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时宜》秋夜梦俞

3、借宿

　　祁松舟被谢秋柠的眼神逼问，最后也还是没有把手从谢秋柠的头上拿下来。谢秋柠从小就不太喜欢别人摸他的头，出门在外，他不动手就已经算是很克制了：“你干嘛？”
　　“没干嘛，看你挺可爱的，哥哥摸一下。”祁松舟在这时才幡然醒悟，回答后不是很自然的的把手从下面拿下来。
　　但是这个小插曲两人很快就忘了。吃烤串的时候，祁松舟刚给谢秋柠递了一串就听到他说：“谢谢哥哥。”然而烤串还没拿到手，祁松舟又不给谢秋柠了，非要喂给谢秋柠。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谢秋柠在今天竟然格外的乖。祁松舟和他刚认识都没有半天时间，人家想喂他吃烤串他竟然也同意了。
　　或许只有喝了酒的他才会放下戒备吧。他跟祁松舟，他们俩现在看起来就像认识了很久一样，其实才认识半天不到。
　　喝酒的时候他也是没注意，只是拼命的灌酒。他也忘了自己喝了多少，应该不下20杯，现在醉意像浪涛一般涌上来，他也不管身边的人是谁了。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有点饿，有点饿就吃东西。
　　“祁松舟，我可能是醉了。”他眼里的世界已经换来换去，将要颠倒过来了一般光怪陆离，连面前的祁松舟也在他眼里出现了重影。
　　祁松舟看着醉了的样子，又没忍住伸手摸了他的头。谢秋柠醉了的样子很可爱，看了也很难狠心起来，更别说忍住不摸他的头了。但祁松舟并没有因为摸头而跑题，而是很温柔的看着谢秋柠：“既然醉了，那我们回去吧。你都醉成这样了，那回我家吧。”
　　谢秋柠其实是想报地址的，但是醉意泛上来，他只能咿咿呀呀的说着，具体说了什么，他本人也不知道。祁松舟坐在长椅上，让谢秋柠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然后他用手机打车。
　　谢秋柠迷迷糊糊的照做。彼时一阵寒风吹过，卷着风沙吹过两人，把月光也吹的更为孤寂，谢秋柠抓紧了祁松舟的衣角：“冷。”
　　祁松舟放下手机，轻轻的摸着谢秋柠的头，什么也没说，可眼神替他说了好多。他对身边的人甚是喜欢，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缘由，只是从第一眼开始，他就沦陷了。
　　他看到谢秋柠的时候，谢秋柠坐在角落里像只猫一样蜷着，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好像就是两个世界。就在那时候他就被吸引了。但大概可能只是见色起意。
　　在手机上打车过了没有很久就来电话了，是平台那边司机打来的，祁松舟拿起谢秋柠的一只胳膊搭到自己的脖子上，边找司机的车边艰难的往前走。谢秋柠比他高了三四厘米左右，但他心想:没事，又不影响我当一，谁规定说一要比零高的？
　　他们刚出公园没走几步就找到了司机那辆车，祁松舟也终于得以解脱。谢秋柠到车上就有点清醒了，但没清醒多久又醉回去了。
　　司机看气氛有点冷就开口问：“你们刚喝完酒回来吗？是陪那位睡着的小兄弟喝了吧，现在的年轻人喝酒大多都是为情所伤，唉。”
　　“对，刚喝完酒。”祁松舟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但他是不回答不要紧，一回答就打开了司机的话闸。司机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想当年的我啊可比你们现在拼多了……”
　　听司机唠了将近20分钟终于到家了，祁松舟付了钱就赶紧带着谢秋柠走了，但凡在车上多待一刻他都遭不住，好像他才是那个司机一样，司机每说几句他就要礼貌性的应一句。
　　他用几近光速的速度开了门，扶着谢秋柠回家了。刚回到家，打开灯他就直接把人丢到沙发上。他活动活动酸痛的颈椎，有点后悔当初在公园选择把人带到家里来了，还得扶谢秋柠上楼，今晚高低得整出个颈椎病。
　　但是扶谢秋柠上楼了他才发现，他家一个主卧，一个客厅，客厅很久没整理都落了一层灰，他今晚只能睡沙发。OK啊，今晚不仅拥有了颈椎病，还喜获腰间盘突出。
　　不过睡的死沉了谢秋柠浑然不知，在上楼的途中他还想乱动，妄想靠自己的意志力走上去。但是没成功，他又睡回去掩饰尴尬。
　　祁松舟刚把谢秋柠丢上床，坐在床边休息了一会儿后准备下楼，他压在谢秋柠的身上，看着睡的昏昏沉沉的谢秋柠：或许今晚是个好机会，吃干抹净后清醒说喝醉了意乱情迷……
　　但他自诩不是这种人，他亲了一口谢秋柠的脸十分温柔的说道：“晚安”。然而他刚想走，却被身下人这被搂住脖子，身下人还呢喃着什么——“妈妈……妈妈别走……我只有你了……我只剩你了……”
　　祁松舟想挣脱开，却没想到身下人却更用力的抱住了他，甚至还环住了他的腰。他几番挣扎无果后，选择了扭动身子去够床边的灯的开关，没几下灯就被他关掉了。他被谢秋柠抱着入睡。
　　到了第二天一早，连祁松舟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竟然躺在谢秋柠的环里？！这是他一个猛一能做出来的事吗？他趁谢秋柠没醒，赶紧逃离了事故现场。
