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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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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摩克利斯之剑。
我算是体会到了。
脆弱的心理素质使我无法堂而皇之地走神睡觉、掏出小望远镜。身旁，标杆学霸正在奋笔疾书。即使来迟了，只能坐最后一排，也丝毫不影响学习劲头。
我的家庭教师兼实际监护人（来自于爸爸的许可）之一的酷拉皮卡，就在我旁边。
名义上我是这个家的大小姐，他是手下，实际上恰恰相反，接替帕洛玛夫人之后，是酷拉皮卡在管我。虽然出于不满，我逃过课，赖过作业，作对过，但杀伤力太低，很容易被破解。
正如女仆劝说我的那样“您没必要这么做，他从来不出错，永远都是对的。”
没错，酷拉皮卡永远是对的。比如，他说的一点没错，我会回去的，并且是自己乖乖跟着回去，本来就不用来抓我回去。
除了诺斯拉，我还能去哪儿。
从酷拉皮卡和我出现在同一堂课上的时候开始，我这次漫长的散步就结束了。可为什么最后一点自由的时间，也不能让我轻松躺平？
笔记本上已经记满了三页纸的笔记，我的手腕都酸了，我停下来翻了翻笔记，这一节课抵得上一天的课程容量了，再往前翻。
妮翁·诺斯拉的黑历史。
其他的都好办，而那一页纸，写满了同一个名字的那一页纸！
所幸当时因为心烦意乱，我还在名字上画圈打差，不然像是我偷偷暗恋别人的样子。
好想把这一页纸撕掉。
啊，现在当事人就在旁边，我要撕掉吗。
我偷偷瞥了一眼酷拉皮卡。也许是为了不给我机会能对着窗外开小差，酷拉皮卡坐在靠窗的一边。
阳光将他包裹住，亮丽的金发和白皙的肤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在发光。精致的轮廓，秀气的眉眼，最重要的是。
此刻他的面容看起来宁静柔和。
好像变得很近很近，伸伸手就能够到。
诶呀，不对，我盯着酷拉皮卡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撕了，撕了，这种丢死人的黑历史必须撕了。嚓的一声，轻而易举撕了下来，可我为什么有种空唠唠的感觉，一张纸而已，为什么呢。
我今天真是太反常了，我快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东西了。
“就这么讨厌我吗？”
被我的举动惊动了。我……
“你比上节课的那个老头更讨厌！”我恼羞成怒地答道，手里捏着那张纸，却抬不起头去正面直视。
“我每天都要被你的作业逼疯了，要不是爸爸的安排，我一点儿也不想见到你这张脸！”
酷拉皮卡他……我没听错吧，无所不能如酷拉皮卡竟然也会叹气，而且他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带着一些无奈。“以后不会了，我可以保证。”
“我承认是我过于严苛了，要求您去做远超出能力范围内的事情，给您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关于这一点，帕洛玛夫人已经帮您狠狠批评过我了。”
“你们还有联系？”我不由好奇起来，蓦然望去，酷拉皮卡正略带歉意地看着我。
他有一对深色的瞳孔，那只是用来隐藏身份的隐形眼镜，但在他的眼睛里，流动着轻浅的光，他似乎是真诚的。
“考虑到您的抗拒情绪，我不得不向帕洛玛夫人寻求建议。她确实很了解您，给了我不少有用的建议，对于有些问题，她建议我直接询问您。”
“所以，您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吗？”
“我和帕洛玛夫人都认为除了压力之外，还有其他原因。”
坦白来得出乎意料。
今天反常的人，不止我一个。酷拉皮卡也和平时不太一样。
印象里，从在友客鑫第一次见到酷拉皮卡起，他永远是胸有成竹的样子。随着他的地位越来越高，他越来越像我见惯了的那种人，深不可测。
深居简出的两年里，因为一些事务性的事情，我有时候也还是会见到他。现在想来，都是爸爸的刻意安排，他想让我们熟悉一些。
不过那时候，跟在爸爸身后的酷拉皮卡，尽管言辞客气，说的是建议和方案，但说话的口吻里隐藏着刺耳的胁迫和命令，神情更是淡漠。以至于让我有一种感觉：他看我，和看游戏里的NPC无异。
NPC，工具人，必须好用呀。
怎么样才好用呢，要听话呀。
他们都要我好用，他们都要我听话，他们都一样。
“我可能讨厌的不是你。我想过，你也许是受爸爸的影响，无意识习惯了。”
“酷拉皮卡，你有的时候很像莱特·诺斯拉。你们对待妮翁·诺斯拉的方式，真的很像。”
