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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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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高中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对于季景慕来说,高中的到来,改变了很多东西
季景慕能够感觉到,他和沈青白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他们普通班七点上课,晚上七点半放学,而沈青白和秦瀚阳所在的冲刺班已经改到了早上六点上课,晚上十点半放学,加上了早晚自习,夏小柔的小优班也是早晨六点上课,晚上八点半放学。他们五个人因为上学放学的时间不一样,不能一起上学放学。
他只有跑操的时候能看见她,一个假期不见,她好像长高了一些,纤细的身材裹在高中的肥大的灰色校服里面,却凸显出与众不同的气质,她站在队伍的最后,曾经留着的刘海梳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黑色的碎发拢在耳后,她垂着头拿着一本书一边跑步一边嘴里念念有辞的背书,修长而且白皙的手指捏着书的边角,跑在旁边的秦瀚阳小声和她说什么,她一脸严肃的点点头,紧紧的跟上前面跑步的同学。
隔着半个操场,他就这样悄悄的看她,却似乎隔着很多东西。一开学她就被评选为校花,高中的小孩们都已经有了对美的概念,他经常听到班里的男生们议论她,不仅长得好看,还学习很好,这个时候,他为她高兴的同时,总会产生一种落寞,好像她很快就要离他而去。
奇怪的梦境产生于一个下雨的夜里,他像往常一样拉好窗帘,进入睡眠,梦境如水草一般纠缠不休,他看见了她的脸,她带着笑意的看着他,他本身以为只是寻常的梦境,她的手却握住了他的手,接着是她的嘴唇,她的身体,温暖轻盈,如同天边的云,他伸手去触碰,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他感觉到他和她的身体交织在一起,似乎要一直到地老天荒。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觉醒了,它呼唤着他,去握住她的手。
就在这时,梦里的沈青白骤然松开了他的手,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面镜子,他看着镜子,却在镜子中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他猛然从床上惊醒过来,方重华。他脱口叫出了这个名字。
他冷汗涔涔而出,他的裤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弄脏了,他连忙站起身,去卫生间换洗,洗的时候,他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忽然在镜子中的自己脸上,发现了和方重华相似的神情。
耻辱、怨恨、愤怒,无数种情绪在他心里叠加,他用冷水淋着自己的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一次次的擦拭着镜子,却还是在镜子中看到方重华的神情。
他感到羞耻,他怎么可以那样想她,那种贪婪、迷醉的神情,和记忆中一个模样,那段深埋在记忆里的事情浮现而来,他颓然坐在了地上。自己怎么会和他一样?那样的肮脏和龌龊,自己怎么会变成那种人?
接下来很久很久,那些诡异的梦境都缠绕着他,他变得越发沉默,每天都在顾先生那里练拳到深夜,他猛烈的击打着沙袋,似乎想要击碎着诡异的梦境,但是他不能,这个梦,似乎像是无尽的循环,他无法到达尽头。
“你最近好像不太对啊。”学校的露台上,秦瀚阳问季景慕。
季景慕不说话,他沉默着望着楼下的学生,秦瀚阳每天大课间的时候都来这里背书,季景慕和左骁睿偶尔来找他说话。
“你都不去找媛媛。”秦瀚阳又说。
“突然就不想去找她了。”他声音低沉,那诡异的梦境,他不想再看见她,他害怕自己看见她就能想到梦里的温柔和缠绵,一种怪异的负罪感总是充斥在他心里。或初中的时候那种一起回家,一起玩,一起吃同一根雪糕的日子再也不能回来,恍惚如同梦境。
“为什么?”秦瀚阳有点奇怪,“不过我不会告诉她的。”
季景慕没有说话。
