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时宜》秋夜梦俞

2、生日party

　　三月十七号，星期五。空气格外的清新，天空也很明媚。一向是无朋无友独来独往的大一新生谢秋柠百年一遇的被朋友邀约，是生日派对的邀请。
　　檀昭让谢秋柠过去撑撑场子，也不用几天后，他的生日就在今天。
　　他也不好不去，毕竟檀昭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也忘记两人是怎么相识的了，好像是在篮球场。对方也不嫌他不会说话，还跟他交了朋友，后面还经常一起约着打球。
　　但对于檀昭的生日邀请，谢秋柠有点受宠若惊了。毕竟就他这个情商，就他这把张口没朋友的嘴，还能撑起什么场子？他全身上下顶多智商高身材好脸能看，那张嘴就算了。过于多余。
　　谢秋柠看了一下课表，今天下午没课。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后才答应下来的谢秋柠直接被檀昭拉走了。他们两个到的时候人还很少，是在一个KTV的包间。还是个VIP包间。看着很豪华，人已经有三四个了，应该会很热闹。
　　檀昭让谢秋柠放开了来玩，他的朋友人很好的，但谢秋柠一心只想着划水划到Party结束。包间里的灯球晃来晃去的，光线不是很强，导致包间里面很昏暗。他刚坐下没多久，就陆陆续续的进了好多人。大致的数了一下，有十六七个吧。包间真的特别大，有一个大厅那么大了吧，谢秋柠心想:应该要花不少钱吧？
　　在图中有几个女生上来敬酒，谢秋柠礼貌的拿起桌上的酒杯跟她们碰杯。跟他们差不多都碰了个遍后，有一个看着很斯文的男生坐到了他的旁边。他坐在角落，很昏暗。那个男生看着他，然后举起手中的酒杯：“要不我们走一个？”
　　谢秋柠酒量还是可以的，又拿起了桌上的一杯酒跟男生碰了一杯。一杯下肚，谢秋柠已经有些醉意了。男生趁机搭话：“我叫祁松舟，你呢？”
　　“我？谢秋柠。”谢秋柠虽然醉了，但还是暗暗提醒自己小心说话，“不过你是哪个系的？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你？”
　　男生身穿浅蓝色卫衣，眼神在谢秋柠身上扫来扫去：“我是音乐系的，不过跟你们不是同一所大学，而且我也已经毕业了。”男生凑近了一些：“还有啊，我已经27岁了。”
　　谢秋柠脸上有些难以置信：“不是吧，你这样子看着不像啊，还挺嫩的。”看久了还让人有点想犯罪。
　　祁松舟笑着打趣：“谁让你以貌取人的，如果我很会保养呢？”
　　两人聊的正欢，檀昭却搅了两人的聊天：“来来来，今天是我生日，大家尽管吃，尽管喝。点歌点歌，来KTV光吃喝不点歌有点不像话了啊。祁松舟你不是给人做钢琴私教吗？你音应该很准，你来给大家唱一首。”话音刚落，周围的人也起哄。
　　他们好像都很熟，就只有谢秋柠一个局外人。他今天晚上只穿了一件长袖，就坐在小角落看见与他无关的一切。祁松舟最后被他们软磨硬泡推上去唱了首歌。谢秋柠以为今晚又要在这里傻坐着了，却没想到祁松舟邀请他一起来唱。他扫了眼屏幕，满脸写着无语。两个大男人唱情歌，有病。但是他只能霸王硬上弓，台都上了，只能唱了赶紧跑。
　　祁松舟唱的很深情，好像就是对谢秋柠唱的一样。谢秋柠唱的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学着里面的人的调，看着歌词去唱。世界的参差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一曲作罢，谢秋柠又回到了那个小角落，祁松舟则紧紧跟着他。剩下的全都是五音不全的麦霸，又菜又爱玩，唱的歌只能用刺耳形容。但这是生日party，谢秋柠难得没说什么。
　　不过，他环顾了一周，心说去他妈的撑场子，根本就是想找个人凑数。
　　他没注意到身旁的祁松舟，以为人已经加入他们了，可是有些困意的他刚闭上眼就听到了祁松舟的声音:“你来之前没睡觉吗？你来这里就为了睡觉？”
　　那声音他听的很清楚，应该是对方凑到他的耳边说的。他也不想睁开眼了，就闭着眼跟对方说话：“我告诉你啊，但凡我早两分钟离开教室，今晚你都见不到我。”
　　祁松舟顺着这句话说下去：“那我今天的运气算是不错，得多谢那两分钟了。不过，帅哥，你有没有对象啊？美好的大一就该早点找对象。”
　　谢秋柠其实也是想的，但是他很挑，谁能被他看上，他又能被谁看上？再加上嘴很贱这个特质在身上，他越想越觉得单身好。他回了一句：“没有，不想找。”其实他一开始是想说「有没有关你什么事？找来给你送终？」，但是后面的反应过来这是生日party，不是日常聊天，最终也还是忍下来了。
