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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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娇贵的富家千金，慵懒的午后时光，当然少不了下午茶，享受美味的小蛋糕，享受难得的放松。洁白的丝绸桌布上放置着雀笼，我随意从这三层点心里拿了一块手指三明治。
“好久没见到你了，亚理沙。”
“家里出了些事，所以才一直拖着，没来探望您。”我曾经的女仆，如今已经是可以和我同桌坐着喝下午茶的身份。
“看您发给我的短信，boss这次把您折腾坏了吧。”当然我给亚理沙的短信里隐去了很多事情，不过发两下子牢骚还是可以的。
“谁说不是呢。”我一边应声附和，一边又吃了一片蛋白杏仁饼。等会儿我还有课，得吃点东西，不然我的大脑一定会因为缺少糖原罢工的。
我瞥了一眼亚理沙手上的婚戒，镶嵌着硕大宝石的戒指价值不菲，戴在亚理沙的手上，却让我觉得扎眼。
那年刚离开友客鑫，失去了恋人的亚理沙突然闪婚，结婚对象更是让我做梦也想不到。她嫁给了一个年纪足以当她爸爸的人，哪怕这个老男人是随爸爸发家起来的家族元老，我也不敢相信亚理沙会和他结婚。
从此，亚理沙从身份低微的女仆，变成了家族元老的第四任妻子，三个成年子女名义上的母亲。
我隐约觉得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任性，如果亚理沙的恋人没有死……
不过后来证明，亚理沙这么早结婚是对的，不然她作为我最贴身的女仆，大概率是活不到现在的，更别提还能这样陪我喝下午茶聊天了。
“我还以为您一见到我，就会迫不及待地大吐苦水，而不是像这样忙着吃东西，新来的厨师手艺不好吗？”
没一会儿的功夫，我已经吃了三块点心。下午茶吃这么快，有些不合规矩，管他呢，反正是在亚理沙面前，没关系。
亚理沙体贴地帮我续上茶水，让我润润嗓子，还剥好了一只小橘子。她仍然保留了一些当女仆时候的习惯，习惯照顾我。
馥郁的红茶香气，让我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温习了今天的全部课程，中午随便吃了一点。”
“您竟然会有这么勤奋学习的一天，”亚理沙噗嗤笑了起来，“boss还真是找对了人，酷拉皮卡果真有办法。”
听她提起熟悉的名字，我不急不慢地将砂糖加进茶杯里，一抹清甜在我的唇上、心间化开。“没之前那么难，而且，好像变得有趣起来了。”
“努力一下的话，我还是能做到的。”不过，要达到酷拉皮卡那种程度的话，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好在他现在对我没那么严格。
那天刚一回来，管家就告诉我，爸爸正在书房。“来找我？你们怎么回答他的？”
“不是的，大小姐。boss可能不是来找您的……”他吞吞吐吐地告诉我，书房里还有另一个人——酷拉皮卡。
然而当我敲门进去的时候，显然他们已经谈完了。一旁的酷拉皮卡早已换回了西装领带。
同一时间从学校出来，他的速度比我快多了，简直像是知道爸爸会来一样。他得体地表示还有其他事要忙，把空间留给了我们父女俩。
天知道酷拉皮卡用了什么魔法，爸爸一脸慈善地拉着我嘘寒问暖。对于我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出格行为，一个字也没提。我想酷拉皮卡应该没说什么。
总之，无论是在爸爸面前，还是在一众手下仆从面前，我们都默契地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而变化静悄悄地发生着。
他开始没那么铁腕严酷，有时候还帮我推掉一些爸爸要求我参加的无聊会议。我呢，阴阳怪气地品评那帮外强中干的老头，以及他们土得掉渣的审美。
有次听完了我尖酸刻薄的评论，酷拉皮卡说我可以去当脱口秀演员了。
虽然是个不着边际的玩笑恭维，但似乎酷拉皮卡也是这么看待这帮老头的，他不发表任何个人意见，却由着我说下去，我甚至感觉他的嘴角似笑非笑。
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眼前是亚理沙那笑盈盈的面孔，她含笑凑近过来，很快又回到了刚才的距离。这种对于距离感的恰当把握，亚理沙是很擅长的。
“没什么，有点困而已。”我伸了个懒腰，朝露台之外望去，楼下的庭院被整理一新，一支支美人蕉含苞待放。
“那要不要来玩扑克牌？”于是，在亚理沙的提议下，我们玩起了扑克牌。可我输得一败涂地，一次没赢过。
“我一定是最近学习学傻了。”我以前玩扑克牌，还是很厉害的。
“您只是好久没玩了。”亚理沙一边收拾扑克牌，一边说道。
“你结婚以后，我身边的女仆都没你玩得好，时间长了，我也就不玩了。”
“是啊，真怀念以前陪您玩扑克牌的日子。”她笑着，却比哭更让我难过。
“亚理沙……”
好像一切都是从那年友客鑫的拍卖会开始的，那个交织着血腥和金钱的迷醉都市。
我在那里不仅没拍到想要的藏品，还失去了预言能力，亚理沙则在那里失去了爱情。我再没去过友客鑫，那个惊艳了我的世界的人，那双充满魔力的黑眸，连同那晚扑朔迷离的经历，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时候我们玩牌经常玩到夜里，玩累了就聊天，什么都聊，各种各样的明星八卦。”
