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情书》枞枝柳

18、赌约

　　采访完毕，岑澈看着盛桔抱着白色的毛绒小狗回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就是毛绒小狗啊，小盛同学，你可是把我们两个的清白都搭上了。” 他说着话气笑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街边的路灯还没点亮，路边的橱窗里透出来的光照亮慢慢走着的两人。
　　盛桔鼓了鼓脸颊：“我不是都否认了吗，怎么坏你清白了。” 她看着岑澈不满道，“而且！这不是普通的毛绒小狗，这是萨摩耶。”

　　她双手递过毛绒绒的玩偶凑到岑澈面前：“你快摸摸，真的很可爱。”

　　毛绒绒的萨摩耶玩偶有着和盛桔的头像如出一辙的微笑表情，看起来天真烂漫，黑色的眼睛圆溜溜的。
　　岑澈下意识摸了一把被递过来的玩偶，感受到柔软的绒毛在手心拂过。

　　他表情还没转变，听着旁边的盛桔骄傲道：“这个毛——很软哦，比我的头发还顺滑。”

　　“哦？” 岑澈嘁了一声，顺口反驳，“我都没摸过，怎么知道哪个更顺滑。”

　　盛桔想到每次认认真真抹了护发素的头发和努力用吹风机把头发吹的顺而不燥的自己，一时间热血上头，急于证明自己，一仰头，豪气道：“那你摸摸看好了。”

　　她抱着玩偶微微仰了下头，一幅任君采撷的模样。

　　天色朦胧，周身来往的路人好像电影里的背景，远处的路口，抱着吉他的流浪歌手正在轻声缓唱英文情歌，旋律飘忽地传到岑澈耳朵。
　　面前的盛桔闭上眼睛，仿佛这一瞬间任他肆意妄为。

　　岑澈鬼使神差地伸手，轻柔地摸了摸少女的头顶。
　　手心的头发柔顺，如同最好的蚕丝织就的丝绸。

　　少女倏忽睁开眼睛，圆润漂亮的杏眼直直看向他眼底，眼眸里带了些期待，她歪了歪头，在岑澈的掌心蹭了一下，声音柔软：“再给你摸一下，不要生我气啦。”
　　虽然不知道刚刚岑澈有没有在生气，但是还是先安慰一下好了。

　　英文情歌唱到结尾，温柔的旋律合着“say you love me”的歌词飘在风里，道路两侧的路灯突然一盏盏亮起来，好像世界砰地为两人放了一列烟花。
　　暖黄的光从路灯上洒下，照在两人身上。

　　“没有生气。” 岑澈开口的声音莫名有点哑，轻声解释，“我不会对你生气的。”

　　心脏在盛桔看向他的那一瞬间剧烈跳动，心情仿佛随着路灯亮起。
　　砰砰作响的声音，从胸膛里传出来，好像所有人都能听到。

　　“所以是我的毛顺还是小白的毛顺啊！” 盛桔对他的情绪无知无觉，已经顺嘴给毛绒小狗取好了名字，凑在他身边追问。

　　“不告诉你，笨蛋。” 岑澈收回她头上的手，莫名记住了方才手上的触觉，加快脚步往前走时嘴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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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的休息让盛桔松了一口气，让原本充满了公式的题目的大脑得到了短暂的放松。
　　等下一个周一，迎接她的依旧是平静又普通的校园生活，不过，多了一丝焦虑。
　　因为望海中学楼下放着的期中考倒计时，已经从两位数变成一位数了。

　　“不想考试……” 盛桔趴在课桌上，趁着课间无聊地翻自己的小笔记本。
　　之前的每次月考她都会把发下来的答题卡条形码认认真真地撕下来贴在笔记本上，已经攒了一页半的条形码了。

　　许音刚接水回来，凑近看了一眼：“原来小考都这么几次了。”

　　盛桔按了按自动笔的笔头：“要大考就好紧张。” 她烦恼地摇摇头，呈45度角仰望天空，一时间变成葬爱家族的姿势。

　　“盛桔你焦虑啥。” 身后的孙识闻还在研究甜品的新品，从一本新买的食谱里抬起头：“要焦虑的是岑澈吧，他转过来之后都还没考过试，连命题老师的心狠手辣都没体会过。”

　　岑澈还在英语阅读理解中奋战，听到这话忍不住了：“我不焦虑。” 他风轻云淡地挑眉，“我对自己的实力有充分的认识。”

　　岑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对于文科是一窍不通，对于理科也是一知半解。
　　现在还没分班，学生不仅要学语数外，还要学物化生政史地，等到分班完才能学自己选择的三门科目。
　　或许是因为岑青山的遗传，他对于数学格外通窍些，其他的科目往往费很大苦功夫都没有很大的提分涨幅。

　　学习小组的四人平时在写作业时偷偷互通有无，对于彼此的学科特长和水平都心知肚明。
　　岑澈的学习态度不可谓不端正，就连任课老师也挑不出错来，只能看着周考的成绩单疑惑这孩子为什么提不上成绩，只有数学老师能在看到他的成绩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盛桔从自己对于考试的焦虑中跳出来，不服气道：“我对我的实力也有充分认识！” 她伸手一指，信誓旦旦道：“这次我的数学一定能考过你。”

