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柿如意》木乙何

29、离别

　　秦启虽然搬去了刚买的“秦府”宅院，但知九仍然热情地照顾着他，即使他能走能跳能跑。
　　“我明日要回东周了。”秦启搁下手中的碗，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
　　碗里的食物，正是知九忙活了一上午炖的鸡汤。
　　知九此时正坐在凳子上，手指敲着桌面，专心地看着眼前人吃东西。
　　闻言，她的手蓦然一顿，又转瞬如常：“那你往后……还会来昭国吗？”
　　“会的。”秦启低着头看碗里的汤，手里的调羹有些不受控制地戳着鸡肉，“晚上我会再去一趟哑奴那里。”
　　“好。我知道了。”知九说完，提起食盒头也不回地走
　　怎么办，随着相处，她更喜欢他了。
　　她甚至不敢问归期。
　　东周距离昭国的京城相去甚远，他真的还会再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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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陈知九、陈知槿、哑奴三人又坐在那张桌子上，等着秦启过来。
　　桌子上，有好些知九做的点心糕饼。
　　三人相顾无言，陈知槿盯着门外的月亮发呆，知九看着烛火一动不动，哑奴摸着心口的镯子神色安宁。
　　“人真齐整。”秦旭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踏入房门，依然是黑色的烫金长袍。
　　“是他自己想来的。”秦启跟在后面解释道。
　　“咳咳咳，咳咳，不是把我当朋友吗？我来不是应该的？”秦旭扫了一圈三人，没有坐下。
　　陈知槿见此，率先起身让座，又去不远处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了桌角。
　　哑奴和知九也想要跟着站起来，被她及时制止了。
　　“真是难为你了。”秦旭拽着不太情愿的秦启，理所应当地占了陈知槿原先的座位。
　　“来者是客，虽然你们没有走正门，是翻墙进来的。”
　　秦旭脸上有些挂不住，多少人排着队开着正门期待他的大驾光临，他可是连眼神都不愿施舍的。
　　这样做，确实很掉价，但这好歹也是他表面上承认的朋友，所以他还是来了。
　　“你脸上的伤好得挺快。”见他有些微妙的表情，陈知槿干巴巴地转移了话题。
　　“你舞跳得也不错。”秦旭客气地回了一句。
　　秦启自来熟地将自己带的酒放在桌上，又拿过茶杯用来装了酒：“你跳的舞，是自创的吗？可有取名？”
　　“《叶颜秋音》。”
　　“还真是。”
　　“看出来了？”
　　“嗯，因为我也很喜欢他的琴曲。”秦启说完，又瞄了一眼哑奴，“我和哑奴就是因为他的曲子相识的。”
　　“你也喜欢他的曲子吗？”少女闻言，有些惊讶的看着哑奴。
　　哑奴不知作何回应，于是没动。
　　秦旭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破，安心地吃了一块酥饼。
　　知九则有些不高兴了：“你少吃点儿，你叔还没吃上呢。”
　　正要再咬一口的秦旭，动作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一块酥饼，难道还要让他掰成两半儿吃？”陈知槿有些头疼。
　　于是秦旭面无表情地把咬过的饼放回了盘子里。
　　“你你你，看着一表人才，做事怎么这么……都啃过了还放回去！！！你让别人怎么吃！”
　　秦旭又一把拿回那个饼，在手里捏成了渣渣，语气阴森：“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若真想做我嫂嫂，那就该讨好我。”
　　可惜现在，你根本不够格。
　　他若无其事地抬手又松开手，让饼渣在知九眼前一点点掉落，彷佛这个饼不是个饼，而是个什么人。
　　“阿旭，她胆儿小，你别吓她了。”秦启无奈，安抚着侄子的小情绪，“我们来喝酒。”
　　“呵，谁稀罕，还不如我们东周的咳咳，咳好吃。”
　　知九鼓着腮帮子，有些生气，但看着秦启的一张帅脸，又有些蔫儿了。
　　算了，秦旭说的也有点道理。
　　她有些伤心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陈知槿看见连忙拦住她：“你就没喝过酒，别喝了。”
　　“小……槿，我伤心嘛，明天他就走了，我就是想喝一点。你也喝点吧，咱们一起喝。”
　　“……”陈知槿表情怪异地看了一眼哑奴和秦启，讪讪地说道，“啊，我应该酒量不行，就不喝了吧。你想，要是你喝醉了，好歹我还清醒着呢，对不对？”
　　“哦。”
　　“哎，陈小姐，我们可都是正经人，前不久还成为了朋友。你这样不义气吧？”秦旭难得地用笑眯眯的表情看着她。
　　让你嘴这么毒，我还治不了你？
　　“阿旭，她是女子，我看还是……”
　　“叔呀，不是有‘巾帼不让须眉’‘谁说女子不如男’等说法吗？咳，咳咳咳，咳咳咳，我琢磨着陈知槿小姐出身武将之家，定也是有这样气魄的。”他说着，倒了一杯酒就要递到她面前。
　　哎呦，能让我倒酒的人可不多呢，你心里就偷着乐吧。
　　一只修长匀称的手将酒杯半路截下，一看，是哑奴。
　　“你……”
　　陈知槿刚说出一个字，秦旭也开了口。
