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天黑请勿燥》妙笔浮生

15、当堂对簿

　　空气中有几根黄色猫毛缓缓飘落，被蔚鸠嫌弃躲开。她一有所动作，那猫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很快就跑开了。

　　蔚鸠听着渐行渐远的瓦砾踩踏声，虽有心想跟上去但也知道此刻还不是最佳时机。

　　只不过是只妖灵放出来的眼睛，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相比之下刘老三这边需要关注的疑点更多。

　　收回视线，不期然撞上一双微挑眼眸。

　　盛今鹤慢吞吞移开视线，丝毫没有偷看被撞破的尴尬。

　　蔚鸠：？？？

　　纠结没多久，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对簿的几人吸引过去了。

　　“我时常会上后山采药草，只是时辰不定罢了，关于这一点想必里正也是清楚的。昨日我同京表妹便是将近酉时上的山，没走几步不成想就隐约听见意外发现尸首的里正以及陈娘子二人的惊呼，我们正准备上前探探究竟时便与二人同时碰上面了。我记得那会看到里正与陈娘子时……”

　　盛虞河说到这里时，若有似无瞥了刘玉海一眼，刻意停在这里反倒惹得其他人浮想联翩。

　　“咳咳咳！盛大郎君与盛表娘子与这事没有任何干系，我作证！”

　　刘玉海几乎是瞬间接住他的话尾，企图转移大家的注意，但很显然大家并不买账。

　　“陈娘子？盛郎君指的是那陈大娘子陈茹英还是陈二娘子陈茹芳？”

　　当时发现尸首后，陈茹芳便悄悄离开了，是以众人并不知道当时在场的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一个人。

　　想起当时刘玉海独自下山找人后，陈茹芳腆着脸恳求盛虞河送她下山却被毫不留情拒绝后潸然泪下的画面，蔚鸠便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这还用想，肯定是那陈茹芳了。”有人一脸了然。

　　“好端端的这两人上山干啥子嘛？这大白天的，还是被撞见同时出现……难不成那传言是真的哦？”

　　“昨晚不是还有人看见刘玉海和老里正为了争那寡妇的事吵得不可开交吗？哎呦那难听话哦，可是一句接一句的嘞。”

　　“乖乖，这要让秋柳知道了那还得了！她那脾气暴得呦……”

　　外头正安静看着热闹的村民早在听到盛虞河提及陈娘子三个字时便立刻炸开了锅，即便隔着一个庭院都能听到外头的七嘴八舌声。

　　刘玉海和陈茹芳，这两人单拎出来没什么，但把两人的名字结合在一起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因为陈茹芳就是那个与刘玉海有染的寡妇。当初因为二人未婚苟且一事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刘玉海媳妇提着刀闹到老陈头家逼迫对方给个说法，最终以陈茹芳被远嫁、刘玉海被砍掉一根小指为代价，闹剧才尘埃落定。

　　但这对夫妻也就过了那么几年“恩爱”日子，好景不长，陈茹芳不久前丧夫了，拖着个半大孩子重新回到梨花村，很快便被传出疑与刘玉海旧情复燃，只不过是谣言或是真相就无从得知了。

　　那两个老道听着屋外的八卦，看向刘玉海的眼神都渐渐变得诡异起来。

　　“安静——”

　　刘玉海喊了几声安静发现没人理他后，终于沉下脸威胁道：“看来你们是觉得自家地分多了一个个都吃饱撑着了？赶回头本里正便上报官老爷们去，为你们削减成个一亩三分地如何？”

　　土地问题永远是最能扼制这些村民百姓的命门，里正的风流事再有意思，总不能为了看热闹就丢了养家糊口的田地儿，瞬间众人便作鸟兽散。

　　少了这些嘈杂噪音和生人气息，屋里仿佛也跟着冷清了几分，而那股原本还能掩盖在浓重人味中的几缕腥骚味以及夹杂其中的铁锈味道，也就无处遁形。

　　盛越年第一个表现出不适。

　　他重重打了个喷嚏，几滴生理性眼泪同时沁出眼睛。伸手揉了揉眼角，盛越年小声嘟囔：“怎么有股说不出的怪味？是我闻错了吗？”

