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天黑请勿燥》妙笔浮生

16、找到破绽

　　“爷看是你偷吃才对。”

　　见刘老三如此嘴硬，盛今鹤没好气道。

　　“盛三你！”

　　刘老三恼羞成怒地站起来，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指着盛今鹤“你你你”了个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愤愤坐下。

　　蔚鸠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他的右手中指上，那里在指尖一侧长了个凸起的茧子。电光火石间，她想起差点被忽略的一个细节。

　　趁着周围人的注意力都被盛今鹤和刘老三吸引，她微微往后侧了侧身，凑到身后小声问了盛虞山一个问题：

　　“刘老三是不是会写字？”

　　正站在蔚鸠身后一板一眼转述众人对话的盛虞山闻言顿了顿，思考片刻才点点头，想了想又弯下腰，僵硬地学着她的样子凑到她耳边压低嗓音道：“是读过几年书，原先是个秀才，后来便当起了村里的教书先生。”

　　温热的气息扫过脖颈，带来微微的痒意。蔚鸠不自在地动了动，在听到他肯定的答复时，心里微微松口气。

　　难怪她觉着说话文绉绉的。

　　昨晚下山时她就有听到村民里在讨论关于周氏脸上的刺字，不过因为无人认出写了什么也就不了了之。而她虽然旁观了当晚刘老三的作案全程，但在缺乏确凿证据而他仍拒不认罪的情况下，贸然提出可能反送对方一个把柄，还是再观望一会吧。

　　蔚鸠猜想刚才盛虞河一直不提这件事可能也是出于跟自己一样的顾虑，所以她要想办法先证明那几个字出自刘老三之手。

　　在过滤着盛虞山这番话的同时，她边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屋内布局，心里很快敲定一个主意。

　　两人在角落里咬耳朵，这厢的盛今鹤又轻飘飘向刘老三抛出了一个问题。

　　“前阵子村里关于刘先生的事情可是闹得人尽皆知，这也是赶巧了，偏偏就跟胡大仙有关呢，不知刘先生方不方便跟大家伙儿说说失踪那几日的遭遇？”

　　“什么胡大仙？”原本作壁上观的两位老道听到这里，好奇地看看他，又看看刘老三，看表情显然是被蒙在鼓里。

　　盛今鹤耸耸肩，朝刘老三抬了抬下巴道：“问他。”

　　“……”刘老三没想到他突然提及这件事，不知是被勾起什么不好的事情，闻言原本假惺惺的脸部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嘴角下沉很快又扬起，低垂的眼底闪过片刻狰狞的狠戾。

　　但这种微表情的失控很快便被他掩饰过去，若不是蔚鸠一直在细致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恐怕也没有发现。

　　“唉，虽然只是某的个人私事，但既然盛三郎君提出来了，某也就只能全盘托出以证清白了。”他作无奈状，像是盛今鹤说了什么特别不懂事的话使他被迫自揭其短的样子。

　　“这事说来也不算什么秘密，那日某教完书准备回家时，偶然听说内人在挖野菜时受了伤便想去看看情况，结果情急之下踩空掉下崖底，昏迷好几日方转醒，又因担心内人未做处理便赶忙回了家。许是身上血污吓着她了，只得在屋外凑合过了一夜。”

　　刘玉海原本是坐在一旁看好戏的，听到开头便隐隐觉得不对劲，越听心里越凉，等听到刘老三下面的话时心底直冒寒气。

　　“本就是伤重昏迷，能捡回条命已是老天保佑，若说吃鸡也是听从大夫吩咐用来补身子……没想到村里传着传着就变成此等子虚乌有之事了。”

　　“说来惭愧，在摔下崖底时某确实心里一直向胡大仙祷愿，希望祂能显灵救我一命的，当然最终也没能见到大仙就是了。某一直避而不提便是因为这件事太过丢脸，不成想还是……”

　　说到这里，他抬起眼皮瞅了瞅盛今鹤，像是看着不讲道理的小孩子。

　　本想指望刘玉海借坡训斥盛今鹤几句，但他怎么也没等到刘玉海按他的意思来做。

　　盛今鹤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他捕捉到刘老三话里的避而不谈，大发慈悲看了他一眼，笑嘻嘻道：“哦？不知先生是在哪里摔的崖？”

　　“……后山。”刘老三抽抽嘴角。

　　这小子，怎么这么敏锐？明明他都刻意淡化了地方……

　　“哦~后山呐……”盛今鹤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

　　无聊听着几人对话的小五想起什么，看了一圈屋子忍不住咦了一句，好奇道：“刘叔叔，小虎头呢？”

　　小虎头就是刘老三的长子，刘小虎的兄长。这个人蔚鸠之前只是听其他人提过一嘴，所以也是真的没想起来，就说她刚才一直觉得少了点什么。

　　刘老三早已想好说辞，闻言长叹口气，面露难色：“小虎头看到他阿娘和阿弟的尸首哭了一整夜，刚刚才在屋里睡下，你若是想找他玩恐怕现在不太方便。”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打扰小虎头休息了。

　　小五乖巧应答了一声，心里却是想着他才没那么没心没肺，这个时候找刚失去至亲的小虎头玩，更何况俩人也不多熟。

　　旁边坐着的盛鸢年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无视恼怒瞪过来的小五自顾自把玩着蔚鸠的手指，专注的模样仿佛世间纷扰皆与她无关，在蔚鸠垂眸看过来时还朝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与屋内剑拔弩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不过她本身就是个特立独行又随心所欲之人就是了。

　　这边的氛围还算其乐融融，那边的刘玉海却是再也坐不住了。

　　后山……周氏受伤……

　　那日在后山发生的不堪场景倏地袭遍脑海。

　　他蹭地一下站起来，满脸汗涔涔的样子看着像是刚从热汤出来，快速丢了句“今天先到这儿，大家散了吧”就急匆匆拉着那两位老道长离开了，徒留屋里一群人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盛今鹤诶了一声，抬手想要阻止却被盛虞河拦住。他微不可查地摇头，拉着盛家众人跟刘老三道了声别也紧随刘玉海身后离开了。

　　很快挤满人的堂屋里就走得只剩下刘老三一个人，那满屋子令人憎恶又垂涎的气味终于变淡。

　　他目不转睛盯着几人背影，脸上露出阴测测的笑，猩红舌头绕着嘴唇的诡异弧度舔了一圈，垂涎三尺道：“多么美味的补品啊……”

　　“喵——”

　　屋顶忽然传来的声响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跳下几只野猫趴在他跟前，将嘴里的死鸡往地上一吐，又伸出前爪小心翼翼向前推了推。

　　“刘老三”顿时面漏凶光，抓起两只已经被咬破喉咙的公鸡便迫不及待啃咬起来，没有注意到那几只野猫瞳孔中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