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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祁思尔本也想着吃完这口就去各院拜年,谁知祁康南竟直接找人来唤。
      而且用的词还是“问话”,她心底不免多了几分疑虑。

      “阿姊,我和你一起去吧。”祁嘉栋已然起身,“顺便给父亲拜年。”

      “还请四郎君恕奴冒昧,老爷只让三娘子前往。”庄嬷嬷颔首,纯银发钗在她发髻熠熠闪光,归拢的手腕挂着一只白玉镯子,色泽透亮,是个不错的物件。
      庄嬷嬷似是感受到祁思尔的视线,头更低了些。

      “你忙你的,我去去就回。”祁思尔冲祁嘉栋宽慰道。

      出门时,飘起了雨夹雪。瞧着是雪花,待落到身上便化作了雨水。
      祁思尔不太喜欢下雨天,更论冬雨。本就刺骨阴潮的冬日,越发湿寒,惹人厌烦。
      这种天气最好是从早到晚都躺在暖和的被窝里最闲适,吃着热茶羹汤,怎不快活。

      最倒霉的就像她,下雨没伞便罢了,还得忍着冷风站在门外等着祁康南召见。
      都是些什么事啊!

      就在她没几两肉的老寒腿要支撑不住时,靳叔出来道:“三娘子,老爷有请。”

      她个人猜测,祁康南故意晾着她是因为寇衡的事,虽说是钱氏动的手,但怎么着也和她脱不了关系。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面上此事皆寇衡一人所为,他又没暴露弑子行径,再说她还有沈大靠山作保,总不能悄了摸的把她做掉吧。

      等她进了屋,才发现确实是她想多了。
      屋内左右两侧均坐满了族里长辈,祁思尔挨个磕头跪拜敬茶,顺带来了段吉祥话即兴表演,差点把她本就没装多少文化知识的CPU给烧废了。

      祁康南左手拿着两个文玩核桃转啊转,核桃磕碰间发出响声在沉静的屋内听得一清二楚。

      “思尔如今生得亭亭玉立,婶子上次见你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呢。”

      说话的是祁刘氏,头戴金钗颈挂玉器,浑身绫罗裹身,富贵得不得了。
      她男人祁炜光细细数来也算得上是祁康南的堂兄,年少得志,北上去平城卖布料,结果瞅上煤炭生意小投一笔,后来恰逢时局动荡大发横财。

      如今身价比起祁康南只多不少。若不是祁炜光这些身价来自煤炭而非锦缎生意,他祁康南的首富高帽早就易主了。

      祁刘氏眼头尖尖,眼尾向上是个吊梢眼,一笑起来眼珠都要看不见,两颊因着高颧骨深凹,宛如一只凶恶的大虎。瞧着便是佛口蛇心,当面温言尔语,背地里往你心窝捅刀子的那类人。

      面相一事说不准,但祁思尔大学实习,顶头上司就是这么个面相的人,狠狠栽过跟头的她本能的不愿与这类人接近。
      她未接话,只嘴角噙着笑颔首见礼。

      那祁刘氏尴尬一笑,本想着就这样吧,结果被身侧男人一推,只好不情不愿的站起来。

      “婶子自家有个嫡出的二郎。”言及此,挑眉看了眼祁思尔的表情,见仍是规规矩矩的默不作声,便继续接着说,“说来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就这么一点好,生了个有出息的孩子。我家二郎啊,选上江宁府衙门的捕快,不日就要去任职,所辖就有上元县。”

      这个时代察举制与科举制并行,察举制选拔上来众人的地位与现代八九十年代后一零年代前有领导签字就可以做公职人员的处境相似。
      参照正儿八经考试选拔上的公务员管理,但是因为选拔过程存在水分,故而在官场地位不高,晋升也颇为艰难。基本都是先帝为了犒劳当年的潜龙有功之臣准备的“捷径”。

      这个刘家二郎估摸着也是通过察举推荐上位的,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墨水也未可知。而且据原主记忆所知,祁刘氏的弟弟非但不是嫡出,甚至都不是刘家正统的血脉。当年祁刘氏父亲参军受伤,无法人事,家里不得已从旁支过继了一个孩子过来,这才有了祁刘氏口里的“嫡出二郎”。

      祁刘氏见祁思尔刻意回避她的眼神,便冲着祁康南说道:“我家二郎尚未婚配,不如你家思尔给了二郎,咱们再亲上加亲,如何?”

