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萤笔记》零雨其朦

18、第 18 章

　　第二天，元璟一行人踏着朝阳开始赶路。

　　朗州是三年前从蜀国“抢来”的土地。当初攻打朗州那么顺利，原因有三：一是启国发兵突然；二是朗州驻兵战力不强；三则是朗州驻军将领开战后不久就放弃了抵抗。

　　但是朗州在归附的同时也留下了很多问题。
　　朗州位置较偏，境内多山陵水系，远离东境权力管理中心。且人口为多原住居民，突然间自己的家乡变成异国领地，不满的情绪肯定是有的。民众也需要时间适应自己身份属性的改变。为了安抚原住百姓和降军，也考虑到朗州地域的特殊性，启国朝廷经过商议，决定从投降的朗州官员中选拔州牧管理朗州，同时将降军编入东境军，留用一部分蜀国将领。

　　可是，在此种管理体制下的朗州并没能像预想的那样朝好的方向发展。朗州多山，原本就有匪患，近两年匪患更是猖獗。每年官府都派兵剿匪，年报中也说剿匪事业有所推进，但匪患却依旧存在。这不得不引起元璟的注意。

　　此次朗州之行，重中之重就是要彻底解决朗州的匪患问题。其次就是朗州的对外防御问题。毕竟是三国交界之境，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越往南，地形风物与北边愈发不同。

　　“这里与我们之前去的几个地方很不一样。”刘萱看着路两侧树木丰茂，原处小山重叠绘成水墨，对旁边的贺青说。

　　“朗州如今是东境最南边的州，这里原先是蜀国的地方，气候风物自然是与蜀国那边相似的。”贺青说。但他马上意识到他可能说错了话，讪讪然道：“九叶，我刚才说话没经大脑，多有冒犯，还请你不要在意。”

　　若不是贺青说这些话刘萱差点就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幸好她即刻反应了过来。“打仗总会有胜负，输了就要承担输了的后果，贺大哥不必放在心上。”她努力装出风轻云淡的样子，扯动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

　　“贺青。”走在二人前面的元璟突然出声。

　　听到上级在叫，贺青驱马上前，“在。”

　　“路探出去多久了？为何还不回来？”

　　“回将军，出去有一个半时辰了。确实奇怪，只是探个路，按理来说用不了多长时间呀…”贺青若有所思，想到了朗州历来的大问题，“将军，看来，我们还没找上他们他们就先招惹我们了。”他语气兴奋地说。

　　“莫要轻敌。”元璟白了贺青一眼，贺青立马收敛了情绪。“叫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注意路上的动静。”元璟沉着冷静地说。

　　贺青回马来到士兵中，用不高不低、大家刚好都能听到的声音传达了命令。

　　人马继续前行。快到正午的时候，他们发现周围越发寂静，路上行人也寥寥无几。此时，他们走到了这条路上最为险要的一个位置。这段路两边都是山坡，山坡上草木茂盛。在军事上，这是一个极适合埋伏的位置。若是有人在此处埋伏，他们又毫无准备，保不齐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四周无风，安静得可怕，只有他们的马蹄声在回响，扬起的尘土只飘荡了一会儿便复归大地。

　　贺青往两侧观察，发现树林间有人影攒动。

　　“将军，有埋伏。”贺青小声地对元璟说。

　　“那就会会他们，看下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元璟语气轻蔑，眼神冷酷。“等会儿若是出现意外，看着点林姑娘，别让她受伤。”

　　“是。

　　他们放慢速度，试探对方到底要作何举动。

　　突然，一群蒙面人手拿大刀从山坡上冲下来，将元璟他们前后左右团团围住。这些人穿着山民的衣服，身形不一。看起来像是这一带的山贼。

　　“哟，这么多人将我们围住想干什么呀？”贺青装糊涂地问道。

　　这时，一个人从蒙面人的身后走上前来。来人也蒙着脸，衣着比其他人讲究些，气势看起来应该是这伙人的头儿。

　　“这位爷真是说笑了。我们能干什么呀，只不过长期看守这片地方，需要挣点收入养活妻儿老小罢了。”他把刀插在地上，双手撑在刀柄上，一副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模样。

