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头痛 ...
-
盛桔自从和岑澈立下了赌约之后，学习的劲头算是铆足了，连孙识闻大课间组织的学习小组茶话会期间都捧着化学书看酸碱反应，午睡时还不忘垫一本英语书在胳膊下面，美其名曰量子波动记忆。
也正因为此，在某个早上，看着盛桔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进教室的时候，岑澈下意识开口问：“你昨天复习这么晚？”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神色萎靡的盛桔，眼神中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关心：“你现在有点像熊猫。”
盛桔手上动作不停，拉开书包拉链，小心地拿出带回家的作业和试卷放好，随口回答岑澈的问题：“啊，那倒不是因为这个。”
她收拾好桌面，习惯性地往后仰倒，头枕着岑澈的课本堆，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发呆：“我就是没睡好。”
岑澈的课本堆之前还是高高的，后来莫名其妙变成了非常适合的高度，盛桔觉得靠着很舒服，看岑澈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在之后一直心安理得做个没素质的前桌。
岑澈的视线从单词本上转移到盛桔的脸上，盛桔此刻瞳孔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巴掌大的小脸上黑眼圈瞩目。
“为什么睡不好？” 岑澈罕见地放轻了声音问，少年清爽的声音在放低时有种莫名的温柔，在盛桔身后响起。
“我也不知道。” 盛桔其实心里隐隐约约有点想法，或许是因为她有点考试焦虑症，最近复习强度又大，所以心绪不宁难以入睡。
不过这个原因太傻了，她不打算告诉岑澈，免得他觉得自己是因为他们之前的赌约太紧张。
哼，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情她才不会干。
她缓慢地合上眼帘，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正在因为睡眠不足突突作痛。
“岑澈，我太阳穴好痛。”
盛桔不自觉地向身后的人抱怨，因为没睡好还带了些闷闷的鼻音，她叫岑澈的名字时咬字有些含糊，总是听起来委屈又可怜。
岑澈自从被盛桔那一次“求求你”攻击到之后，发现自己面对她示弱的情况时毫无抵抗力，看着她蹙着眉头不舒服的样子，叹了口气，认真请教道：“怎么样你可以不痛一点？”
盛桔枕着课本，闭着眼只能看见一片黑色，意识在困倦袭来时有些模糊，没怎么思索轻声回了一句：“揉揉就好了。”
她说这话完全是因为小时候她一发烧头痛，盛女士就让她趴在自己的怀抱里轻轻揉她说痛的地方安慰她。
说话时盛桔用的是气音，觉得这只是一句岑澈听不到也不会做的玩笑话。
岑澈在后面没说话，盛桔只听到窸窸窣窣他放下课本的声音。
她闭着眼睛，感受到清晨的阳光此刻穿过窗户照在她脸上，却看不到身后岑澈藏在黑发里微微红着的耳尖，和看着她时柔软的眼神。
太阳穴传来的触感轻柔，仿佛鸽子的翅膀从她的身边掠过时飘下的羽毛，看似若有若无，却产生了极强的存在感。
指尖略有些温暖，贴着太阳穴缓慢地打转。
好像揉一下，太阳穴处的胀痛真的消失了许多。
她的心跳有些快，胡思乱想道。