　　“那你能考虑考虑我吗？”祁松舟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我们可以试的，不合适也可以慢慢磨合。”
　　谢秋柠第一反应不是想着答应或者是想着怎么拒绝，而是想对方一定是喝醉了。他一直觉得他根本就不会被爱情眷顾，也不会被爱眷顾。毕竟自小时候起，他就没被爱过，有什么是父母都是用钱解决的。他是自己跌跌撞撞长大的。但是在他15岁那年，家里发生了很大的变故，欠了一大笔债，一夜之间，家里的大人也仅剩妈妈了。
　　于是在那天以后他就拼命学习，拼命学习，充于被保送进了名校。顶流985。他因此获得了一大笔奖金，但是只留下了一部分，剩下的全都拿去还债了，但还是不够，还差一大笔钱。他就去做兼职，就每学期都争取拿多点奖学金，就这样笨拙的补贴家用。所以他才坚信他根本不配与爱连着被提起。
　　谢秋柠随手摸了一下祁松舟的脸：“你有点醉了。”其实他只眯开了一条缝，再加上环境那么昏暗，就算他睁开了也看不清。因为童年的某些创伤，他一直坚信不会有人来爱他，只会有无尽的新鲜感来靠近他，让他误以为是爱。
　　所以也导致他到现在也没谈过一次恋爱。
　　祁松舟却步步紧逼：“我没喝醉，你就是我喜欢的那个类型，我们处处看吧。你对我有哪里不满意吗？”祁松舟一开始也没想过要逼的那么紧，只不过是喝了酒，所以一开始想得到的东西，现在越发越想要拥有。
　　谢秋柠表面亳无波澜，心里浪涛翻涌，其实在那个人坚定的看着他，对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内心确实是动摇了，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还是不敢迈出那一步。他又拿起一杯酒喝了下去：“算了吧，我不太喜欢发展过快的关系，你再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吧。”
　　祁松舟也知道做人做事要有个度，反正日子还长，以后总是有机会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也拿起一杯酒喝了下去：“好。我们先加个好友，以防以后联系不上。”
　　谢秋柠就这样和祁松舟稀里糊涂的加了好友，又稀里糊涂被祁松舟引着喊“哥哥”。到底是喝醉酒了，还是心中所想，他也有点分不清了。
　　他们两个聊到一半，檀昭又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他们俩当然不会陪着一起疯，趁乱逃离了。
　　他们两个跟着月光的指引逃跑，逃到了公园。公园里还有人夜跑，公园的不远处就是小吃街，今夜月光凉薄，竟照的公园平添一丝凄凉。
　　祁松舟让谢秋柠坐在长椅上等他，然后就傻乎乎的跑远了。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不如意，以至于谢秋柠看到别人离开的背影都心有不甘。别人都说童年的记忆永远是最美好纯真的，可是倘若有不美好的童年呢？那每每回忆起来都是最阴暗的，最凄惨的。是被忽视，是无人所依，是家庭暴力。
　　每一件不合时宜的事情都发生在了他的童年，所以他也变得沉默寡言，不愿意向他人敞开心扉。
　　过了一会儿，祁松舟又回来了，提着两袋东西，一打开全是吃的。瀑布玉米跟烤串。祁松舟打开了一盒玉米放在谢秋柠的手心：“今晚这几声哥哥不让你白叫，哥哥请你吃好吃的。”
　　谢秋柠的手有些凉，玉米的温度隔着盒子蔓延到手心，让他觉得浑身都暖暖的。或许是因为KTV的包间里开着暖气，他才不觉得冷。但出了KTV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没有凉风吹过，他也觉得冰冷刺骨。
　　冷很冷，极致的冷。
　　谢秋柠生理反应的一抖，祁松舟却特别敏感：“冷啊？冷就快点吃，吃了暖暖身子。”谢秋柠很听话，可祁松舟却不着急吃，他看着谢秋柠吃。可是越看谢秋柠是越顺眼，一开始是压抑着心中想摸头的冲动，可是到最后也是没压抑住，还是摸了。
　　谢秋柠的头发很软，软的不像话，但是有点长了，没压下来的时候有点挡视野，压下来就没过眼睛了。祁松舟再转头看谢秋柠的时候，谢秋柠清澈可见底的眼睛里写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