　　“那就是想打劫咯。”贺青不屑地回应。

　　“呀，话可不要说这么难听。你们要是有钱呢，就乖乖交出来，小爷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没钱的话，那就先来我们山寨做个客吧。”山匪头子嘚瑟地说。

　　“呵，好大的口气呀。就不怕这钱你们有命拿没命花吗？”贺青怒道。

　　贼人们听到这话都哈哈大笑起来。

　　“哼，还是想想你们能不能活着从这里离开吧。”同时，山匪头子也注意到了贺青旁边的刘萱，“哟，还有个小美女呢。美人啊，跟爷回去当爷的山寨夫人可好？”

　　刘萱的脸色霎时间变得很难看。

　　“找死。”元璟声音低沉，眼神狠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腰间的匕首扔向那出言不逊的人。

　　那人来不及抵挡，只能迅速往旁边一躲，但还是被擦伤了耳朵。匕首插入了身后人的身上。

　　山匪头子用手摸了摸被擦伤的耳朵，受伤沾上了血迹。

　　“有意思。”山匪头子冷笑，眼中杀意渐起。“兄弟们，还等什么？今天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这里的王！给我上！

　　山匪头子一声令下，山匪们就一哄而上。

　　虽然这群山匪没有受过军事训练，但长期生活在山间，蛮力确实大得很。而他们的人数又比元璟他们多，不一会儿就将元璟方的成员给冲散了。两伙人混在一起厮杀，场面一时间变得十分混乱。

　　“兄弟们，注意你们手下的刀，不要伤了我的美人！”山匪头子的话让刘萱瞬间变成了匪人进攻的目标。贺青一下子要抵御两拨人。

　　此时刘萱也看到了挂在马鞍侧边的剑。她观察了一下形势，觉得还没到需要自保的时候，便按捺住自己把剑的想法。

　　不过，元璟带出来的这二十个人毕竟是军中精锐，与山匪打了一会儿后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不一会儿就扭转了战局。

　　山匪头子一看形势不对，却突然勾了唇角，往混战的人群中扔了几颗苹果大小的黑球。黑球一触地就发出了“砰”的爆炸声，烟雾瞬间弥漫了这一片地方，导致根本看不清对方。

　　“兄弟们，撤！”其中一个山匪呼道。

　　“啊！”刘萱猝不及防地被人拉下马，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被人打晕过去。

　　“九叶！你在哪儿？”贺青呼喊，然而没有回应。

　　元璟在听到那声尖叫的时候，心中一紧。但当务之急是冲出这迷烟。“往东边，先出去！”他给他们指出了方向。

　　一行人骑马往东冲出了烟雾圈。

　　元璟环视跟上来的人群，只剩下十八个士兵，其中有三人身上带了伤，林九叶也不见了踪影。而那群山匪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该死！”元璟心中低骂，是自己轻敌了。

　　过了一会儿，烟雾消散了。他们在死人里找到了牺牲的两名士兵，依旧没看到林九叶的踪迹。

　　贺青翻身上马。

　　“贺青，你想干什么？”元璟语气威严。

　　“将军，九叶被山贼掳走了，我要去救她！”贺青急冲冲地说。他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九叶，心中十分焦急担忧。

　　“回来！”

　　“将军！”

　　“你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吗？而且我们对这一带并不熟悉，你是打算把自己送上门吗？”

　　元璟的话贺青无法辩驳。他知道，朗州的匪患由来已久，定然跟普通的乌合之众是不一样的。

　　“贺青此处离州府已经不远了。你带一部分人先进城，去府衙报案，探探官府的态度。话由你自己编，注意隐藏身份。同时，派人到城中打听清楚这一带山贼的情况。做完之后，到山下隐蔽，等我来。”元璟心中已经有了应对的计策。林九叶是要救的，但是不可莽撞。毕竟上了山，双方的处境就是敌暗我明。

　　贺青看着元璟沉着的样子，心中也安定了许多，便领了命令，点了几个人跟着就直奔州府宜城。元璟则带着剩下的人奔向朗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