片刻后，太阳穴的柔软触感消失，盛桔在心里怅然地叹气，竟然产生一种留恋来。
她睁开眼睛时却不敢再和岑澈对视，害怕泄露自己的小心思，只让自己的眼神在虚空中飘忽。
“好些了吗？” 身后的人语气并不像平时一般懒散，提问时甚至有些谨慎。
“我好多了。”盛桔匆匆直起身，拿着水杯往外面跑，靠出去接水这个借口掩盖自己此刻的脸上的飞起的热意。
岑澈真是，怎么她说什么就做什么！
----
盛桔最近学的实在太辛苦，就连盛女士都看不下去，心疼地往她的保温杯里加了参片。
接完水之后，盛桔每次拧开保温杯，都是一股四溢的人参香气。
孙识闻鼻子灵，每次闻到都感叹：“盛桔，你夏天喝人参，真是不怕上火啊。”
盛桔捧着杯子，波澜不惊：“太虚了，得补补。”
岑澈和盛桔两个人的赌约立下之后，显然不同于孙识闻和许音的预料，变成两个人水火不容的情况。
相反的是，两个人之间其乐融融，具体表现在，盛桔满眼关心地递给岑澈一袋薯片，岑澈投其所好送回一个圆溜溜的桔子。
“你们…？” 许音观察了许久，终于疑惑道，“演电视剧呢？”
盛桔否认：“没有啊。” 她一张脸写满了真诚两字，“我看岑澈写数学写累了，给他一袋薯片休息一下。”
岑澈淡淡一笑：“我也一样。” 他瞄了一眼盛桔桌上铺着的数学习题，意有所指道，“我看盛桔也在写数学，让她吃个桔子补补。”
许音恍然大悟。
吃薯片的时候手一定会弄脏，盛桔剥桔子的时候就会小心翼翼保护指甲，合着这两个人这时候是分秒必争，阻止对方写数学的进程。
她扶额无语地转身，实在不想参与两个小学鸡幼稚的比较之中，拿着自己的错题集去找老师问问题去了。
临近期中，有些任课老师会在办公室坐班答疑，也有些同学会向班里的学霸请教。
班级里数学遥遥领先的两位分别是数学课代表盛桔，以及后起之秀岑澈同学。
岑澈总给人一种好相处的印象，虽然说的话不多，但是和他说过话的人总有种他会答应一些请求的错觉。
盛桔就更不用说了，她和每个人都相处的来，在班里的同学拿着问题来的时候总是认认真真地思索解答。
只不过目前为止，好像还没多少人会找岑澈请教问题。
周容歆如是想着，习题册被她无意识的攥住，微微产生了些许褶皱。
从岑澈转学来的第一天她便不自觉被他吸引，少年站在讲台上环顾时眼神疏离，眉眼清楚。
她是喜欢好看的脸，之后对他多注意了些。
转头偷偷看他的时候总是觉得他离自己很远，她左思右想，决定找问问题的借口来靠近。
她鼓起所有的勇气走到岑澈身边，举着习题册，努力显出泰然自若的样子：“岑澈，我对这题不太懂，你数学好，能给我讲一下吗。”
岑澈蓦的被站在课桌边的女生叫到名字，在看见女生微微颤抖的手指时愣住，抬头时的目光坦荡：“不好意思啊。” 他收敛了平时散漫的姿态，轻声歉意道，“我讲题的思路不清晰，怕把你带岔了。”
他看着女生的窘迫表情，一时间有些慌神，试探性地提出：“要不你问问盛桔，她做题思路更清晰，讲的也好。”
盛桔听见岑澈念道自己的名字，从课桌上铺着的草稿纸前茫然地转头：“怎么了？”
旁边的孙识闻原本还埋头食谱装作路人，此时看着女生因为尴尬而不自在的模样，抬头解围：“是啊，老岑确实不太会讲题，我都没看他给别人讲过题呢。” 他举着自己画了好几个红叉的作业本夸张道，“要是他不讲，我能错这么惨？”
盛桔一下子明白过来，跃跃欲试道：“让我给你讲吧。” 她接过女生手里拿着的习题册，让她坐在自己前桌空着的座位上，读了一遍题干，将习题册转向女生的方向，细细给周容歆讲解题目。
周容歆原本只是从自己选的错题里随便选的一道大题，自己也没搞懂，被岑澈拒绝后因为尴尬脑子还没转过来，下意识跟着盛桔的话思考，却发现盛桔讲解的数学题步骤何止是清楚，简直是老少咸宜，就算一个人数学基础稀烂也能听懂。
