能还会有几个意外闯入的人，不过要不了多久他们也都死了。她就继续停留在那一天。
或许她根本不知道正常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但为什么是那一天呢？是因为那是她第一次遇见清墟派的那位修士吗？
“对，他们早就死了。红儿、怨灵、整个荣枯镇。”
游念儿跌坐在了地上，不可置信：“不会的，不会的。”白发蠕动地更快了，整个空间震动起来。
洛旧俯视着游念儿：“你看啊，你的爱情是软弱的，友情是虚伪的，亲情是不存在的，生活是虚构的。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那么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有的，肯定有的。”游念儿坐在地上，企图找出理由反驳洛旧。但不管她怎么努力，脑子里仍然是一片混乱，“一定有意义的。我这么努力了，一定有留下什么。”
游念儿的眼神崩溃，白发不安地延长，在空中没有章法地飞舞着。整个空间的震动变得更加剧烈了。无数的记忆碎片再次涌现，层层叠叠，几乎将整个空间都铺满了。
“你见过他吗？”“在这等我。”“爱情反正是世界上最甜蜜的东西”“快跑。”“我来做你的朋友吧。”“她死了。”“死了就是永远地睡着了。”“男人是最会骗人的。”“救救我。”“你应该试试”“我可以帮你”“你们这些外面来的蠢货”“因为我们是朋友”“你不会懂的”“我恨他们”“他们早就死了”
无数的记忆碎片包围住游念儿，将她围得水泄不通。无数的声音交叠，在耳边嗡嗡作响。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她大喊着，声音嘶哑，“凭什么我生来就只有这么一点时间！要是我也能和他们一样，我会懂的，我会做的比他们更好！”
将军。洛旧笑了。我想，我知道她的本体是什么了。
阎落喊道：“就是现在，顾小弟。”
顾清梦纵身一跃，在空中射出无数的黑线，黑线击碎了挡路的记忆碎片。瞬间，他到了游念儿的身后。那里，水墨画仍旧静静地漂浮在半空。
顾清梦左手蓄力，紫色的灵力疯狂地汇聚在他的手上。
“砰”的一声，炸开了一朵紫色的烟花。水墨画以及周身的记忆碎片全部裂开、消失，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啊！！！”被团团包围住的游念儿发出痛苦的大喊。
原本白茫茫的空间突然暗了下来，空间出现了裂缝。紧接着，空间裂开，细小的碎片落下，像是在下着一场大雪，纷纷扬扬。
洛旧伸出手，接住了落下的碎片。碎片散发着五彩的光芒，转瞬就消失了。
蜉蝣，渠略也，朝生夕死。
天黑了。她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荣枯镇（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