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欢喜冤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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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跟岚相告白了？”
在羽林惊恐的注视下，北洛直接就问了！
王上啊，要不要对失恋的女子这么直白？！
“没有。”江似摇头。
“那是岚相跟其他人告白了？”北洛又问。
“也没有。”江似还是摇头。
在北洛想问“那算什么失恋”之前，她却说：“不过也差不多了。”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初家的小丫头在花坛留了一封匿名花笺，当众表达了自己对岚相的爱慕之情，并约对方三日后在演武场一试高下。当然，她也没指望自己能打败岚相，只是想证明自己有站在对方身边的实力。
江似总觉得这话有点针对自己……但是谁让她是王族旁支中最弱的那一位呢？
无论如何，总归是有个骚扰岚相的话茬。一天之后，她就快快乐乐地找到了对方。
“哎呀，这不是某个被告白的家伙吗~”
“江似，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岚相隐忍着极大的怒气。别看他现在跟往常一样锃光瓦亮，他可是花了整整半日的时间，才把蓬松卷曲的头发重新理顺。干枯的墨迹清除起来也十分费劲——一切都是拜对方所赐！
这要不是在大街上，他绝对立刻送对方上天！
偏偏始作俑者还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你在那里生什么气？又不是我让你摸王剑的。不如说我还劝过你好几次，干嘛上赶着去做大阵的燃料，这不是傻是什么……”
“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岚相咬牙切齿地瞪着对方。
“咦，你不会想在这种地方说那件事吧？”江似故作惊讶，“不会吧不会吧，岚相大人不会真的想让其他辟邪知道，你在床上被我上下其手——”
“你给我闭嘴！！”
“好吧好吧，我闭嘴。”江似举双手投降，“不过要是旁的辟邪问起来，我还是得解释解释，不然人家说我默认了怎么办？但光是解释也没用，因为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所以……”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岚相打断对方。
“也没什么呀，就是好奇，你想不想知道跟你告白的是谁？”
“……什么告白？”
“啧啧啧，你果然不知道，枉费人家姑娘一片痴情……”
一通说明之后，岚相总算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爱慕者。他不禁皱起眉头：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耽于男女情爱？”
“别这么说嘛，女孩子的心意可是天底下最珍贵的事物……爱情可不是区区魔族所能阻拦得了的。”江似难得露出了温柔的神色，“无论如何，你还是跟人家见一面呗，不论拒绝还是接受，总要当面说个清楚。”
“……你希望我去？”岚相的心情有点复杂。
“你难道不该去吗？”江似歪头，“稍微对女孩子好点啊喂？”
“嘁，这种时候学什么羽林……”岚相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是谁留的战书？”
“你觉得我会知道吗？虽然我确实知道——但情报这东西，可不是免费的？”江似笑眯眯地说，“反正两天后你就知道是谁了，不如给自己留个惊喜？”
岚相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在城中捣鼓什么我不管，但是江似，你要是再敢私自出城，我就把你吊在公告旁边，以儆效尤。”
“哎呀，那种事情随便你啦~”
“听起来……有戏啊？”
羽林思忖着：不仅对方构不成威胁，说不定岚相还有几分意思？
“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让你觉得……跟失恋没有差别？”
“后来岚相就去赴约了嘛。”江似叹气，“初晴那姑娘你也认识，倔强，好强，长得不错，武艺也好。岚相没有接受她的心意，但也跟她打了一场。我听别人说，岚相拒绝她的理由，就是有了喜欢的女子……
“然后初晴就问，他喜欢的是不是我。”
“……结果他说不是？”羽林挠了挠头，“好吧，情况我算了解了。不过我还真想不到，岚相会喜欢哪位姑娘……”
“对吧！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女子！”江似义愤填膺，“明明是一起长大的，他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羽林诧异：“你生气的是这点？”
江似垂头：“不，我只是……不能接受……”
暗恋的竹马，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有了喜欢的女性……
只要一想到岚相会思慕别的女子，江似感觉自己本就酸涩的心更像被针扎一样。她给自己满上一碗，仰头全部灌了下去。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北洛抱臂问道，“既然你对他这么了解，说不准所谓喜欢的女子，只是用来拒绝别人的一个借口。他不是没说具体的名字吗？”
“岚相不是那种辟邪……”江似缓慢摇头，“既然他说有了喜欢的女子，八成就是真的。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问……你可以说我懦弱，直接问了，我怕连朋友都做不了。但是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清楚岚相绝对不会喜欢我……虽然那时候我只是跟他开玩笑，小小地试探一下，但他可是很认真地说，‘就算天鹿城的女孩子死绝了也不考虑我’……”
“这事我好像听说过，岚相差点还要杀了你来着？”羽林问道。