等她要讲到关键步骤时，周容歆已经提前一步想出了思路，嘴巴快过脑子，蹦出了解答。
盛桔手里拿着的自动铅笔一顿，在听见正确的思路时扬起赞赏的笑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好聪明！这样讲就会了！”
她的眼神真诚而温柔，仿佛一直为面前的人而骄傲，笑容元气，五官明媚。
在阳光下，周容歆觉得灿烂望着自己的少女一瞬间好像扑腾的小狗，摇着不存在的尾巴，热情地凑过来亲昵原本不算熟悉的人。
周容歆原本和盛桔并没有什么交集，甚至还小小地羡慕过坐岑澈前座的为什么不是自己，此刻却觉得在眼神和盛桔对上的一刻，心脏不争气地急促跳动了几下。
漂亮的女生只看着她，好像眼睛里单纯只有她一人。
周容歆原本也只觉得盛桔好看，此时却觉得她比岑澈好看的多。
此时此刻突然好嫉妒岑澈可以坐盛桔后桌。
思考着数学问题的女生突然转变了思考方向。
盛桔看面前的女生突然开始发呆，以为周容歆还有一些不懂，摸摸头苦恼道：“你是想听岑澈那种解法吗，我也可以讲的。”
她还没等周容歆反应过来，又开始一段讲解。
这次的讲解跟上一次是截然不同的风格，可以说是稀里糊涂，天马行空，每个步骤简洁的像参考答案上写的“略”，让人摸不着头脑，开始思索这种步骤是怎么能得出正确答案的。
周容歆突然理解了岑澈为什么不讲题了。
她拿起自己的练习册，通红着脸感谢盛桔，一溜烟走开了。
她觉得自己此刻产生了岑澈PTSD，要是看见他就会想起让人抓耳挠腮的解题思路。
----
另一个课间，盛桔盯着手里拿着的试卷，靠在许音的怀里思考。
她略有些烦恼地皱着眉头，冥思苦想时，右手握着自动铅笔在空中乱写鬼画符。
“可恶，这题的最后一个解法看不懂。” 笔尖在空中摇动，她过了会抱怨道。
坐在后桌的人原本凑在孙识闻那边看菜谱，听见她的话后随口回应：“这就不会了，我都已经看懂了。”
盛桔不服气，把左手拿着的卷子往他桌上一拍：“给你一个机会，showtime。”
岑澈接过试卷，特意凑近一些，举着自己的解题过程一步一步地解释。
“这里有个极值点。”
“函数图像取中点。”
“好了。”
戴着银边眼镜的少年放下试卷，淡定地等候盛桔思考。
岑澈难得讲题，孙识闻在旁边觉得这讲解还不如没讲，刚想开口吐槽：
“这什么过程啊我去…”
他话说到一半，看见盛桔的表情从认真思索变成恍然大悟。
“我懂了！” 盛桔收回试卷，转身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精辟有力，简短精炼！简直如同天籁！” 沉默许久，原本的话在喉头被咽下，孙识闻咽下一口血，艰难道。
一时间，他想转头逃离这看不懂的数学世界，却不巧和旁边不知何时站着的周容歆对上视线。
回想起他之前和女生解围时说的岑澈不讲题目，此时孙识闻开始脚趾抓地，欲言又止。
思索良久，他问出一句废话：“你都看到了？”
周容歆表情严肃地点头。
“其实…只是巧合…” 孙识闻摸着后脑勺，以为她还是来问岑澈题目的，试图为自己找补。
“没事的。” 面前拿着练习册的女生面带同情，“果然只有盛桔才可以理解这种思路。” 她摇头，故作深沉地叹息了一声，似乎和孙识闻惺惺相惜，“她小小的脑袋承受了本不该有的压力。”
周容歆抬脚向前走去，直接忽略了岑澈，留下一句解释：“我是来找盛桔问问题的。”
果然她还是更喜欢和聪明且讲题清晰的漂亮妹妹贴贴。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头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