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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放下 ...

  •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时光就这样匆匆溜走,从不留恋世间的任何东西。
      “在这世上,有一种无解的毒药,它可以杀死任何东西,包括它自己。”陈知槿坐在树荫下,看着不远处空气里腾起的阵阵热浪,喃喃自语。
      “那是什么东西?”知九喝了一口绿豆汤,有些好奇地问。
      “时间。”
      “哦,是的呢。”知九沉思半晌,“时间确实过得很快,明日就是五月初九了,你就要满十五岁啦!!”
      转眼已经和那个人分别这么久了,可是自己竟然半点也没忘记他呢。
      “你也要满十六岁了,阿姐!”陈知槿打趣道。
      知九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你还是别这样叫,叫我名字就好了,我不习惯。而且,我确实不像姐姐。”
      “哈哈哈,没事,我多叫叫你就自在了。阿姐,阿姐,阿姐……”陈知槿见她想要逃跑,连忙追上去在她耳边不停地喊着。
      哑奴一身黑衣和黑色面具,长身玉立站在阴影处,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仿佛已经对这一幕习以为常。
      这么几个月的相处,他对陈府的众人关系亲厚了许多,但还是难以忍受同男子的直接接触,但靠近一点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女子也只有陈知槿、陈知九能偶尔碰碰他。
      此外,他穿了三个月的白衣后,就换成了黑色,并且再也没有变过。
      其中缘由,自是不用多说。
      他又掏出了那个被他讨回的、已经修好的玉镯,有些释然。
      小桑,爹,娘,我一定会查出真相的……
      明日是她们的生辰,这个镯子,就送给陈知九作为礼物吧。
      至于陈知槿……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地看着欢快的水红色衣摆在风中飘舞,心脏也不自觉地随着那频率跳动。
      前天他去玉器店铺,相中了一块橙褐绿相间的玉石。
      他知道她喜欢柿子,特地买了下来,找了玉师傅雕刻簪子,打算将褐色的部分做成枝干,橙色的做成柿子,绿色的做成柿蒂。
      但师傅告诉他,柿子不能轻易送人,若是乱送可能会引发误会。
      因为柿子不仅代表了“柿柿如意”、“心想柿成”,还代表着“一生一柿”、“里外如一的爱情”。
      可是他觉得,没有什么更好的东西可以值得他送了。
      这是最适合的。
      误会什么的,应该不会,他本来也没有那个意思。
      毕竟,去年的那个夜晚,她提起那棵柿子树时并没有说这个含义,她应该不知情的吧。
      他把镯子塞进心口,又忍不住摸了摸差不多位置上的那根簪子,开始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是,送簪子是不是也不太合适……
      但那块玉料细细长长的,做簪子是最好的选择……
      “小槿,明日是我们的生辰,可哑奴他的生辰……”知九跑累了,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七月廿三。”
      “什么?”
      “他的生辰,七月廿三。”
      “怎么知道的?”知九瞪大眼睛,看向那边的黑衣少年,“他当初不是不肯说吗?难道后来他偷偷告诉你了?”
      “不是。”陈知槿垂眸,说完两个字就没有说话,看样子是不想解释缘由。
      “小槿,有时候我会觉得你们之间有些怪。”知九喝了一口冰水,舒服地长吁一口气。
      陈知槿抿着唇,撇开头,示意不想听她说话。
      “玉如姐姐说我们可以出师了呢。”知九见她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就主动岔开了。
      “嗯,明日将会是她最后一次来。”陈知槿低头看手上的琴茧,“但是我弹得还是不够好。”
      玉如总说她的技巧很到位,但是情感不够。
      “会弹就很不错了呀!而且,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琢磨积累经验的嘛。说不定,十年后的你是下一个‘琴中圣手’呢!”说完,知九又疑惑地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小槿,你不是一直很喜欢那个怀家公子的曲吗?为何学琴时你一首也不愿学、不愿碰?刚开始你说曲子太难,后来你说自己不够格……可是他的曲子中也有几首很简单的,就是那个《拾音集》里的小片段,我用笛子吹也不费劲啊。而且,现在你虽然算不上大师,但……”
      “知九,你别说了。”陈知槿缓缓眨了一下眼睛,语气沉重地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小槿,你怎么每次都这样,我……”
      “够了!!”
