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荣枯镇（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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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巨响，剑气直直地击中了目标。
游念儿跪在地上，怀里紧紧的护着水墨画。她喷出了一口白色的鲜血，没有让水墨画沾上分毫。
她颤抖着手，轻轻抚平着画卷：“还好，还好。”她的眼神巡视过画里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看着深爱的情人。
突然，她的瞳孔放大，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一个黑点，画上居然有了一个黑点。
那是刚刚那阵灵力的余波造成的。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啊！！！”游念儿痛苦地大叫着，声音高亢，不像人类的发出的。
她拖地的黑发突然开始褪色了，从发根开始，瞬间，全部变成了白色。整个空间震荡起来，让人有些站不稳。
柳无言乘胜追击，举着剑，要再次劈下。
游念儿的白发“倏”的变长，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样，一把卷起柳无言。柳无言发出的蓝色灵力射偏了，打在白茫茫中，没留下一丝痕迹。
“不好。”顾清梦边说，手中边射出了黑色的丝线。黑色的丝线和白发相撞，落下一地的火星子。黑色的丝线先败下阵来，断裂了一节。顾清梦嘴角溢出鲜血。
紧接着，游念儿满头的白发全部开始疯狂地延长、延长，其中分出四股，分别朝着剩下的四人袭去。顾清梦不断发出丝线，黑线掉了一地；戒妄惊呼一声；洛旧和薛奉公没有挣扎，四人皆被白发牢牢地卷起。
游念儿发了狂，白发疯了似的攻击着四周，不分敌我。五人落下又抬起，抬起又落下，在这个空间里被摔来摔去，像是在打年糕。
白茫茫的空间震动地更加厉害了，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些声音。画面也随之浮现，无数不同的画面碎片叠加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
“你见过他吗？”
“留下来陪我吧。”
“你也是一个人啊，我来做你的朋友吧。”
“爱情反正是世界上最甜蜜的东西，你应该试试。”
“你笑起来很好看，你应该多笑笑。”
“在这等我。”
“快跑。”
“外面是怎么样的？”
声音逐渐变响了，画面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白发缠着洛旧，疯狂地往上甩去。迎面是无数交缠在一起的记忆碎片，洛旧下意识地推开它们，迎面撞上了一块记忆碎片。一段记忆突兀的闯入了她的脑海：
在思罔楼里，“我”笑着问：“你有没有见过他？”
对面的是一位修士，穿着道袍，是清墟派的服饰，“谁？”
“我”指着身后的水墨画，其中有一个墨色的小人。
修士皱眉：“姑娘，你要找的人姓甚名谁？”
“我”摇了摇头，语气变得轻快起来：“不过，如果你见过他的剑，你一定会认出他。他一剑可劈天地、移山海，山河为之倒流，日月为之陨落。你见过他吗？”
修士摇了摇头。
记忆一闪而过，没了后文。
这是游念儿的记忆。
或许她的弱点就在这些记忆中。
洛旧思考间，缠着她的白发又重重落下。她周身的保护罩发出了蓝色的光芒，随机保护罩裂开了一道缝隙。
柳无言见此，远远地朝着洛旧挥出一剑。蓝色的灵力击中了白发，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猛地一股力量往上而去，洛旧随之朝着空中飞去。前方是重重叠叠堆积在一起的记忆碎片，这回她没有阻挡，仍有许许多多的记忆碎片流入了自己的身体。
白光一闪，“我”出现在了一片田野里，远远望去，能看见“荣枯镇”石碑的影子，应当是在荣枯镇里面。
不远处有一颗大树，树下有许多孩子在玩闹着，不是传来笑声。“我”静静地看着他们。
小孩中走出了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到了“我”的面前。女孩身材瘦小，头发有些枯黄，身上有着常年劳作的痕迹，但是没有伤痕。走得近了才看清她的面容，竟然是红儿。她好奇地看着“我”：“你也是一个人啊，我来做你的朋友吧。”
“我”没说话，只是好奇地看着红儿。
红儿也不恼，自来熟地拉起了“我”的手，倒豆子似的说起了话：你真好看啊，比镇子上的那些女孩子都要好看。娘亲叫我不要出门，不要和镇子上的人说话，不过我觉得你肯定不是镇子上的人。你是突然出现的，你肯定和我一样是外面来的，那么和你说话是没关系的。”
画面消失，“我”仍然在那片田野里，只是红儿不见了，玩耍的孩子们也不见了。“我”的视野变大了，“我”似乎变高了，长大了。
