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讨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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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照溪站得挺直，手上还提着饭盒，站在不起眼的地方。
看陆谦泽偏头对女人低语了几句，女人羞红了脸，嗔怪地瞪了眼陆谦泽，换来陆谦泽不加收敛的坏笑。
就像当初救他出来后，恶趣味逗他时露出的笑一样。
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任谁看去都觉配得上郎才女貌这个词。
林照溪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唯有那失去血色的脸和冒着青筋的手暴露出他并不是无动于衷。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想彻底把自己藏起来。
但没用。
在看见陆谦泽发现自己后皱眉走来时，林照溪知道，那用谎言堆砌出来的牢笼将不攻自破。
“不是说没事别来公司吗？”
张口便是质问，丝毫没打算解释刚刚的事。
他确实没打算解释，因为在陆谦泽看来根本没必要，他没出轨，没有什么肢体接触，单纯过下嘴瘾罢了，没真发生什么。
林照溪低头，抿唇不吭声。
陆谦泽也意识到刚刚的语气有些冲，他太紧张了，怕极了再次被人窥视他的宝物，垂下眼，细细看着面前低头不语的林照溪，语气放缓，“你来干什么？”
林照溪摇头，轻声开口，“没什么，我回去了。”
说着，不等陆谦泽反应，绕过他往回走，在对上女人警惕的眼神时，也垂眸不作回应。
是谁都好，都比他这个拿不出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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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照溪回到家，把保温盒里的饭菜都倒掉。
而后径直进卧室，锁上门，轻轻拉开床头柜最下一格。
里面放着一盒格列齐特片、一把被纸巾包裹的刀片以及一张他和陆谦泽的合照。
格列齐特片是林照溪老师来暂住时不小心遗落的。
老师是林照溪在初中时唯一碰到的善意，即使没能改变什么，他也一直记到现在。
后来重新遇到，才知道老师下个月就会跟着儿子出国，他当时没说什么，但陆谦泽懂了他的意思，做主把老师接到了家里小住一段时间。
在发现这盒格列齐特片时，老师已经准备上飞机了，只让他们随意处理就好，后来被林照溪鬼使神差地放到了这里。
刀片是在和陆谦泽争吵后，对方越来越少回家的那段时间被放到这的。
自我怀疑、自我厌恶、听不见一丝声响的房子，都让他感到窒息崩溃。
就像被困在一个四方是墙的密闭空间里，空气愈加稀薄，直至没有，感受着生命好像在一点点地流逝，在绝望的边缘徘徊。
刀片压在一张合照上，每次拿起刀片的时候，那张合照就像是一支给癌症晚期患者吊着命的人参，在他走到悬崖边缘时猛地拉回来。
合照……
林照溪的动作顿住，看着照片里靠在一起笑的两人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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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陆谦泽是两个完全相反的人。
他孤僻、无趣、不讨喜。
而陆谦泽大方、阳光、讲义气，总能和每个人都聊得开，称兄道弟，经常被认识的不认识的拉去打球。
而每每这个时候陆谦泽都不会让他落单，强硬地拉着林照溪过来欣赏他的英姿，并被动地领了个给他送水的任务。
今天陆谦泽有场球赛，林照溪因为老师找耽误了会儿。
从办公室出来后急匆匆跑去小卖部，给陆谦泽买了水又一刻不停地跑向篮球场。
林照溪气喘吁吁地拿着水跑到篮球场时，比赛刚好结束，他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调整了下呼吸，刚往前一步，动作便顿住。
他看见陆谦泽下场，顺手接过场下看他打球的女生递过来的水，扭开瓶盖后猛灌了口，低头朝女生笑着说了句什么，又靠近女生抬手帮她理了下头发。
女生脸有些烫，低着头方便陆谦泽的动作。
他笑了下，拉开距离，就近坐在女生旁边开始看下一场的比赛。
不认识的人只会感慨句这对小情侣真够黏人的。
林照溪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多余的水，感觉好像多余的不仅仅是水。
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转身想离开，又被人从后面搂住肩。
“看到那个女生没？也是我们班的，叫什么……哦对！孙碧柔，班上可多男生喜欢呢，大美女！跟咱陆哥简直配一脸！”
林照溪不习惯也不喜欢和其他人有肢体接触，往前跨一步，挣开肩上的手转过身。
揽住他的是陆谦泽的朋友。
