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柿如意》木乙何

57、杂篇

　　很意外，宫中来的嬷嬷姓胡，年逾花甲。她似乎只是来走个过场，巳时一到竟一刻也不多待就转身离去。
　　虽然嬷嬷对她们并不严格，态度也很随和，但陈知槿还是拉着不太情愿的知九认真学习了一番。
　　申时三刻，二人坐在凳子上发起了呆。
　　陈知槿有些不明白，皇帝既然想要针对他们，又为什么对她们放水。
　　知九看着她发呆而发呆，脑子里闯入的念头太过杂乱，以致于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
　　陈远和梁于淳路过，远远看了一眼，又暗自叹气摇头离开。
　　哑奴站在自己院子的窗户前望着什么，腿上的伤口因为长时间的站立渗出了丝丝鲜血。
　　就好像，世界突然而来的寂静让习惯嘈杂的人没来由地心慌害怕。
　　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小槿，你说，我们还能活多久？”知九看着碧蓝的天空神情恍惚地轻声开口。
　　一只蝉于此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绝唱，将她的声音淹没在盛夏的一片燥热中。
　　“你说什么？“陈知槿并没有听清楚。
　　“你为什么不去看他。”你明明很关心他。知九换了一句话说，还只说了一半。
　　今天很早，小槿就去帮他换了药。
　　但很快她就出来了。
　　可以理解，毕竟今天宫里的礼仪嬷嬷要来。
　　但现在，已经下午了。
　　蝉还在叫。
　　“听不清楚，”陈知槿撇过头，“困了，睡觉去。”
　　她起身，拿起手边的团扇，边扇边走。
　　因为摇动的频次太过，鬓边的青丝飞舞起来扫过了眼睛，眼角流下了些难受的液体。
　　知九抬头看了看树上的那只知了，又看了看远去的她头上的那支玉步摇，一时有些拿捏不准她是不是真的没有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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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然是夏天，但再滚烫的汤药也早已冷却，屋子里游荡的苦味让人避无可避。
　　哑奴依然站在窗前，但等来的不是陈知槿，也不是知九，而是陈远。
　　陈远进屋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视线扫到桌子上的汤药时，轻轻皱了下眉。
　　窗前人还是站在窗前，像一块屹立不倒的石头。
　　“宫里来的嬷嬷很和善，你别担心。”陈远想了想，以这句话作为了开场。
　　他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挪动位置。
　　”好好养伤吧，不喝药怎么能养好身体。明天她来给你换药时瞧见了，怕是会心疼。”陈远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他腿上的伤口，抬脚离开了。
　　陈远本来想对他说很多话，可到了这里，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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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了，蝉还是在叫。
　　陈知槿从下午躺到了现在，却没睡着。
　　哑奴还是没有喝药，固执地站在窗前。
　　知九看着满天星宿，想着远方的东周。
　　陈远和梁于淳坐在院子里，无声对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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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
　　陈远恢复了早朝。
　　面对群臣的嘲讽，皇帝的装聋作哑，元青的故意回避，他已经开始适应了。
　　也开始做好准备了，承担一切未知的准备。
　　府里的仆人遣散了许多，偌大的陈府竟一时有些萧条。
　　哑奴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腿上的伤。
　　陈知槿每天早上都给他换药，二人之间的沉默越来越明显了。
　　对面人每天看她的眼神几近让她崩溃，她觉得自己快溺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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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天清晨，哑奴选择了悄无声息地离开。
　　桌子上的字条只有几个字：愿好，勿念。
　　她坐在院子里发呆的次数变多了，知九看着她憔悴的样子也跟着掉眼泪。
　　陈远和梁于淳对他的离开不感到意外，但说不伤感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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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廿八，元沐来信了。
　　他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但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陈家的信任与关心，表达了对自己父亲无所作为的不解与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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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廿三，哑奴的十七岁生辰。
　　陈知槿和知九来到已经两个月无人居住的他的院子，将自己准备给他的礼物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陈知槿最喜欢的双鲤玉佩，知九亲手缝制的黑色发带。
　　之后，二人在小屋里大醉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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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五，中秋节。
　　今年皇室没有给陈家发帖子，倒是乐得清闲。
　　一家人围在圆桌上吃了顿便饭，以一年前埋下的桂花酒作陪。
　　没有人提出再埋一壶，因为明年，可能喝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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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廿九，求亲。
　　东周亲王殿下书信一封给昭国皇帝，示意自己一年前游历昭国时对陈家大小姐知九一见钟情，想要求娶为妻。
　　并要求在一年后各国恭贺昭国新朝稳固的国宴上当面商议婚期。
　　陈远得知，激烈反抗却换来了皇帝的一句“你想开战吗？”
　　知九深明大义，只是哭了几日，却也没闹。
　　若能借势保下陈家，倒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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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廿五，立冬。
　　陈远根据白薇常去的城东李记药铺的线索，查到幕后之人，是五年前旧案中的幸存者。
　　但也仅仅如此了。
　　因为当他想要继续追查时，被人察觉，药铺所有人莫名身死。
　　而死因，又被冠上了陈家之名。
　　陈远停手了，查下去总有人因此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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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九，山雨欲来。
　　陈知槿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带着信纸的冷箭不取她的性命，却擦着她的头顶而过，直直插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信上表示，他们前日抓住了一个哑巴，要想救人，她必须孤身一人去城东的那家李记药铺。
　　明日一过，她未到场，他们会杀了他。
　　若是她自作主张暗自带人前去，他还是不能活。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看着字条发呆时，准备进门的知九透过门缝看见了字条，又悄悄离开了。
　　她还不知道的是，陈远收到了来自皇帝单独召见的密信。
　　地点是城北的一处皇家温泉园林。
　　时间在明日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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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要回学校了，有点忙。后面可能很少更新，但是我会坚持完结的。
　　这章比较水，主要是（懒）为了衔接。
　　嗯……算是赶进程，一件件交代太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