“呜呜呜”不远处传来一阵哭声。“我”循着声音，走到了大树的后面。是一位年轻的姑娘。
“你，哭，什，么？”“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年起的姑娘看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要你管。”
“我”也不恼，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哭。
过了好一会儿，姑娘似乎是哭累了，停下歇息了：“你怎么还在？”她余光看见了“我”，皱起了眉头，“你不是镇上的姑娘吧？”
“我”犹豫了片刻，点点头。
姑娘似乎是来了兴致，叉着手，看着“我”：“我就知道，镇上的人大家都互相认识，只有你们这些外面来的蠢货......”她的声音越来越气，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见。
姑娘自知失言，立马转移了话题，凑到了“我”的跟前：“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哭。”
“我”也学着姑娘的样子，凑到了她的跟前，两人鼻子贴着鼻子，脸几乎要靠在了一起。
“哎哎”姑娘怪叫着后退了一步：“别这样。”
她整理了一下面容和衣服，一本正经道：“我是在祭奠我死去的爱情。”
“什，么，是，爱，情？”
姑娘睁圆了眼睛，吃惊地提高了嗓门：“你连爱情都不知道！白瞎了你这副漂亮的皮囊。”
“我”虚心地看着她。
“爱情是，爱情是，哎呀”姑娘不耐烦起来了，“爱情反正是世界上最甜蜜的东西，你应该试试。”
画面一转，“我”出现在了思罔楼里。
瘦小的红儿倒在血泊中，她费力地爬到了“我”的脚下，手指攥住了一角衣袍：“快跑，快跑，快......跑......”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了。鲜血还在蔓延，将“我”的衣袍染红了。
“我”蹲了下去，奇怪地推着红儿，她的身上余温尚存，却一动不动的：“你，怎么，了，红儿？你，为什么，不，说话，了？不要，睡觉，啊。醒一醒，醒一醒。这样，好奇怪。”
但不管“我”怎么做，红儿都没有一点动静。她的温度在逐渐丧失，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我”迷茫地蹲在地上。
“你想知道她怎么了，对吧？”突然，黑色的雾气从角落里出现，围绕在“ 我”的身边，“我能告诉你答案。”
“她，怎么，了？为什么，不再，和，我，说话，了？”
怨气回答：“她死了。”
“什么，是，死了？”
“死了就是永远地睡着了，再也不会说话，走路，吃饭，永远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永远，睡觉，不好。红儿，死了，不好。”“我”感觉胸口热热的，那是“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情。
怨气凑到了“我”的耳边，声音蛊惑：“我可以帮你，让她不用死。与之相应的，你也要帮我。”
“我”眼睛一亮，快速地点了点头。
画面一转，“我”坐在窗前，耳边是一道余音：“在这等我。”
窗外，是一位背对“我”的男子，还在朝我摆手。他梳着方髻，大步朝外走去，意气风发。他身上穿的是清墟派的服饰。
“我”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我有爱情了。”
红儿小心翼翼地凑到“我”的身边，她的眼眶全部被瞳仁占据，身上漂浮着黑色的怨气，动作卡顿不连贯：“男人都是骗子。特别是刚刚那个，他是个修士，他只是想骗你，然后杀了我，你可别上当了。”
画面再次消失，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风吹过草，露珠滴落；麻雀突然飞走，树枝在晃动；小雏菊开在田埂边，有人走过，将小雏菊踩得歪歪斜斜的。
孤寂，无边的孤寂将“我”包裹住。那是没有缘由、没有结果的情绪。像是一滩粘腻的液体，“我”掉落在里面，不断地下沉、下沉，一次一次觉得到底了，却一次又一次继续下沉。
画面散去，再也没有新的记忆碎片了。洛旧因为一下子吸收了太多的记忆碎片，脑子涨涨的，神情呆滞。
白发再次重重地落下，她周身的防护罩再也支撑不住，裂开了。
洛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没有焦距。她喃喃道：“我见过他。”
她的声音很轻，在这片白茫茫中激不起一点浪花。
她提高了声音：“我见过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空间不再震动，白发悬挂在了空中，只有蓝色的剑气还在坚持不懈地攻击着。
洛旧又高喊了一句：
“我见过他。”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荣枯镇（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