　　“怎么？你想代劳？面具都不摘你怎么喝？这得当着我的面喝才管用呢。”
　　“阿旭！”秦启可不想好好的一场离别前的相聚因为喝酒的小事就闹得不开心，手心手背都是肉。
　　“诶，我看谁也别推脱，大家都喝，那才对得起我们之间的友谊嘛！”
　　知九有些不明白，不就喝个酒嘛，小槿怎么这么抗拒的样子？以前她不是挺想尝试喝酒的？
　　“你倒是说了一句人话。”秦旭凉凉地开口，扫了一眼知九。
　　知九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哑奴则纠结半晌，暂时离开了桌子。
　　“这是怎么了，听说要喝酒，咳咳，就跑了？”
　　“不是的。”秦启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竟然愿意主动退一步？
　　是为了她吗？
　　他又想起那天侄子告诉自己的关于那桩旧案的真正真相的猜测。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二人如此相处下去，将来……
　　本以为阿然陈家有处落脚的地方，能得到一群人的关心爱护是幸事，但是现在……
　　怎么办？现在就让他们抽身，分道扬镳吗？
　　“叔，”秦旭将他叫回神，“您在想什么？”
　　“没什么。”
　　秦旭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叔又在忧心别人的事情了，于是悄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叔，瞒着不就好了。”
　　瞒着？如果真的能瞒下去，阿然能一直这样幸福地活下去，
　　也总好过清醒着痛苦吧。
　　“但如果……”
　　“以我们东周在这里的暗桩和情报网，瞒住什么还不容易吗？”
　　秦启听到这里，也不再反驳。
　　这样，确实可行。
　　“喂，你们叽叽咕咕地密谋什么呢？我也想听听。”
　　好烦，她根本没机会和秦启说小话。
　　“咳咳，就你，也配？”
　　“知九。”陈知槿叫住她，“你别跟他搭话了。”
　　刚刚远去的脚步声渐渐清晰，陈知槿的视线从那一双洁白的靴子缓缓上移，直到看见了瘦削的下巴和嫣红的嘴唇。
　　原来，他是去换面具了。
　　可惜，这张面具只露了下巴和嘴。
　　秦启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在刚才他就感受到了哑奴的意图。
　　“你可真是……”秦旭有些感叹地说了几个字。
　　“哇！可惜。”知九看了半晌，又叹了口气，可惜还是不知道具体的美丑如何。
　　陈知槿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不敢多看。
　　挺好看的。
　　无论是下巴的线条、嘴角的弧度，还是无暇的肌肤。
　　秦启默默地拔掉了几壶酒的塞子：“杯子不够了，我们用酒壶喝吧。”
　　秦旭一听，立马摔了自己的酒杯：“咳咳，那个，叔，杯子确实不够。”
　　陈知槿：“……”
　　他叔劈了她家石桌，现在他侄摔了她家茶杯。
　　“喂，我说，你好好讲话不行吗？非得摔杯子？你赔我钱！”知九心疼地看着碎片，都是陈家的钱，都是她家的钱……
　　“呵！”秦旭不屑地哼出声，不想和她废话。
　　和她说话，掉价。
　　秦启妥协的开了四壶酒，三个男人三壶酒，两个姑娘一壶酒。
　　“一路平安。”
　　“早去早回。”
　　“……”（不说话的哑奴）
　　五人一起碰杯，清脆的相撞声在每个人的心里回荡，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好像，这真的就是友谊。
　　陈知槿见众人都喝了，她也喝了。
　　上次是一壶才倒下的，这次就一小杯，自己的酒量应该没那么差吧……
　　“咳咳咳！”知九一口闷下去，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酒怎么这么难喝！好辣啊！”
　　看见她使劲挥手给自己伸出的舌头扇风，秦旭第一个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不会喝还要喝。这可是东周的佳酿，春生酒，一壶值十两白银呢。咳咳，咳咳咳。”
　　秦启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嘴角也不自觉地翘了翘。
　　“啊？这么贵？那我多喝点儿。”白给就是捡钱，不喝就是傻子。
　　“知九，你少喝点儿。”
　　“都说酒过三巡，这才第一杯嘛！”
　　说着，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顺带着给陈知槿满上：“您…你也喝！”
　　“我……”
　　“来来来，干！”
　　又是一杯，陈知槿觉得自己开始头晕了。
　　但她又有些庆幸，因为自己居然不是传说中的一杯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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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温馨提示：快过年了，喝酒适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