　　蔚鸠自然知道这怪味是什么味，但她还没法看出怪味来源在哪。如果真如盛今鹤所说，那个附在刘老三身上的黄鼠狼就是所谓胡大仙的话，或许这家伙道行不算浅。

　　那个游老道听到小五这话，倒是投来一记意外的眼神。

　　“只是里正或许忘了一点。”

　　另一边的盛虞河对自己一句话就造成的乱糟糟场面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他只是淡淡扫了眼村民纷纷离去的背影，回过头来在谈笑间又话锋一转。

　　“死者发现时早已部分腐烂，这几日天气炎热本就会加速尸首腐烂速度，想来两人遇害也有些时日了。里正若是要排查在场众人的嫌疑，怕是得从二位死者失踪之日追究起才算合情合理。换言之，可疑的不只是我们几个，村里大多数人都有行凶可能——包括刘先生。”

　　刘玉海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周氏和刘小虎三天前就离开了刘家，据刘老三所说是回了娘家，但根据派去的村民回来告知，周氏娘家人根本就没有看到两人回去过。而有村民表示在周氏离家当晚看到两人在邶地那块儿出现过，也即是说，周氏和刘小虎的被害日子大约就在这两天内。再请了些有经验的屠夫根据尸首腐烂程度判断，得到周氏和刘小虎是在前日遇害的结论也就八.九不离十。

　　问题是他娘的这盛家人这段时间的行踪全都有迹可循，除了那个莫名奇妙冒出来的什么表娘子，盛虞河、盛虞山基本都是在田里干活，盛今鹤除了白日去县城里摆摊，夜里回家后也是门都不出。而那个表娘子盛京，他昨夜从屠夫那处回来时便特意绕到盛家去探查了一番这人底细，她那显然是京城那边的口音，对他这个里正也是一脸陌生和不耐，脾性不如何好倒也不太像是会跟周氏结仇的样子。

　　而他为了方便跟陈茹芳私相授受，更是专门利诱了村里几个傻子守在山脚，断了其他人的上山机会。也就是昨天他稍微松懈了没让那些傻子继续守着，才差点让自己和陈茹芳的事情暴露。

　　别问他为什么对盛家几人的行踪如此了如指掌。

　　所以这么一来，其实他也不确定究竟是谁上了山，又是怎么杀的周氏二人。

　　被盛虞河轻描淡写就扳回一局，刘玉海心里恨得牙痒痒又无计可施，只得咽下不甘，强颜欢笑道：“这点本里正已经排除清楚，盛大郎君与盛表娘子确实与这事无关。”

　　说着又怕盛虞河接茬似的，连忙扭头看向刘老三快速问道：“不知这一事刘先生可有异议？”

　　刘老三摇头。

　　刘玉海又提起了盛今鹤关于他妖灵附体的话语，刘老三自然是再次否认，用的还是开头那套措辞。

　　盛今鹤听着听着眉心迅速聚拢，他扯扯嘴角：“各位就没闻到这满屋子的腥臭味？”

　　虽是问着各位，目光如炬直直望向刘老三。

　　刘老三瑟缩了下.身子，避开他的视线垂眸望着地面，弱弱的说：“某内人和小儿尸首还在侧间停灵尚未下葬，有些味道在所难免……”

　　说到这里又想挤出几滴“演”泪，被盛今鹤瞪了回去。

　　不知为什么，它在这几个男人面前不由自主就变得胆小如鼠，明明不过几个卑微人类……

　　“那这满地黄毛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修长手指指了指前方空地，确实有不少鸡毛和动物皮毛混杂其中。刘玉海和那两个老道望过去，皆是面露异色，心里暗道怪哉，这么多的鸡毛猫毛怎么方才竟无一人发现？

　　“那……那是外头的野猫偷吃我家鸡，我家的鸡挣扎时掉下的。你们也知道，那些猫如若讨不到口吃的，就爱去别人家里头偷些生禽活鱼饱腹。”

　　简直狡辩！

　　一只两只的野猫怎么可能带来这么浓烈的黄鼠狼气息？谁家野猫这么厉害？

　　听着身后人的同步翻译，蔚鸠简直佩服得不行。

　　“爷看是你偷吃才对！”蔚鸠心里腹诽时，盛今鹤则直接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