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花期》埋硬币

53、泥土

　　这里距理工学院不远，走路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而且现在也不是很晚，花半想散散心。

　　司机走后，尽管门口的人依旧很多，街上依旧灯红酒绿，花半还是感觉周围安静了许多。
　　她又向大学里看了看，而后转身离去。

　　入冬的夜是带着刺骨的寒的，花半向上拉了拉领口。
　　道路两旁的树还没有彻底变秃，勉强挂着几篇枯叶，摇摇欲坠。店面的招牌缤纷夺目，争宠似的闪着光，店内多是忙碌的人，门口冒着热气。

　　一处天地，有动有静，有冷有暖，花半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双眼迷离地看着前方，脑袋不自觉放空。

　　“花半！”
　　“是花半吗？”

　　“嗯？”谁喊我。花半扭头，猝不及防撞上一张熟悉的脸，两人隔着两米对视，路灯的柔光打在脸上，面容像是打了一层晕，模模糊糊的，但能看清。

　　“潘潘？”花半惊讶道。

　　“花半！”潘可飒双脚离地，张开双臂腾空飞起，一把抱住了花半，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可说起话来还是有点语无伦次：“你，你怎么在这儿？花半！你之前去哪了？你现在在干嘛？”

　　问题如洪水般倾斜而来，花半被勒着脖子来回晃，头有些发懵，一时不直到要回哪个。

　　潘可飒冷静下来，换了个让花半轻松点的姿势。她挽住她的胳膊，一米七的个子像个小猫一样往她脸上贴，“你这几年去哪了啊，也联系不到，想死你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两人一起往前走，花半思考道：“回老家了，在理工上学。”

　　“我正好路过！我送你，咱们多聊两句！”潘可飒来劲了，走的也快了些，“我在传媒学院，隔着两条街，但也不是很远，到时候来找你玩。”
　　“好。”

　　刚见面，也没一起经历过多少事，氛围直上直下，变得有点冷，潘可飒活跃气氛，想到从前：“对了，你见过别人了吗。”
　　不用想，也知道她指的是谁。

　　潘可飒眨了眨眼，绘声绘色地描述：“我和祁明源处对象了，我俩现在一个学校，当初他爸死活不同意他学导演呢，差点追着打一顿。”

　　“处对象了啊。”花半先是惊讶，听着后面，又笑了起来，好奇问：“最后怎么解决的啊。”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亲自出马！”潘可飒神气道，“我直接和他父母见了面，说我会对他好的，会让他幸福的！”

　　说完，两人一齐笑了起来，笑声悠扬，回荡在空中，充了些暖味。在寒风中，这股暖是短暂的，就像业火中的玫瑰，沙漠中的绿洲。

　　“你……和周子泥有过联系吗？”与刚才大大咧咧的状态不同，潘可飒问的小心翼翼，似乎生怕碰到些许逆鳞。

　　花半停了一下，眼眸垂了垂，倒也没多大的情绪变化，如实回道：“嗯，见过了。学校社团有个活动，和他们合作来着。”

　　潘可飒像是松了口气，“那就行。”
　　她好像打开了什么任督二脉，吐槽一句：“你们俩啊，一个比一个别扭。”
　　花半疑惑地皱皱眉，“什么啊。”

　　“不说这个了。”潘可飒像是放了心，话锋一转，“我明天有个公演，正好是周日，也不用票，你也来吧！”

　　临近期末，花半原本的计划是在图书馆复习，可好不容易遇到潘可飒，她权衡一番，还是答应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学校门口，两个人黏了一路，这才分开。道别后，花半独自向里走，尽管花费了时间走回来，但天依旧不是很晚，也看到了很多同校的学生。
　　花半庆幸自己是走回来，这样，她才会碰到朋友。

　　理工的校门口站着几位保安大爷，正门进去便是高大的教学楼，灯光很多，路很亮，花半扬起了头，第一次在夜晚，也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了看自己的学校，其实，也是不错的。

　　“花半！”

　　声音随着风从后背传来，将乱发尽数吹到面前，花半伸手将碎发别到而后，转头。

　　潘可飒站在原地，看着她，双手展开充当喇叭扩在嘴边，脸上挂着笑：“花半！忘了加联系方式啦！”

　　-

　　昨晚看了书，花半起的不算早。潘可飒说演出下午才开始，最好吃了午饭再去，然后给她发了地址。

　　花半起床洗漱，上午的时间洗了几件衣服，中午和舍友一起去食堂吃了饭，完事后在宿舍里准备了准备，出发了。

　　演出在市中心的夏日剧院，花半查了查路线，上了公交车，刷卡，找了一个挨着窗户的位置坐下。

　　差不多二十分钟就到了，一车的人都是在这个站口下车，估计都是来看演出的。

　　花半随着人群下去，扑面而来的便是寒气，她攥紧了挂在身上的斜挎包，向里走去。

　　到了门口，就看到熟悉的人。
　　潘可飒穿着白色的丝绒裙，头顶莲花发簪，披着一个加长版的棉服站在门口，她的脸上化着浓妆，花半忍不住多看几眼，太漂亮了。
　　以至于，忽视了她旁边的人。