“不，那是另外一件事了。”江似又给自己倒上一碗，“但是话说回来……别说岚相了，有谁会喜欢像我这样的废物呢？”
“倒也不必如此自伤。”羽林不赞同地摇头，“少喝一些。”
“没事，我清楚自己的情况……”
话虽如此，江似确实没有再喝了，只是望着平静的水面发呆。
“废物是怎么回事？”
北洛忍不住问。
江似抬眼看了一下对方。
羽林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事……”
“这事在城里也不是什么秘密。”江似打断了他，“简单来说，就是我小的时候随父亲出城，中途被拐，让别人取走了‘辟邪之骨’。”
北洛有些不解：“如果我没记错，‘辟邪之骨’并非真正的骨头。除非自愿交付，外人很难获取。”
“可我确实是自愿的。”江似冷笑道，“那时候的我，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托’这样的存在，更不知道那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在父亲杀光那些人之前，我都以为自己至少帮到了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直到最后，父亲都没能找到我失去的‘辟邪之骨’，我就这么歪七扭八地活下来了。不仅妖力在王族之中垫底，精力也要比寻常辟邪差，几乎形同残废。其实我自己倒没那么难过，甚至觉得自己从必须成为战士的命运中解放出来……可是看着父亲绝望的样子，又会觉得他恨不得我立刻死去……
“他总是说，这是报应。”
“为什么这么说？”北洛问。
“王上不知道吗？”江似有些奇怪，“我的父亲，就是曾经的江长老。”
“……这事与我有关？”北洛皱眉。
“等一下，王上，这件事情……”羽林有意阻拦，“长老会的事情先王早有安排，具体您可以去问霓商大人。”
“那我问你们应该也是一样的吧？”北洛不悦，干嘛要绕那么大一个圈子？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江似挑眉，“其实王上问我也行，毕竟天鹿城大小档案都由我管理。上次你要魔族异变的记录，就是从我这里调出……长老会的事情，我也听父亲说起过不少。
“所谓报应……当年你与先王一同出生，在你被先王伤害之后，长老会建议舍你、留他。父亲正是极力推动此事的长老之一。可能是觉得自己害了别家的孩子，所以自家孩子才会遭此劫难吧。”
江似看向父亲曾经害过的王辟邪：
“如何，王上听了之后有何感想？”
原来还真与自己关系匪浅……北洛心想：长老会的事情，是该找时间跟霓商问个清楚。
不过他不赞同对方的话：“父辈之事，与你何干？而且冤有头债有主，这不是害你那帮人的错？”
“难得王上会这么想，谢谢。”江似浅浅一笑，“不过不是我替父亲说话，只是看他那么痛苦，我总觉得，父亲那么想，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而且说不定真是报应呢？听说那种骗局，最早是魔域的情报商人在用……对方就叫‘江似’，跟我同名同姓。是个以玩弄人心为乐，无所不用其极的情报商人。仅靠兜售情报便造就无数血案……”
“啊，所以岚相说要杀你指的是……！”羽林如醍醐灌顶。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是啊，那个时候我还挺高兴的。”江似笑道，“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把这事揣在心底，想着也许、说不定，岚相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呢……可是两百年的时间过去，父亲也好，岚相也好，都没能打探到那个江似的半点消息。渐渐地，我有了一些没有道理的想法……有整个四极书阁作为理论支撑，我也很快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我，确实是那个情报商人的转世。”
所以这确实是一个报应不爽的故事，尽管跟父亲想的不太一样。
“江似……”羽林不知该怎么安慰了。
“不用这么看着我啦，事实上，知道的时候我还松了口气呢。”江似摆了摆手，“哎，话题怎么变得这么沉重了？难得羽林下厨做了这么美味的菜，又开了这么好的酒，我们不应该欢聚一堂，共同庆祝吗？”
“失恋有什么可庆祝的。”北洛吐槽。
“话是这么说，但是岚相那家伙既然没跟喜欢的女子在一起，说明他也是一厢情愿的单恋，这难道不值得庆祝一下？”江似笑着说，口水却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羽林：哭了呢。
北洛：哭了。
“好吧，我知道自己这样很丢脸……”江似沮丧地捂脸，“还请不要告诉其他辟邪，尤其是岚相。只要帮我保守这个秘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秘密我们会帮你守着，事情就不必了……”羽林汗颜道。
“既然喜欢，早些表白，何至于此。”北洛摇头。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暗恋之所以是暗恋，就是有着绝对不能说出口的缘由……”江似感慨道。
或是尊严，或是自卑，或是害羞，或是胆怯，或是对变化的恐惧，或是安于现状……
心酸到极点的时候，江似也会想：要是不喜欢对方就好了。那样她就不用为之痛苦，也不用把本就不多的精力耗在单相思上。反正岚相不可能喜欢她，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一个会给他添麻烦的废物……
然而三百年了，她还是个可悲的暗恋者……并且从今天开始，大概永远都会是个暗恋者了。
“唉，羽林，人界好玩吗？”
“你对人界感兴趣？那儿挺好的，好吃好玩的特别多。遇上个逢年过节，大城里单是逛集市都能花了眼睛。这些王上肯定比我清楚？”
“怎么，你想去人界？”
“嗯，我也很久没出过城了……等异变结束后吧，毕竟现在人界也不太平，而且出城的话，会被某个辟邪吊起来……”
尽管心里也知道不可能，可是江似还是忍不住幻想：如果岚相愿意和她一起去人界，随便走走也好……
光是想到对方拒绝的口吻，她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欢喜冤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