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先生》克莱维尔

4、第 4 章

　　一中的午休按理来说都是回宿舍的回宿舍，回家的回家，不能留在教室里，但由于快高考了，就特许高三的学生可以留在学校继续学习，想休息的就去休息，想学习的就学习。
　　但这并不影响吴难他们，李自和祝贺申请了保送，林在成绩也算拔尖，吴难虽然不及他们，但成绩放在艺术生里也算是拔尖的，所以压力也不大。
　　这时候要再留在学校，吃不好，休息也不好的，别学习没提升上来，心态给搞崩了，就得不偿失了。
　　吴难这时候就算再怎么想躲着祝贺，也不会拿自己的学习开玩笑。
　　二班上午最后一节课是老杜的课，杜海峰自从开学当天来了半天就没来过学校，他的课也都是自习，不是做卷子就是背书。昨天下午才回来，结果也没见个人影，露了个脸，又不见了。
　　“欸，你说老杜这节课还来吗，之前不见人影也就算了，现在回来了也不上课，干嘛去了，别是领导都走得差不多了，平步青云了吧，然后就留我们在这儿苦守寒窑了吗？”
　　常年驻扎在门口的秦门童，扒着门框朝办公室望了好久也没见班主任出来，把头缩回来后就立马转身跟后桌吐槽，见后桌不理他又去招摆周围的，好不容易找着了个愿意理自己的，刚说完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做作的摸个眼泪就见那人飞快地低下了头。
　　“你低头干啥呀，刚盯了半天，老杜来不了。”
　　“你说谁来不了？”
　　秦西刚说完，就听见后面又问了一句，脑子没反应过来，顺嘴就回了一句，边说还边转头。
　　“老杜、杜、杜、杜老师！”
　　说完就赶紧把头恨不得扎进桌子里。
　　秦西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在门口这个位置平稳航行了两年，临毕业了，船翻了。
　　“低头做什么，不说我平步青云了，啊？秦宝钏？”
　　这都听见了？
　　秦西心想完了，这回彻底凉了。
　　“几年了，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在门口干什么呢？一天天的办公室里的老师就净看着你扒着个门框，伸了个脑袋搁哪儿望，跟个乌龟似的，就那么个小个儿，脖子都得有一米了吧。”
　　“好好学，回头看看还剩多少天了，还玩儿呢，下次再被我逮到你不好好学，就给我搬到讲台边上去，把邱乐换下来。”
　　“老师，我不换。”
　　邱乐是上个学期被她妈跟老杜商量后强制安排在讲台边上的，最开始邱乐是一百个不愿意，现在邱乐只觉着，果然人类的本质是真香。
　　讲台边上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大，讲桌也可以放东西，问题直接问，做题做错了老师看不下去还会直接跟你讲，老师偷吃东西还会贿赂给她点，不知道有多快乐，就是粉笔灰吃的多了点，影响不大。
　　“得，讲台边上你都坐不了了。”
　　本来也没想做。
　　秦西默默的在心里念叨着。
　　杜海峰见秦西跟个鹌鹑一样就这么缩着，也懒得跟他计较，拍了下他脑袋，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自己还有正事没说呢。
　　“行了，底下的都别聊了，上回让你们做的卷子都做完了吗，没做完接着做，做完的我这儿还有张卷子，尽量上课做完，没做完的就当今天的作业。”
　　底下的学生一听又做卷子瞬间哀声一片。
　　“别嗷嗷了，明天就给你们把卷子讲了，让我今天下午把成绩出完，晚上有的是时间让你们嗷嗷。”
　　班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这几天老杜不在，逍遥的都快忘了开学摸底考试的成绩是要直接发给家长的，有什么比老师念成绩更恐怖的吗，当然是家长给你念成绩。
　　“这就蔫了，知道考的差就好好学，一天天的就知道传一些有的没的八卦，还编排老师，说我升官忘了你们，忘了你们能跑别的学校给你们偷题，我去那里学习不让拍照，题都是手抄的，还不知足。”
　　这几天杜海峰也没闲着，开学就被派去华北附中学习培训，刚回来就被拉去判卷子，一点是没闲着。
　　“都好好写，祝贺你看着他们点。吴难，跟我去趟办公室。”
　　办公室内，老师们都去上课了，就只剩下杜海峰和吴难两个人。
　　杜海峰走到自己工位坐下，低头用脚勾了勾办公桌底下也没拖出一把椅子来，以为自己没勾着，又弯腰去掏，就是不低下头去找。
　　“嘿~，就几天没来东西都给我顺走了。”
　　说着，屁股也没离座，探着个身子，从隔壁拽了把椅子过来。
　　吴难撇了撇不知什么时候被老杜踹到角落里的小板凳，又看了看旁边的转椅。
　　嗯，什么也没看见。
　　“过来，坐，办公室里就咱俩人，谈谈。”
　　“交流交流感情？”
　　“别给我耍贫嘴，谁跟你交流感情，气都能被你气死，交流个屁。”
　　吴难也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又惹到老杜了，这几天他也没干什么啊。