      哑奴回头看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知九被她突然大声的两个字吓了一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一会儿,又生生地忍回去了:“小槿,我只是不想你有事藏在心里,那样不好。”
      “对不起,知九。”陈知槿有些愧疚地道歉,然后转身离开了。
      知九伸手抹去脸上最后还是突破了防线的眼泪,闷闷不乐。
      以前,小槿会给她擦眼泪,会抱她……
      可现在……
      小槿连解释都不愿意说。
      “哑奴。”知九看着那个想要跟着陈知槿出去的身影,唤了一声。
      黑衣男子顿住脚步,转过头,眼神询问。
      “没什么。”
      她才发现,不知从何问起。
      ……
      五月初九,吃过一顿丰盛的家宴,陈知槿、陈知九、哑奴三人同行,带着阿红、阿蓝还有二十个暗卫,来到城郊的一处荷塘。
      塘里的荷花开得正盛,红色的花朵千姿百态地在水面亭亭玉立着,绿色的荷叶宛如少女灵动的裙摆,不经意的风吹过,荡起层层绿红交错的涟漪,端庄而优雅。
      陈知槿今日着象牙色的吊带,月白色的百迭裙,外罩少艾色棉麻长褙子,所有的衣服都没有任何绣花,头上也只戴了一支镶玉的银簪,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素雅脱俗。
      “我自己一个人坐船,你们别跟着我。”她转头对身后想要跟来的几人淡淡说道。
      “小槿,这片池塘这么大,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知九向前一步,不赞同道。
      “小姐,您就让我跟着吧,我可以帮您划船啊!”阿蓝有些担心。
      “暗卫会保护我的。”陈知槿看了一眼哑奴,没再多说,一个人踏上了小船。
      知九倒是不担心她会翻船。
      她们在南边长大的,划船凫水不在话下。
      几人站在岸边看着在荷叶红花的掩映下渐渐消失的身影,有些不明所以。
      “阿蓝,二小姐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阿红凑在阿蓝耳边,小声地问道。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阿蓝如实说。
      “你说,这红莲……”
      “……”
      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知九和哑奴置若罔闻,想着各自的心事。
      哑奴低头看着自己模糊不清的影子半晌,又缓缓掏出玉镯,轻轻放在了知九手上。
      “这是送我的生辰礼物吗?”知九有些吃惊,“好不容易修好,还是你妹妹的东西,就这么给我?”
      他点头,又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信纸:
      “你很像我的妹妹,她和你一样活泼好动,乐观开朗。我已经看开了,这个玉镯我随身带着只能徒增伤感,不如送给喜欢它的人。只是可惜它虽然修复了,但依然有些细微的裂痕。这是我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你若是不嫌弃,便收下吧。”
      知九细细看完信上内容,捏了捏手上的镯子,才将它牢牢套在了左手腕上,展颜笑道:“谢谢你,哥哥,我很高兴。”
      能放下一件事,确实值得高兴。
      她确实很喜欢这个镯子,也不觉得别人的遗物戴在自己手上很晦气。
      若是自己能代替他的妹妹好好活在他面前,也的确值得高兴。
      他看着她的侧脸,那勾起的唇角弧度、轻扬的眉毛,瞳孔微缩。
      父亲卧房的暗格里,有一幅女子肖像画,画的就是侧脸……
      而那个女子,是父亲所谓的原配……
      “以后,我就一直叫你哥哥好了。”知九浑然不觉身旁人的不对劲,“那哥哥你给小槿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哑奴有些惊异于自己跳脱的想法,压下自己内心的猜测,有些颤抖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
      知九见他手抖,只是单纯地以为自己叫他哥哥导致他内心触动而产生的。
      她从容地接过盒子,看了一眼就轻轻关上递了回去:“我还担心你顾此失彼,没想到这礼物倒是比我的更用心。倒是我多虑了。”
      “她最近心情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知九说着,转头小心观察他的神色,“你知道吗?”
      摇头。
      “她是因为一个死人。但我不明白,那个人既然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值得她伤感的。”知九收回眼神,叹了一口气。
      戴着面具,确实看不出来什么,她又不会读心术。
      “她的船应该漂远了,”知九突兀地说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下一句也毫不相干,“阿蓝、阿红,我们去亭子里坐着吃点东西吧。今天太阳不大,真好。”
      京城复杂的人性,还有没日没夜的学习,知九成长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
      她看得出来,哑奴和小槿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只是他们自己,恐怕也没有察觉出来吧。
      哑奴深吸了一口气,荷叶荷花清新的气息中夹杂着一些淡淡水腥气,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到底是好闻还是不好闻。
      去找她吧,远远地守着她。
      就算有暗卫,也要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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