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柿如意》木乙何

28、三问

　　陈远为了表达谢意（撇清关系），花三天时间买下了京城的一处大宅院给叔侄俩作为落脚点，就让那两人立马搬了出去。当然，在知九的再三闹腾下，那宅院和陈府只隔了一条街。
　　随后，陈远宣布知九改姓陈，位列陈家大小姐的位子，陈知槿则是陈家二小姐。但在知九的极力劝说下，陈家的嫡女还是只有陈知槿一人。
　　此时，书房内，五人齐聚一堂。
　　“将军，我……”知九怯怯的地喊着。
　　“叫爹。”
　　“爹，我是真的喜欢他。”
　　陈远叹了口气，这三天，知九对秦启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他也看在眼里。起初他也就是觉得她还年轻，不过是一时头热。但他观察后发现，还真不像。
　　“探子给的消息是东周只有两户姓秦的商人家底比较丰厚，但他们家里主事的一个是年逾花甲的老头，一个是而立之年的丑八怪，还娶了十几个老婆。无论如何，如此相貌人品的叔侄俩与有名的秦家商人没有一个是对得上号的。他们恐怕根本就不姓秦！”
　　“爹，您担心的不过是知九……姐姐被人骗了，可我觉得，他挺像个好人的。”陈知槿抬手抚自己爹的后背，给他顺气，“是吧？哑奴？你认识他的时间更久，你觉得他是不是好人？”
　　哑奴点头。
　　“万一哑奴你也被骗了呢？”说着，梁于淳拿剑柄戳了戳他，“还有，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隐瞒身份？还藏得那么好。探子除了这些无关紧要的消息，什么也查不出来。”他收回剑，抱剑而立，一双英气的眉毛都拧成了一堆。
　　“要不，试试从松涛亭、沧浪阁的掌柜入手？”陈知槿摸着下巴
　　“不妥，松涛亭已经经营了近十年，不论是名声、地位还是人脉都早已非比寻常。”陈远摇头否定，“沧浪阁也不行。不是说那家客栈才开业，想来也没什么可查的蛛丝马迹，更何况，有如此手段之人，其下属定然也是忠心耿耿。除了用强刑讯别无他法。可若真如此，恐会暴露。既然你们表面上已经是朋友，这样属实是……”
　　“算了，我还是多派些人暗中观察他，看看他的人品是不是装出来的。至于身份家世如何，只要对我们知九丫头好，能不能探出来都无所谓了。”梁于淳挥挥手，示意大家别想这件事情了，又看向了自己的老大哥，“儿女们的幸福是自己掌控的，我们俩也就只是个把把关的。”
　　“好吧好吧！女儿们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了！老喽！！”陈远无奈地调侃着自己，又想起了要事，“对了，刺杀之事有些眉目了，有百姓说那天晚上他看到了一群来路不明的黑衣人往城西去了。”
　　“城西？”
　　“我已经请示了陛下，明日我就和你们的淳叔去城西查探。”
　　“千万小心。”“注意安全。”陈知九和陈知槿同时出声。
　　“放心。”二人同时说到。
　　*
　　秦旭跨进松涛亭，在人流中四处乱窜一番，终于甩掉了陈家的小尾巴。
　　暗室里，烛光昏暗，大小均匀的柱体有规律地排列着，仔细一看，上面竟然有许许多多的小格子，里面堆着各式各样的卷轴竹简。
　　“真是烦人。”他暴躁地把伞扔在一旁，看着单膝跪地的女子，语气冰冷，“三问，我怎么听说你对客人无礼还自作主张地把《东流》踢出了曲目单呢？”
　　“主上，我们之间的交易并没有结束。”
　　“咳咳咳，咳，你不是已经报了仇，杀了你那个人渣丈夫吗？”
　　“不，属下的仇没有报完。”女子说着，眼睛里闪过恶毒痛恨的光芒，“属下要让陈远死，让他的女儿陈知槿生不如死。”
　　秦旭有些意外地挑眉，陈家竟然真的与她有过节？
　　“三问，当初我和我叔救你的时候并没有认认真真探究过你说的话是否都是真的。我们选择相信你，是怕你伤心，是同情你，也是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看重你，可现在……你擅自做的事、要报的仇已经涉及到一品官员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瞒着我？我是喜欢听话又聪明的狗，但我不喜欢利用我给的便利，就妄想逃出我掌控的狗。”
　　“你，咳咳，明白吗？”秦旭非常不悦，这咳嗽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说话。
　　还是得赶快回东周，神医给的药不多了。
　　“回主上的话，三问从来没有生过别的心思。属下也是打算等待时机，来请示主上的意见，再进行行动。”三问脸不红心不跳，一番话说得诚心实意滴水不漏，“属下本名文芹好，乃四年前那场翻天覆地的大案中，被灭满门的文家嫡长女。但因属下五年前过于愚钝，被一个穷困潦倒的男人哄骗，与其私奔成婚，随后就同家里断绝了来往，在族谱上被除名了。随后的事情，您已经知道了。”
　　“至于陈家，属下也是最近一年才查到蛛丝马迹。陈远做局，才招致了怀家太保、文家大理寺卿、夏家吏部尚书、洛家礼部尚书、王家奉天府尹为首的祸端。”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给自己取名三问？”
　　“问天为何要让文家遭此一劫，问地为何文家要给这样的王朝卖命，问自己为何年少不懂事，忤逆了父母，叛出了家门。”
　　“咳咳，这样啊……那你查过是否还有幸存者吗？”秦旭随意地仰躺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架着腿，低头俯视眼前的女人。
　　“查过，但奈何没有一点消息……您是知道的，前朝的晔国皇帝做事向来狠绝，斩草要除根，风过要留痕……”
　　也是，怀家那小子的身份，还是被叔叔查探出来的。事关好友，想来他也不会把这消息共享给其他情报网。余一一知情也定是叔叔让她亲自去办的。
