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疯狗的正确饲养方式》丁香与醋栗

21、雪中的柑橘

　　“我叫老周，是这里的调酒师兼收钱的。”老周一脸严肃的对季景慕说。
　　“公子以后就跟着老周学习调酒，正好也给你找个助手。”江琛笑道。
　　“是！”老周突然行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江琛又笑了，问道：“小徐呢？”
　　“小徐在楼上打扫。”老周说罢，走到楼梯口大喊一声，“小徐，老板来了！”
　　“来了。”上面一个女声回应道，接着，走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吊带连衣裙的年轻女孩，看上去十六七岁，染了一头黄发，耳朵上挂着夸张的耳环，手里拿着一个扫把。“老板。”女孩看见江琛，露出了明艳的笑容。
　　“这是小徐，我们酒吧的驻唱兼舞者。”老周笑道。
　　“这位小哥是？”女孩看着季景慕，眼睛上画了亮片。
　　“是小公子。”江琛笑道。
　　“什么小公子啊。”女孩有些疑惑。
　　“是季家的小公子。”老周小声说。
　　“天呐，你是季家的人啊。”女孩也吃了一惊。
　　“小公子就拜托两位了。”江琛看了看表，说道，“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说罢就往外走去，留下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我、我去帮你扫地吧。”季景慕拿过女孩的扫把。
　　“你怎么能让公子扫地呢。”老周一把夺过季景慕的扫把。
　　“我不是什么公子，来这里只是做个兼职，有什么需要做的先生请安排给我吧。”季景慕连忙说道。
　　“你都是季家的公子了为啥还要兼职？”老周把扫把藏在背后，问道。
　　“就是、就是觉得不能给家族添太多麻烦。”季景慕挠了挠头。
　　“没事，你就坐着吧。”老周拿着扫把就往楼上去。
　　“先生，拜托您了。”季景慕躬身行礼，“您就当我不是季家的公子吧，我真的是想做些事情。”他声音诚恳。
　　老周和小徐对视了一眼，“老周，把扫把给他吧。”小徐笑道，“真没见过有人自讨苦吃。”
　　“谢谢您。”季景慕接了过来，开始忙碌起来。
　　“诶，你叫什么名字？”小徐坐在桌子上，问道。
　　“我叫季景慕。”季景慕扫地回答。
　　“啊，你多大了？”小徐问道
　　“16岁。”季景慕回答。
　　“哈哈，我17岁，比你大一岁，以后你可要叫我姐啊。”小徐高兴的盘起了双腿。
　　“好的小徐姐。”季景慕低头扫地。
　　“你这小孩还满听话的。”小徐笑道。“你每天都来吗？”
　　“是的，我放学后就来。”季景慕回答。
　　“哟，你还上学呢？”小徐问道。
　　“现在读高一。”季景慕回答。
　　“真是不理解你们有钱人，明明可以念书，却要出来找罪受。”小徐嘟囔着。
　　“我不是有钱人啊。”季景慕打扫干净了地面，开始擦桌子。
　　“你们季家还没钱？这洛城一半的酒吧、赌场都是你们家的。”小徐笑道。
　　是兄长的，我只是仰人鼻息而活着罢了。话在季景慕嘴边，但他没说出来。
　　酒吧的工作并不轻松，季景慕很快就和老周学会了调酒，后来，老周就只负责收银，季景慕负责调酒，小徐在酒吧唱歌，时而跳舞。季景慕留意到，这个地方住的多是码头工人，这个酒吧也是专门为码头工人而设的，价格极其便宜，只要三十块就能喝到醉，对于工人们来说，这是廉价的消费，工人们在这里喝的满脸通红，互相吹捧着，说这自己曾经的光辉历史。酒吧营业到晚上十二点，因为通常这个时候，工人们就要回去睡觉了，第二天还有工作。如果有的时候营业晚了，季景慕就在酒吧里睡觉，第二天直接去学校，如果早，他会走回季家休息。
　　深冬悄无声息而来，寒风瑟瑟，店里没有了柠檬，季景慕去周边小店里买，找了几个也没有找到，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门口，学校门口的水果店应该是有的，季景慕想着。
　　现在是十点四十，还有学生陆陆续续的从学校里走出来，季景慕隔着马路就看见了少女的身影。沈青白穿着一见鹅黄色的羽绒服，脖子上系着白色的围巾，她慢悠悠的从教学楼里出来，嘴里念念有辞的似乎在背什么东西。
　　季景慕忍不住笑了，她一定在背课文，她喜欢自己一个人走路的时候背些东西。
　　沈青白往回家的方向走去，秦瀚阳晚自习请假了，她只能一个人回家，她今天多写了一道题，出来的就有点晚了，街边的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沈青白加快了脚步。
　　“沈青白。”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青白连忙回头，几个穿着同样的灰色校服的男生跟在她后面。