　　身为数学课代表，盛桔自觉她的地位在岑澈转学之后不保，原因是岑澈已经两次在周考里考过她，每次就差一点点分数，气的盛桔怒做了两张数学卷。
　　亏岑澈刚转学来的时候还请教她数学问题，原来是扮猪吃老虎！ 她气鼓鼓地想。

　　“要是你考不过怎么样？” 岑澈看着她坚定的表情，莫名想逗逗她。

　　“哪有考不过的事！” 盛桔被他一激，胸有成竹地宣布，“考不过我给你带一个月早餐。” 她环着胳膊自信地说：“你还是想想你考不过怎么办吧。”

　　懒懒靠着椅背的岑澈看她这么认真，轻笑了一声：“要是考不过你，我给你剥一个月桔子，再帮你接一个月的水。”

　　这个赌注可谓不可谓不大，盛桔向来爱吃桔子又懒得剥，觉得剥桔子剥了指甲被染黄有些麻烦，每次带了桔子当饭后水果都小心翼翼。
　　附加的接水一个月就更不用说了，盛桔总觉得教室到水房的距离比横跨太平洋还远。

　　她心动地伸出小拇指示意岑澈拉钩，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岑澈剥桔子的胜景，笑眯眯道：“说好了，不许反悔！”

　　岑澈伸手勾住，微微摇了摇，垂下的眼眸里带了一丝笑意。
　　拿赌约做激励，不知道能不能冲散单纯的某人对于考试的焦虑。

　　旁边的许音和孙识闻呆呆地看着两人立下赌约，对视一眼，不明觉厉：“好像，燃起来了！”

　　立完赌约的盛桔像个小炸弹，一头扎进作业的苦海，稀里哗啦一通写，和岑澈之间的赌约像冒着火星的小尾巴，刺啦刺啦地燃烧着催促她。

　　等到下午，她因为用脑过度晕乎乎地收拾完书包，抬头看见在班级门口等她的岑澈才有点反应过来，两手拽着书包带子踱步到岑澈身边。

　　自从盛女士让她跟着同学回家之后，盛桔就认真贯彻母亲大人的思想，每天跟着岑澈回家。

　　盛桔放学收拾东西总是慢吞吞，岑澈一开始还嫌弃她像小蜗牛，最近已经习惯放学之后多等一会，优哉游哉站在班级门口看风景。

　　两个人肩并肩下楼梯，放学已经有一段时间，楼梯上只有他们两个。下午的夕阳从背后照来，在地上的金色里投出两个黑乎乎的影子。

　　她此时后知后觉地思考了许久，疑疑惑惑地问岑澈：“岑澈，你怎么突然打这么一个赌啊？”
　　她总觉得岑澈不是这么意气用事的家伙，嗯…但是很不巧她是。

　　旁边的少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轻松道：“因为我背着你偷偷多写了一套数学提高卷。”

　　此话一出，盛桔的狐疑顿时烟消云散，哼了一声：“就一套，不在话下。”
　　岑澈背着她偷偷卷，大不了她也卷起来，看谁卷的过谁。

　　岑澈看盛桔还是踌躇满志的样子，觉得像盛桔这样的笨蛋真是世间罕见的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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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着作业回家，全神贯注地完成。
　　课本整整齐齐地被叠在一边查漏补缺，不同科目的试卷被黑色的燕尾夹收纳。

　　岑澈轻揉了一圈太阳穴，直起身伸懒腰，结束今天的学习活动。
　　窗外天已经黑了。

　　他按下书桌旁电脑机箱的开机键，在等待显示屏亮起的时间里，顺手打开了自己微信小号。

　　经过这段时间的积累，朋友圈的内容零零散散积累了不少，手指滑动下来，多了许多图片。
　　有很多照片是盛桔发给他的，她喜欢在朋友圈发plog，在两个人出去的时候拍到的好看照片都会发给他一份。

　　要是有人同时是盛桔的好友，以及岑澈朋友圈小号的好友，就能立刻发现他们两个朋友圈照片的重复率大约是百分之七十。

　　比如被盛桔用涂鸦笔后期画了两个笑脸的棉花糖，比如盛桔带着岑澈从医院回来的时候随手拍下的深夜街景，比如小区里终于被盛桔偶遇的小三花。

　　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就是岑澈的自由发挥了。
　　就比如，摄影社的社长传给他的几张照片。
　　照片里，盛桔雀跃地拿着拍立得指给岑澈看，岑澈微微躬身，两个人的距离亲密无间。

　　那张拍立得被盛桔夹在笔记本里，顺便给岑澈拍了一张作为电子拷贝，被他附加在这条朋友圈里。

　　岑澈的视线聚焦在合照上，蓦然开始庆幸摄影社的社长留下了这一瞬间。

　　这是属于他的，和盛桔在一起的瞬间。

　　没有别人。

　　这种莫名的占有欲不知从何生，细细密密地缠绕在岑澈心上，等他恍然察觉时，已经药石难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