      云锦村大祁氏往上数五代,也就祁康南属于正统嫡出,也是唯一正统嫡出,心气和地位一样都高得不得了。
      到了祁思尔这一辈,血缘亲属关系稀释的简直不值一提。更不用提这种偏得不能再偏的旁支,根本连半点亲属关系都没有了。
      如今想将一个连自家正统身份都没有的人硬塞给祁思尔,简直就是当众打祁康南的脸。

      祁萧氏绕了绕手里的绢帕,捂唇笑道:“叔母真是贵人多忘事,思尔早就许给上元章家了。”

      这句“叔母”可一下说得祁刘氏心肝儿疼,她本与祁萧氏同岁,就因嫁的人大了个辈分,这才平白像是多添了十来岁。

      在云锦村里,辈分算不上什么要紧的东西,最重要的还是嫡出的正统地位。而祁萧氏嫁的那人偏偏就是小祁家嫡出的儿郎,尽管她在辈分上算“叔母”实则地位还要低半头。

      祁萧氏与祁刘氏儿时便不和睦,如今有了由头更是三番五次戏谑她。表面上看着毕恭毕敬喊她叔母,实则心底憋着坏儿呢,她又不能责备什么,每每气得她手痒又奈何不得。

      今日更甚,喊她叔母便罢了,还找茬坏她好事。她狠狠白了祁萧氏一眼,转头看向祁思尔又换了张和蔼可亲的面孔:“哎呦,你瞧瞧婶子这脑子,一下给忘了。”

      她吊眼一眯,状若嫌怪道:“那家啊——又有什么好的。”

      一旁的众人都不自觉点了点头。
      祁思尔眉头一挑,这章家到底多没落,能被一众人等一起埋汰。

      祁刘氏起身走到祁思尔身前,牵起她的手道:“你也别嫌婶子说话难听,婶子粗人一个不懂那些弯弯绕的漂亮话儿,但婶子可是打心眼里对你好啊。那家人啊,婶子打听过了。姑婆蛮横,你这嫁过去就是受欺负的命!”

      “不如给了我家二郎,至少姑婆是个好相与的,他上头就一个姐姐,往后家里还不是你做主。更何况那章家不守规矩,听说——”祁刘氏顿了顿,似是颇为为难的模样,捏紧祁思尔的手,好似下定决心才俯身耳语道,“章家那儿郎与你家妹不清不楚的,听说他要和你断了另择祁宣。”

      祁思尔尴尬陪笑,这话说得她都没法接。话里话外好似真的是为她着想一般,就连章耘向和祁宣那点隐秘都被她直接点了出来。

      祁思尔缓缓抽手,躬身一礼:“父亲自小教导思尔守礼重矩。我既与章家定了亲便绝不会做悔婚之人。”

      再说她被退婚顶多被嘲笑可怜两年,但若她先提退婚,难听的话她有十双手都数不过来。人们总是会将自己的臆想强加给别人,等真到了那个时候,不知道乡野间能编出多少不好听的段子给她。

      她这个人心气儿小,受不得污蔑指摘,不如就这么着。章耘向肯定挨不住廖姨娘和祁宣的压力,一定会主动找她退婚,她何苦多此一举惹得一身骚。

      “思尔这话说得我爱听。”祁萧氏见祁刘氏被拒,心里痛快极了,暗戳戳骂着祁刘氏,呸,老虎进庙堂没安好心。

      祁思尔与祁萧氏的辈分有些复杂,方才敬茶时祁萧氏是那个端茶的,想来辈分不高。这种事原主都没闹清楚,更别提她一个外人,等到回了静园问问青桑再说。她这般想着,便只冲着祁萧氏见了个礼,也就罢了。

      祁康南收了核桃拍手笑道:“这丫头哪哪都好,就是性子倔,她决定了事,十匹马都拉不回来。有时候我这个做爹爹的在她面前当得跟个孙子一样。”

      祁思尔:“?”这位又是吃错什么药了,干嘛莫名其妙给她戴高帽。他俩除了是医学上的父女关系以外,也就没再多的交集了吧?!眼下又是在唱什么大戏呢?

      众人闻言,反应各异,有的捧腹大笑,有的则紧蹙眉头不知在思索什么,还有些人则是面不改色,继续喝着眼前这盏茶。

      祁思尔扫了一眼,感觉今天他们聚在一起并非表面拜年这般简单,而且好似与她有关。显露的只是冰山一角,水平面下多的是波涛汹涌与明枪暗箭。

      她未达其位,不谋其政。猜还要费些脑细胞,索性抛个鱼饵引他们自己上钩。谁料她刚想开口,却被祁康南抢了先。

      “章家那个也没那般不堪。家里是苦了点,儿郎却是个好儿郎,学富才高神采英拔,往后大有可为。”祁康南笑道,“姑母的事便不劳兄嫂操心,等真嫁过去那便是家务事,思尔自然会处理好的。”

      祁康南的语气倒真像是自家唠家常,实则字字句句都在透漏着“我家的事用不着你们管”的意思。

      “思尔惶恐,得父亲理解,往后定不辱您今日这份信任。”祁思尔顺带拍马屁,“父亲深谋远虑通观全局,往后还得父亲多多提点才是……”

      此时方才紧蹙眉头的那位叔公猛地一摔茶盏,圆目怒睁拍案而起,“你俩人这一唱一和的别以为我们听不懂你们在讲什么!西郊的地你们想独吞,休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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