　　“沈青白，我们老大喜欢你很久了。”一个男生嬉皮笑脸的对沈青白说，另外几个男生讲被称为老大的男生推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沈青白后退了一步。
　　“你答应吧。”几个男生嬉笑道。
　　“你们要是再围着我，我就打电话报警了。”沈青白拿出了手机，在青城的时候哥哥买给她的。
　　“报什么警啊。”为首的男生伸手要去夺沈青白的手机。沈青白连忙闪身想要躲开，就在这时，那个男生只感觉到有人猛的从他身后拽住了他的衣服，下一秒，自己已经面朝下摔在了地上。
　　“你是谁啊。”几个男生都吓了一跳。
　　穿黑色卫衣的少年面无表情，目光冷冷的看着几个男生。
　　沈青白已经跑到季景慕面前，季景慕伸手把她护在身后，他冷冷道：“你们还在这里，是想干什么？”
　　几个男生都看见了季景慕刚刚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知道自己惹不起，几个人连忙走了。
　　“景慕哥哥。”沈青白声音带着惊喜。
　　那一瞬间，那个奇诡的梦境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他转过身去，不说话。
　　“你怎么了？”沈青白上前，抓住了他的手，“你最近好像不太好。”
　　“我没有。”他低声说。
　　“你骗我。”沈青白咬着嘴唇。
　　“你这么晚自己一个人回家吗？”季景慕挣开她的手，问道。“秦瀚阳呢？”
　　“平时是和他一起的，他昨天感冒了，今天晚自习就请假了。”沈青白又去拉他的手，季景慕把手放在衣袋里，他垂下了眼睛，他渴望她的触碰，甚至想要触碰她。但是这、这一切，都让他想到了方重华，自己是方重华那样的人，这一切让他恶心。自己这样恶心的人，怎么能去牵她的手呢。
　　“我送你回去。”季景慕说。他带着沈青白来到了还开着的水果摊前面，买了两袋水果。
　　“你这么晚出来是要买水果吗。”沈青白问道。
　　“走吧，先送你回去。”季景慕说。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深夜的街道上，冬天的寒风呼啸着，月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沈青白好几次停住了脚步，想要和季景慕并肩同行，但是她停住脚步的时候，他就停住脚步，两个人之间总是有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沈青白皱着眉，寒风把她的声音带到季景慕的耳边，季景慕要紧嘴唇，不说话。两个人之间仿佛竖起了一道高墙，将两个人阻隔开来。
　　“你往前走吧，我在这里看着。”走到了沈青白家门口的巷子，季景慕站住了。
　　沈青白转头看着他，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烁，季景慕垂下眼睛，不去看她，他把一袋水果递给沈青白：“这个你拿着。”那是一袋她喜欢吃的草莓。”
　　女孩没有伸手，季景慕抬起眼睛去看女孩，就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她身上特有的柑橘的气息包裹了他，那种干甜却清爽的，带着轻微的苦涩的气息，包裹了他的全身，女孩抱住了他的身体，他感觉到她发丝落在他的脸上，略微有些痒。
　　“媛媛。”他低声叫出了她的名字，声音有些沙哑。
　　“这样真好。”沈青白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这回你不能再躲着我了。”
　　“媛媛。”他回过神来，脸在黑夜里悄无声息的红了，伸手想要推开她，她却搂紧了他，像一只抓住了松果的小松鼠，死死抱住他不肯松手。
　　“媛媛，等会被人看到了。”他的脸更红了，他低声说道。
　　“看不到。”沈青白抱着他不松手。
　　“媛媛。”他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带了怒气。
　　“你答应以后不躲着我我就松手。”女孩的声音带着浓厚的撒娇意味，“要不我一直不松手。”
　　“好，我答应你。”季景慕有点无奈，说道。
　　女孩松开了手，脸上带了明媚的笑意。
　　“真拿你没办法。”季景慕低声叹气。
　　季景慕拎着柠檬往回走去，黑暗的天空落下了白色的雪花，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微微有些凉意，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才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他抬头看见那纷飞的雪花，忽然忍不住笑了，这是这几个月来，那沉沉的压在他心里的东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