　　早上7点多，天已经亮了。他换了身比较日常的衣服——粉红色卫衣搭配上黑色休闲裤，就去做早餐了。
　　早餐呢一般还是吃的比较清淡，虽然他吃过的人比轻杂。他的早餐就是一个煎鸡蛋，一杯牛奶，一个三明治，谢秋柠的也一样。
　　祁松舟做完早餐已经将近8点了。他又上楼把谢秋柠叫醒，谢秋柠从楼上到坐到桌前这个时间段，他都没想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祁松舟的家里。
　　交尽脑汁想不出的东西那就不想了，这是他惯用的思维。为什么不想了，因为能直接问的东西为什么要去想？
　　“我怎么第二天出现在你家里了？我记得我好像是回老家了，我还见到我妈妈了，我抱住她了，她也没有走掉，陪了我一个晚上。”谢秋柠回忆着昨天晚上做的梦，又或许是幻觉？脸上露出幸福的踪迹。
　　祁松舟被问的时候刚好在喝牛奶，听完整个问题，差点没喷出来。他调整了自己，尽可能从容的去回答这个问题：“我昨天晚上从公园里面把你搀扶回来，因为你喝醉了我问你你又不应，只好自作主张把你带回自己的屋子里了。至于你感觉你回老家了，可能是因为日有所想，夜有所思，你做梦了。”去他妈的做梦，就算是做梦，那个梦也是抱着老子，把老子当你妈做的梦。
　　谢秋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不知道是因为谎言过于巧妙，还是他过于好骗。祁松舟松了一口气。
　　谢秋柠环视了一周，他发现祁松舟的房子虽然算不上很大，但是却十分耐看。鞋柜贴着墙离门不是很远，一进门就有一块毯子，比较北欧风的毯子。靠窗那里有一个小花架，花架里面有多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小角落里还有一架钢琴，看起来就很贵了，目测在10万以上。沙发配茶几，茶几上有茶杯茶壶这类东西，沙发还是驼色的。再到面前的桌子，桌布也是北欧风的，左上还有一个花瓶，花瓶里面是鲜艳的玫瑰花。莫名的有点约会的感觉了。
　　祁松舟见谢秋柠有些愣神，他倒也不是很在意，自顾自的走到钢琴旁坐下，弹起了《悲怆奏鸣曲》。谢秋柠被情深拉回了神，走到钢琴边静静的听着。他看着祁松舟的手指在黑白键上面跳跃起舞，他回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路过一家钢琴训练营的时候看到的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手指很细长，在一面玻璃里十分很从容的弹着钢琴。他被这个小男孩深深吸引，在此后早餐市场买完菜经常拉着妈妈去训练营玻璃外看小男孩弹琴。小男孩每次都是在固定时间出现，起初的一两个月都是同一首曲子，却在几个月后弹起了不同的曲子，而且每隔几个月就换一首。他就在很少有人注意到的小角落跟妈妈一起看着小男孩弹了一年多的钢琴，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训练营倒闭了，他再也见不到那个小男孩了。他看了小男孩那么久，只知道小男孩的手腕上有颗痣，那是他放学绕了很长一段路“路过”的时候，小男孩用抹布擦玻璃时无意露出来的。他记到现在。
　　这首曲子也是那个小男孩经常弹的，应该是很喜欢吧。祁松舟弹钢琴的动作也跟那个小男孩相差无几，儿时那个男孩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一曲作罢，谢秋柠却深深的陷进了回忆。他回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立志要找到小男孩，并且跟他交朋友时的坚定，也回想起了得知训练营倒闭再也见不到小男孩时的绝望与不舍。
　　那个小男孩是他凄惨童年里为数不多的光束，可那个小男孩却在不合时宜的时间跟他说了再见。
　　“在想什么呢那么入迷，还是我十级钢琴的技术弹的太好，让你陶醉其中了？难道你也懂钢琴？”祁松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回过神来，被面前的人吓了一跳：“没有，只是听到这首曲子，突然想起我小时候的一个……嗯……朋友。”
　　谢秋柠好像想起了什么，赶快拿起手机查看——星期六。祁松舟又问：“怎么了？”
　　谢秋柠回答道：“昨晚喝酒喝傻了，忘记今天星期六了，我还以为星期五有课，吓死我了。”
　　祁松舟这次倒没接话，只是十分温柔的看着谢秋柠，把谢秋柠都看的有点不明所以了。祁松舟突然开口：“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在一起吗？”
　　谢秋柠的眼神明显有些躲闪：“以后再说吧，我现在还没想好。对不起。”
　　“没事，你不必为了我的爱意而深感歉意又或是苦恼。对于你是我压不住心动，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你，你好好考虑。我可以等。”祁松舟十分温柔的摸了摸谢秋柠的头，这次摸头谢秋柠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祁松舟权当他是喜欢的，“既然你清醒了，那我送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