——或许用小弟来形容更为贴切。
小弟并没有在意林照溪刚刚的动作，还沉浸在分享八卦的激动中，朝他挤眉弄眼，冲着陆谦泽和孙碧柔的方向努努嘴。
“我可不是瞎说的，这可是陆哥英雄救美的女主角。”
“昨天孙碧柔晕倒了，是陆哥抱着她去的校医室，公主抱！还在校医室陪了她一下午呢，校医怎么赶都赶不走！”
“你说这陆哥的春天是不是要来了啊？这不都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吗？啧啧啧，我已经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啊……”
——这么好看的脸，老低头干什么？怕被我套麻袋啊？嘶，也不对，不是有句话叫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吗？我说小漂亮，如果是我要套你麻袋，你不该乖乖跟我走吗？嗯？
——小漂亮你好，我叫陆谦泽，同时也是你同桌，收到线人举报，我漂亮的小同桌被坏蛋欺负了，特地赶过来英雄救美，怎么样，够意思吧？
“……”
林照溪只觉得刺耳极了，低着头，手用力捏着矿泉水瓶，一声不吭，更没有朝陆谦泽的方向看一眼。
聊八卦是要有来有往的才有意思。
林照溪不应声不捧场，小弟自觉扫兴，小声“嘁”了句，“神气什么啊，天天摆着张死人脸给谁看。”
说着又丢开他去找其他人。
林照溪的表情依旧是平静，像没有听到离开。
他就是这样的人，所以被遗弃被丢下都很正常。
而在林照溪回头的那一瞬间，陆谦泽像感知到什么，回头看向陆谦泽的方向，正好看见他离开的背影，猛地直起身，把坐在一旁的孙碧柔吓了一跳。
孙碧柔皱眉，抬眼嗔怪地看他，“怎么突然站起来嘛，我要被吓死啦。”
从小追她的男生就很多，她对于如何拿捏男人是得心应手。
虽然陆谦泽让她费了不少心思，但她也不认为他是例外，手抬起，搭在陆谦泽手臂，有些委屈地看着他，等着陆谦泽哄。
没料到陆谦泽抬手拂去孙碧柔的手，起身一声不吭地就跑了，只留孙碧柔瞪圆眼坐在原地。
孙碧柔咬唇把被甩开的手收回，不甘心地朝林照溪跑的方向看，刚好看到熟悉的脸。
她脸色难看，在心里把这个名字过了一遍。
林、照、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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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照溪往课室的方向走，现在是大课间，回去还有时间可以先把作业做了。
低头思索着，听到后面传来仓促的脚步声，林照溪下意识停住，转身。
一个背光向他跑来的身影。
——是陆谦泽。
意识到这点，林照溪呼吸一窒，下意识捏紧手上的矿泉水瓶，往后退了步。
“你怎么过来了？”
“你怎么走了？”
两人同时开口，都愣住。
还是陆谦泽低头看到了林照溪手上的水瓶，“你是来给我送水的？”
说完又有些疑惑，“那干嘛不给我？好啊林小溪，要不是我眼尖看到了，你还要给我私吞了？”
林照溪只觉得他没心没肺笑嘻嘻的样子着实刺眼，他轻呼口气，故作轻松。
“怕打扰你和你英雄救美的女主角谈恋爱。”
陆谦泽懂了，手插兜俯身贴近林照溪的脸，“哟，吃醋了？什么英雄救美啊？要说我救的美，不就面前这个吗？”
“小漂亮，你这样不行啊，该宣告占有权就宣，哪有自己逃跑的？也不怕被人争走了？”
林照溪不喜欢他把哄女生的方式用在他身上，皱眉抿唇，“那就让她争好了，我不在乎。”
陆谦泽不爽地“啧”了声，蛮横道，“不行，不可以，我在乎，我英雄救美救了你，你手上的水是我应得的，你不能擅自扣押。”
林照溪抬眸看他，眼中没有任何情绪，“行，你应得的，你还要多少？你要多少水才能还你的英雄救美之情？”
接连碰壁，陆谦泽也不耐烦了。
平日里无论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是他的性格，他一向都是被奉承的对象，哪里试过这样被不识好歹冷言冷语对待。
于是他开口也带了火气，“不用了，我还不至于惦记你那几瓶廉价的水！”
说着，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
林照溪站在原地，风吹过，带着叶落抚过他的衣袖，显得更加单薄，像下一秒也会像那堆落叶般被吹散。
他一直看着陆谦泽的背影，直至从他视线消失，也没收回视线。
他总是这样，不管什么都会被他弄得更糟，谁也受不了他，陆谦泽也不是他的例外。
之后的好几天，他们没再说过话，甚至连一个眼神的对视也没有，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他们吵架了。
林照溪也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在面对苟田他们的冷嘲热讽，他没回应。
他只是安静地，让自己重新适应没有陆谦泽的生活。
但他从没有想过，在一个午后，陆谦泽会突然拉住他，表情变换了好几次，神情纠结地看了他好久，然后低下头，才有些生硬地开口，“喂，你真不给我送水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不讨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