“诶你听说了吗,媛媛的哥哥要参选咱们选区的国会议员。”秦瀚阳说。
“是吗。”季景慕问道。
“今年冬天就开始筹备了,等到五月竞选月就开始竞选了。”秦瀚阳回答,“我哥哥说沈楥赢棉很大的,因为知名度高,是战斗英雄,还长得帅,还有青党的支持,目前知道的和他竞争的也没有几个有他厉害的。”
很快,季景慕就真正感觉到了竞选的氛围。
青国每五年举行一次的国会改选,是青国的盛会,是仅次于总统大选的全国狂欢,每个满十八岁的公民都可以投票,参选人各处演讲、游说,这已经不仅仅是一次竞选,而是一个全民参与的表演的狂潮。
沈楥的巨幅海报被挂在了学校门口的大厦上,海报上的沈楥西装笔挺,本身就英俊至极的脸庞上有政客特有的庄重和军人特有的冷峻,巨幅海报上面写着北方战役英雄、新锐政客等等宣传性很强的词汇,街上也多了许多散发竞选宣传单的人,沈楥极其英俊的面容印在上面,据说有很多家庭妇女把这些宣传单拿回家贴在厨房的窗户上。商场门口的巨大屏幕上,播放着沈楥的演讲,男人铿锵有力的演讲和英俊的笑容让不少路人驻足观看。
每当季景慕看见沈楥的巨幅海报的时候,他就能感受到他和沈青白的差距,似乎越来越大。
季景慕每次经过这些,都不敢驻足,他径直往顾先生的书店走去。
出人意料,顾先生的书店锁着门,他敲了敲,还是没有人开门,他等到深夜,顾先生和顾越楷都没有回来,接下来的七天,他连续去书店门口,书店里还是空无一人。
第八天,季致远难得回到季家,早晨起床就听见吉叔说:“小公子说有事想要问问您。”
“让他进来吧。”季致远回答。
季景慕站在季致远卧室门口,季致远正对着镜子季领带。
“大哥,顾先生的书店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开了。”季景慕低声说道。
“顾先生和顾越楷有事要去处理。”季致远回答。
“是什么事情?”季景慕忍不住问道。
“他们自己的事。”季致远淡淡道。
“那、他们还会回来吗?”季景慕问道。
“不知道。”季致远回答。
“大哥,我想问问。”季景慕有点犹豫要不要问。
“磨磨唧唧的,快点说。”季致远系好了领带,开始整理衬衣。
“我想问问,我能不能出去工作?”季景慕问道,“在课余时间,不会耽误上课的。”他连忙解释道。
季致远手里的活停了下来,他看了眼季景慕:“你怎么那么着急工作?每个月生活费不够?”
“不是。”季景慕连忙说道,“家族给的钱很够的。”
“你母亲疗养院涨价了?”季致远问道。
“没有。”季景慕连忙说,“就是觉得,自己在家族中却不能为家族做些什么,感觉有点愧疚。”他低声说道。
“这样啊。”季致远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很快电话就通了,季致远安排道:“江琛,让季景慕去你的酒吧里工作吧。”
电话那头说了几句什么,季致远又说:“他自己要求的,你今天晚上他放学就来接他然后带他去。”
“酒吧工作吗?”季景慕微微一愣。
“你不是考察期过了吗,不用去和那个条子汇报了,去酒吧工作也没什么吧。”季致远套上外套。
“是。”季景慕知道季致远要走了,连忙侧身让出路来。
“家里只有酒吧、赌场和码头,酒吧更安全一点吧。”季致远径直往外面走去。
江琛如约在季家等着季景慕:“没想到公子自己要工作。”江琛一边开车一边笑道。
“总觉得依靠家族有点愧疚。”季景慕回答。
“大公子听您说这话就很高兴了。”江琛笑道。
“是吗?”季景慕想,我没觉得他高兴啊。
“公子的工作很简单,就是调酒,咱们家的酒吧只卖三种酒,很简单的,基本上一学就会了。”江琛说道。
“那麻烦江先生了。”季景慕说道。
“我常常跟着大公子做事,经常不在酒吧里,所有还是得找个师傅教您。”江琛笑道。
车开到了一条并不繁华的街道上,街道临着一条护城河,这条护城河叫曲水,最终将汇流进洛水河,酒吧旁边是低矮的房子,深夜里的街道时候街角一家亮着霓虹灯,上面写着临河酒吧,酒吧看上去不大,有两层,江琛推门进去,这个时间酒吧还没开始正式营业,只有寥寥几个人坐在凳子上喝酒。
黑色的有点掉漆吧台旁边,站着一个系着黑色围裙的中年男人,他正在擦拭杯子。
“老周。”江琛笑道。
“呀,老板来了。”老周见到江琛,连忙从吧台下面的挡板底下钻出来,“好久不见啊,老板最近如果?”
“我还行。”江琛笑道,拍了拍季景慕的肩膀,“这是咱们小公子。”
“啥?”老周一愣。
“季家小公子。”江琛笑了。
只见老周猛的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大喊一声:“小公子好。”
季景慕吓了一跳,连忙也躬身:“周先生。”
“不敢不敢,不敢叫什么周先生。”老周吓得连忙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