忽然，亚理沙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有次我们看了一大堆的明星海报和杂志，您说没一个有酷拉皮卡帅。”
也是在友客鑫，未来会对诺斯拉有着举足轻重影响力的人出现了。
“本来就是嘛，那些明星就长这样，怎么能红。”说得云淡风轻，其实我有些莫名的紧张。她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还笑得神神秘秘的。
“您又在看外面。一下午了，您一直心不在焉，一会儿看一下外面，一会儿看一下，是在等人吗？或者说是在等……”话到一半，就被我着急打断。
“才不是，我……”自己都没等自己说完，就泄气了，说不下去了。解释即是苍白徒然。
“这才是您今天输牌的真正原因。”说着，亚理沙从洗好的牌里抽出一张，递给我。
红桃Q。
含义不言而喻。我们都不再言语，各自默默喝着茶。
我无意识的小动作，已经明显到连很久没见面的亚理沙都能看出来，而我自己却变迟钝了。比起喜悦、羞赧之类单纯的情感，微妙的端倪正在我的心里生根。
那便是懊恼和不甘。
如果是这样，不正是爸爸所想要看到的吗。
可我从来没有想让他得逞。一次也没有。
因为他竟然再次妄想用我去和权势做交易。
仅仅这一个理由，就够了。我不但不要帮他，我还要反过来让他失去他想要的东西。哪怕我自己也会被牵连，失去这种如日中天的生活。
我凝视着手里的红桃Q，过了许久。
“这样下去，可就糟透了。”
“也没您讲的这么糟，只有些人会觉得糟透了而已。”
“亚理沙！”
我知道我现在一定很咄咄逼人，但一语惊醒，我必须弄清楚。我放下杯子，冷冷望着她。“告诉我，你说的有些人是谁。”
她变得躲闪不安，不敢看我的眼睛。紧抿的双唇，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言不发。然而，没用的，太容易猜出来了，她的社交圈，除了我，还有谁呢。
我把红桃Q还给她，让她把整副牌都收起来。“算了，即使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
那帮老头。
夏日的雷雨总是来得突然，下午还是晴空万里，徬晚便开始雷电交加，暴雨瓢泼。我站在窗前，雨水在玻璃上割裂出支离破碎的痕迹，狂风里，今年刚栽下的新木几乎弯到了地上，随时有可能会被连根拔起。
“问你一个问题。”
从房门被打开算起，脚步声，一步、一步、一步……不用回头，酷拉皮卡一定端坐在书桌前，正认真地翻书。
“你觉得那帮老头有多恨你？”
亮白的闪电划破天空，隔音窗将雨声雷声过滤成沉闷的音符。室内则依然干燥、舒适。
“做梦都想让子弹把我打成筛子吧。”没有丝毫迟疑的回答，如同早已千万次构想过。
“那确实还是早点离开这地方，比较好。”
“我还有另一个问题，”我身上浅色的衣服映照在玻璃上，好像对面，有另一个我躺在暗色之中。
“那帮老头是不是也想把我打成筛子，在我做出某些事情的情况下。”
书页的声音戛然而止。诡异的寂静，唯有空调出风口扇动着发出声响。
等到我的手指在窗户上画好了一棵四叶草，等到我准备忽略自己的过火提问，老实坐回到桌子前，当回好学生的时候。
“boss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有规律的翻书声，再次继续响起。
“听起来你还挺相信他，这倒是有些意外。”我的意外是真的，然而更是夹杂着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灰心丧意。
被避开了。在他的回答里，他将自己抽离了出来，隐入虚渺之中。我最想知道的东西，被远远地阻隔。
这又让我暗舒了一口气，最想知道的东西，同时也是我最怕知道的东西。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尽可以相信你父亲。”
老气横秋的说教。
“相信他什么，他不是都觉得你比自己的亲生女儿还重要吗？”
一个失去了预言能力的女儿，还能带来什么呢？剩下的利用价值，还有什么——联姻工具、笼络人心的道具。
颓然转身回到桌前，最后望了一眼黑幕一般的夜空，我再次想起了友客鑫。
过去了这么久，我不得不说服自己，是那个黑发黑眸的青年对我做了什么，才让我的预言能力消失了。所谓的浪漫邂逅，不过是一场预谋。
“要是预言能力还在，就好了。”并非是想和以前那样，用预言换来财富和地位。“我就知道我能做什么了。”
“你的能力，又不能给你自己预言。”
这，我还能说什么好。我没好气地撇撇嘴，抒发一下心情而已，用不着来戳破少女的幻想。
可一抬头，心上的人即在眼前。心窝温软，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那我可以给你预言呀，从你的预言诗里，来推测我自己的未来。”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知道我们的未来会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