一个甜蜜地称呼我甜心，给我买最贵重的礼物，一个礼貌疏离，举止礼仪上近乎完美，但都一样。
他们要我变成好用的、听话的妮翁·诺斯拉。
变成他们要的模样。
“我明白你有你的立场，你总是忠实地实现爸爸的每一个野心，甚至可以带来比他想要的多得多的东西。”
“你是莱特·诺斯拉的意志的完美执行者。”
我都说了些什么呀，说太多了，都是我自己的破绽。
我破罐子破摔地想，与其憋在心里，与其被爸爸的人知道，不如索性在这个陌生的谁都不认识的地方，说个明白。会有什么后果，明天再想吧。
酷拉皮卡的反应，又一次让我觉得出乎意料。他并没有生气或者冷漠之类的负面情绪，他笑着跟着赞同我对他本人的控诉。
“从您的角度来看，我真称得上是讨人厌的帮凶，这我不反驳。”
他停顿了一会儿，轻声问道：“您是因为那次遇刺而怨恨boss吗？”
“我确实是被娇生惯养出来的，不过酷拉皮卡，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不光是酷拉皮卡，其他人也都这么以为的吧，包括爸爸自己。那么这就足够了，这份愧疚是我最有力的武器。
“这点事情，我还是能想通的。怪不了爸爸。非要怪，就怪我是妮翁·诺斯拉吧。”
“还有托那次暗sha的福，我想起来了一些很有用的事情。”
然后我话锋一转。“我想我说的够多了，来说说你吧。你身上的谜团，我是想不通。”
“您想知道的是什么呢？”要不是他看起来仍然诚意十足，我肯定会为自己刚才说了那么多而感到后悔的。
这就是段位吧，像我这种段位低的，才会不打自招，高段位的，即使要说真话，也不会轻易全部说出来。
“我爸爸是赌徒出身，一辈子喜欢赌，什么都能是他手里的筹码。为了不放你走，他愿意用我来赌你留下来。那你又是用什么来赌他会放你走的呢？”
“你很清楚他藏了什么心思。把我培养成理想的继承人，是个借口，他还想趁机利用我的婚姻来栓住你。”这么想的话，酷拉皮卡对我的态度，已经算很好了，如果我是他，我一定把一肚子火全撒在妮翁·诺斯拉身上。
想想就生气，我越说越快，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种手段用在外人身上，就算了。没想到他算计到了这份上。他根本不想放你走，如果他翻脸不认，你白替他培养了一个继承人，以及浪费了自己宝贵的几年时间。”
“别笑！”酷拉皮卡脸上的笑意渐浓，这家伙怎么能若无其事笑得出来，这些事情哪一件不是他自己的切身利益。
“既然不在乎财产之类的身外之物，你不如直接一走了之。”酷拉皮卡又不是像我一样的废柴大小姐，只要他想，他有很多办法让爸爸找不到。“你再笑下去，我就生气了，我是认真的！”
好吧，我的威胁就是这么的毫无威胁力。酷拉皮卡轻松笑道：“我没想到大小姐竟然一个人想了这么多东西，boss还一直担心现在这种过于简单的环境，会让您无法成长。”
“好，下面我来解释您的疑惑。”他方才收起笑容。
“第一，boss会不会食言，关于这一点，我还真没有筹码。他在我手里留下的所有把柄，加起来，不足以抵过我离开诺斯拉这件事情的影响。”
我眨了眨眼睛，呢喃：“这不像你。”没有子弹的空qiang，能做什么呢。
酷拉皮卡不置可否，继续往下说。
“第二，我不可能像您讲的那样，直接一走了之。因为boss和我，相互质押了最宝贵的东西。当您顺利继承诺斯拉的时候，也就是我离开诺斯拉的时候，才会还给我。”
最宝贵的东西。
爸爸应该是用我来做了质押。那么酷拉皮卡呢，酷拉皮卡最宝贵的东西……
“火红眼？”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刻意压低的声线接近嘶哑。火红眼对酷拉皮卡到底意味着什么，没人会触碰的禁忌。
他没回答，那就是默认。
一时间无言以对，我也陷入了沉默，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过我的想象。过了一会儿，我重新打开笔记本，可能这堂课没剩下几分钟了。
“我和你提过的那把匕首，人骨的那把匕首。去找到它，我说真的，可不是为了我以前的爱好，那匕首不是拍卖会上花钱能随便买到的藏品。”
“你和我，手里都没有足够的筹码，只能赌一把。”
突然，我的手腕被一把拉住，没等反应过来，有个东西擦着我的头发，飞了过去。恐怖的咆哮从前方传来。
“最后一排的两个！给我出去！”
一瞬间，五颜六色的脑袋，齐刷刷回头，一双双好奇的眼睛，齐刷刷盯着我，我被盯得脸皮发烫。长这么大，我还没这么丢人过。
“走吧。”相比我的窘迫，酷拉皮卡淡定得不像话。直接无视震耳欲聋的怒吼和这么多的目光，拉着我走向教室门口。“提前下课。”
真是黑历史满满的一天。
“我可以自己走。”我小声地嘀咕道，随即我的手腕被放了下来，腕上的手链无精打采地垂搭下来。
其实，如果能一直这样，也不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