　　“我靠，昨晚她给我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祁明源站在一旁说，花半走进，祁明源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
　　花半回：“好久不见。”

　　“越来越漂亮了啊。”

　　潘可飒砰地给了他一拳：“你这不是废话，我们花花什么时候丑过。”

　　他没问以前的事，花半最初还有点担心，但看着面前依旧的两人，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人到齐了，潘可飒带着两人往里走，花半先是进了一个大厅，随后进了一个像电影院门的小门，随即视野变大，无比开阔的一个演出厅。

　　地上铺着地毯，一排排椅子也是红色的，看上去整洁又柔软。最前面有一个很大的舞台，上面亮着无数盏大灯，灯光全部打在了舞台上。

　　在外面的时候看到很多人，但现在，花半只觉得静。大概是展厅太大，人们隔得也远，听不到什么杂音。

　　“你们俩就坐在这里吧，位置好！”空位置很多，潘可飒找了个不前不后的位置，“我先去准备了！”
　　花半坐下，果然很软。

　　“等等！”祁明源突然叫住她，潘可飒扭头，祁明源上前，手搭在她的腰上，亲了上去。

　　原本被声音吸引过去的花半，看到此情此景，立刻转了头。

　　“好了！”潘可飒推他，“妆都花了！”
　　“花了再画。”祁明源声音宠溺。

　　两人不舍地告别后，祁明源也坐了下来。花半和他有的没的聊了两句的同时，大厅中暗了下来，主持人也上了场。
　　眼看就要开始了。

　　伴随着轻踏的脚步声，花半突然感受到一阵风从身后刮过，是被人带起来的。

　　放眼望去，大厅中已经没有人站着。那细碎的声音逐渐走远，又逐渐靠近。
　　大概是从后排走过，绕到了前排。

　　花半注视着台上，两位主持人端庄优雅，你一句我一句诉说前戏。忽然，在余光的范围中，出现了一个人影，紧接着，听到那边的声音：
　　“这位同学，让一让。”

　　花半一下就听出来了是谁。

　　祁明源有明显的动作，他移了移，左胳膊肘搭在扶手上，手托着脸，一脸神气样，阴阳怪气的：“你不是说不来吗？”
　　周子泥没说话。
　　花半瞥向那边。

　　如此情况，祁明源坐的端正了些，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缓缓扭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花半，又扭了回去。
　　他大爷一样地抬起屁股，坐到了一旁。

　　周子泥道了声谢，坐到了花半的旁边，发出刺啦刺啦的塑料袋声。
　　花半的左边没人，右边是周子泥，周子泥的右边是祁明源。

　　“你们的。”周子泥从袋子里拿出两杯奶茶，递给两人。
　　“谢谢兄弟。”祁明源爽快接过。
　　“……”花半接过，“谢谢。”

　　演出开始。
　　花半将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慢慢咀嚼着里面的珍珠。第一个节目是双人拉丁舞，潘可飒她们的表演在后面。

　　这场演出是娱乐性的，并不严肃，观众席上也传出了阵阵笑声和不间断的，细碎的闲谈。

　　花半注意力集中不起来，仅多了一人，花半就感觉到空气有些稀薄，像是有人刻意抽干了氧气一般。

　　花半忍不住看向他，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既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多余的举动，但在花半心里，却是山一样的存在，忽视不了，跨不过去。

　　他正看着舞台，双眼里折射出两个小光点，他看的仔细，花半看的大胆了些。她想到起了昨天晚上，他说的话，他的神情，猜想他的感受。

　　那么，如今他出现在这里，到底有没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思绪被祁明源的一声大喊打断，花半看向他，他架起了录像机。看来潘潘要上场了，花半看向了舞台。
　　她们几个像天鹅似的走上台，摆好队形，音起人动。

　　芭蕾很美。花半不懂舞蹈，只知道她们在台上一定很高兴，不然为什么会露出那么开朗的笑，散发那么耀眼的光。

　　表演结束后，三人去了后台，在外面等。
　　潘可飒卸完妆，拎着东西蹦蹦跳跳地出来，祁明源接过她的装备，两人相视笑了笑。

　　潘可飒转向周子泥：“在台上就看到你了，你怎么又来了啊，不是说有事。”
　　周子泥语气淡淡的：“顺路。”

　　潘可飒又看向花半，这个神情贱兮兮的，和先前的祁明源如出一辙，“行，我懂。”

　　因为顺路，所以进来看了仨小时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