　　“咳，咳咳，那我好心给你透露个消息，怀家有一人尚存活，你还见过呢。”
　　“那主上可否告知属下……”
　　她每天见过的客人不计其数，还有许多来听阿然的曲子的人。他们为了避嫌或减少惹麻烦上身的可能性，大多都戴了面具。
　　毕竟，怀家的名声不太好，许多市井百姓可是怀恨在心的。
　　“呵，我不养废物，消息已经给你了，难不成还要我亲自、仔仔细细地说给你听？”秦旭直起身，挥手就打断她的话，“你且将你查到的与陈家有关的，咳咳，咳，咳咳，所有消息，包括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
　　“竟是这样？有意思，真有意思。”秦旭摩挲着椅子的把手，若有所思，“咳咳咳，但整个事件的进展竟然如此顺利，如有天助……”
　　“不过是运气好而已，但凡……”
　　“我有让你说话吗？”秦旭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我看你已经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咳，呵呵，你们这些蝼蚁怎么会懂大局。运气的背后往往是人为，我从来不相信偶然。”
　　“我再给你一句忠告，若是想要你的故旧好好活着，就不要动陈家，也不要轻易说出真相。除非……你查到了真相背后的真相。”
　　昭国皇帝景辞……怕是不简单……
　　“主上？可若是推翻陈家，那您的大计……”
　　“计划作废，通知昭国皇宫里的那些人及时收手撤退。”
　　“为什么？！！！属下不明白！明明近在眼前了……只要我们把这件事宣扬出去，陈家必定倒台，再加上那些暗中培养的势力，您……”
　　“朕何须向你解释？咳咳咳，咳咳，我说过，我不养废物。你不过就是我的一条狗。懂？”秦旭咧嘴无声地笑了，又起身拍拍自己的衣袖，瞟了一眼头磕在地，手指紧紧扣在地板的女子，冷漠地说道，“好好查查，再传消息给我吧。下次问话，我不希望再听到你问我任何问题了，那样显得你很没脑子。”
　　晔国皇帝昏庸无道，百姓生活困苦不堪。
　　他的叔叔为匡扶正义，便沿用了先皇留在这里的暗桩和情报网，打算先从内部瓦解，再兵临城下取而代之。
　　然而，还未等计划实现，晔国已经有人先做了这件事。
　　如今的昭国欣欣向荣，百姓和乐，实在没有发动战争的必要。
　　况且，如果真如他所推测的那样，景辞是个惯会借刀杀人、扮猪吃老虎的，那这计划的纰漏怕也是大得很。
　　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为晔国皇帝量身准备的，虽然那些暗桩仍然有用，但杀牛用杀鸡的刀又怎么可能成功。
　　最重要的是，他的确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要去争夺昭国，逐鹿天下，称霸中原，他只想自己的百姓好。
　　着一身黑衣的年轻帝王拂袖而去，连眼神都不愿意施舍一个，恐怖的威压徘徊在空气里，女子甚至不敢抬头看。
　　她待在这里太久，已经快忘了这几年间，摄政王已经不是摄政王了，太子已经不是太子了。
　　但无论如何，东周皇室救了她，也给了她势力为她所用，让她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
　　她是知恩图报的，做一条狗而已，她心甘情愿。
　　“亭主？主上已经走了。”玉如轻手轻脚的进入暗室，又伸出手想要将三问搀扶起身。
　　“通知那些大臣，让他们迅速抽身，计划作废。”三问没有理在自己面前的手，自顾自地用右手撑着起了身。
　　“我们谋划了这么多年，就这样放弃吗？”玉如讪讪地收回手。
　　三问闻言，嗤笑一声，右边嘴角轻轻上扬，讽刺地道：“有胆儿你亲自去问问主上啊，看他想不想回答你。”
　　“亭主，您何必出言讥讽属下。”玉如垂着头，乖巧又人畜无害的表情能让人不自觉地产生保护欲。
　　“玉如，你少在我面前装。你不就是嫉妒我后来居上吗？如果我四年前没有横插一脚，恐怕这个亭主，也是你的位置吧？”
　　玉如的脸僵硬地抽了抽，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您多虑了，属下从未敢这样想过。”
　　“呵，你我都是主上的狗，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你想要，我大可给你，就看你敢不敢接了。”三问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在耳边低语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很想要呢。”
　　见她有点心慌意乱的苗头，三问嫌恶地撒开了她的下巴：“抖什么？就你这怂样，还敢妄想？连我都瞧不起你，你猜猜主上又是如何看你的呢？”
　　“属…属下……”
　　“你以后再在我面前装，我很可能会忍不住……杀了你。”三问见她半天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有些没了耐心，“按照主上的意思，去办，吧。”
　　至于那桩陈年旧事，她要亲自再去查一遍。
　　她一定会向主上证明，她是一个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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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嘿，傲娇帝王，你的马甲掉了～
　　本想多存点稿子，但我发现我存稿就会摆烂～
　　害，以后能否每天都更，可能要看那天我摆烂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