　　我去，不会是发现自己趁他不在把他没收的书偷拿回去了吧，不能吧。
　　吴难越想越心虚，在心里已经把年前偷假条的的事都给翻了出来。
　　“嘛呢，紧张啥，你这是得瞒着我做了多少事，能亏心成这样。”
　　听这意思，没事？
　　吴难立马放松下来，笑嘻嘻的摇了摇头表示绝对没有。
　　“呵，信你，白当这么多年老师了。”
　　杜海峰也没打算深究，转身带上自己的小眼镜，开始一下一下龟速的敲着键盘，敲一下看一下屏幕，看的吴难都想过去帮忙。
　　“学校也真是的，看个成绩现在就只有电子版，顺便弄个纸质版很难吗，等一下，我找找——高三（二），哪儿呢这是——”
　　由于全年级成绩还没录完，班级也就没分，摸底的成绩都一股脑放在了一个表格里。
　　最后吴难实在没忍住抬手给杜海峰指了指。
　　“嘿，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我这.....不太会用，平常也不玩个电脑的，没你们厉害。”
　　………
　　这好像跟会不会用电脑没关系吧，你明明是眼神不行啊，老杜。
　　而且，现在吴难严重怀疑，其实成绩今天上午就能出来，但由于里面混了好几个像杜海峰这样的小老头，导致效率严重下降。
　　杜海峰也没注意吴难欲言又止的表情，见找到了自己班的那一部分，就去找吴难的那一栏，找到班级，人就好找多了，没一会儿就被杜海峰翻到了。
　　“来，过来看，你自己看看，你——”
　　吴难刚要凑过去看，就被杜海峰拦住了。
　　“你别看了，我给你念，成绩还没出呢，免得你看见别人成绩去跟人说去，瞎搞人心态。”
　　“我没这么损。”
　　“没有，也得防着，免得万一成绩泄露出去，老张又过来找事，一天天的就没个消停。”
　　吴难也没在意，反正张主任爱找艺术班的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扯上他们班的素质。他现在只想知道成绩，自己这是考了多差都到了要约谈的地步了。
　　见吴难视线一直盯着电脑这边，杜海峰也懒得废话，直接开始念起了成绩。
　　“语文98，数学86，英语87，理综155，总分426，班排名24，校排名400。”
　　吴难知道自己最近状态差，这回考试自己也有心理建设，知道自己肯定会退步，但比之前自己最差的时候都少了将近一百分。
　　“是，你这成绩放在艺术生里也说得过去，但问题是，你是奔着华北去的，你之前的成绩都只是勉强够得上线，现在你直接掉了一百来分。”
　　“你再看看你自己的排名，之前在班里你就没下过前五，刨去祝贺和李自他们两个你就没下过前三，还有这校排名，学校总共就五百来人，你卡一下给我干了个400名，还有零有整的，再刨去那些个来年打算复读，混的，你都快要倒数了。”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想的，啊？怎么就下降的这么快，我之前也想过是不是年前那件事闹得，但你之后考试还来了个超常发挥。这都没影响你考试，你告诉我还能发生什么比这都能影响你？”
　　“就剩这几个月了，你非要在紧要关头给我来个大的吗？老师也没说非要你必须考上华北大学，这确实对大部分艺考生来说都不太容易，其实我当初看见你的目标院校定的华北，是真的不看好，谁知道你争气啊，半年不到就混到了校前二百之后还有几次进了前一百。”
　　“老师也是实打实为你高兴，别管什么原因，你有了目标，有了冲劲，成绩也上去了，可你现在——”
　　杜海峰见吴难自从听见成绩后就不说话，一直低着头，也不忍心说的太狠，便打算委婉一点，温和一点。
　　“你实话告诉老师，当初要考华大是不是恋爱了，你现在这样是不是——”
　　杜海峰顿了顿，思索了一下。
　　“失恋了？”
　　行吧，委婉个屁，吴难这成绩都快沉到海底了。
　　见吴难神色异样，有些慌乱不自然，杜海峰更加笃定了。
　　“早跟你们说过不要早恋，不只是怕你们影响学习，更是怕分个手要死要活的，不仅影响成绩，还可能出点别的事。”
　　说完，杜海峰突然有点慌。
　　“吴难，你没别的事吧，就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吧？”
　　吴难一时也不知道要如何跟杜海峰解释，更何况他这个恋失的，就自己知道，算不算失恋都是个问题。
　　“老杜，你就放心吧，没什么大事，就是心态不稳，我自己清楚，会调整过来的，别担心，也别去瞎说，谈什么恋爱，我到现在还清清白白的呢。”
　　吴难清楚自己是因为什么受了影响，无疾而终的暗恋杀伤力倒也不至于大成这样。
　　主要是自己本来也没打算考华大，他们三个都要去，自己一是没了方向，也就跟着定了，但当时自己成绩不够，那几个就天天追着他给他补习，三个学霸轮番上阵，成绩再不提升就说不过去了。
　　可自从祝贺他妈发现了自己的那点心思，又明里暗里的暗示，也就迟疑了，自己没多大志向，就只想平平淡淡的过完这辈子，现在动力没了，自己还要那么拼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