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欢喜冤家·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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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洛第一次遇见岚相和江似，是在前往古厝回廊的半道。
那时的他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毫无准备，只是被动接受玄戈安排的所有。让他跟着羽林走一趟，他便跟着走一趟。也就无所谓路旁的争吵，只当是与自己无关的插曲。
“我说岚相，你生什么气？这不是没出事吗！”
黑发女子不耐烦地问，和自己质问的对象一前一后走到了岔道中央。那头凌乱的发丝、那身简单朴素的裙装，让人实在看不出，她也是王族旁支的一员。
“你还敢说！这种时候私自出城，竟还带人跑到光明野之外！若不是我回城途中遇见，尸骨都已经化成灰了！”
银发男子倒是气势十足地停了下来，转身跟女子对峙。他身着白色华服和金色甲胄，任谁都能一眼认出他的高贵身份。
“你当我傻的吗，我又不是不会跑！”女子不服气道，“再说我还没计较你毁坏草药的事呢，要不是看在你出手相助的份上——”
“采药之事本就与你无关，少在那里越俎代庖！”男子冷声呵斥，“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不要四处惹麻烦！”
“哈——？”女子气炸了，“要不是你们这些脑残听不懂话又不知变通，至于让我这种废物冒险出城——”
“江似大人！”
一直跟在后面的另一位女子开口了。
“岚相大人，谢谢您的救命之恩。还请二位不要争吵，江似大人也是好心……”
“滚开！”
“闭嘴！”
这种时候，吵架的男女倒是非常默契。眼见双方对视一眼，又要开始新一轮的争吵，羽林不得不介入了：
“我说二位，能不能先让个道？”
男子：“……”
女子：“……啊，羽林，抱歉，我们……嗯？”
她注意到了红发辟邪身后的自己，短暂的愣怔之后，是意味深长的一笑。
通过羽林的介绍，北洛得知了争吵双方的身份：岚相，一个心比天高、脾气火爆的王族旁支，可能对王位还未死心；江似，一个平时很好说话，但就是跟岚相不对付的王族旁支，说起来还是岚相的青梅竹马。
北洛有些意外：“那个女的，也是王族旁支？”
虽然他不愿使用妖力，也无所谓妖力多少，可只是一个照面，他都能察觉到对方妖力微弱。
羽林点头：“她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说不是谁都能支撑天鹿城的防护大阵……”
至少像江似那样的，绝对不可能。
与江似的第二次见面，是在玄戈去世的一日后。北洛跟着霓商走上巽风台，在玄戈的石龛前面遇到了一身黑裙的女子。比起初次见面，她身上多了不少华贵的金饰，毛躁的黑发被打理得整整齐齐，乍一眼北洛都没有认出对方。
不过比起精致的装束，女子的状态不算太好，她强打精神地对霓商行了一礼：“王妃。”
“嗯，这几天辛苦了。”霓商颔首道，“早些回去休息吧。”
“职责所在，谈何辛苦。真要说的话，我是最轻松的了。”江似自嘲道，“本来还想出来吹吹风，回去把最后一点尾收完，结果……有事让岚相找我吧。”
她怜悯地望了北洛一眼，没有行礼，就这样离开了。
“……她是怎么回事？”北洛问道。
“你说江似？……她幼时在外受过很重的伤，虽然活了下来，终究受了影响。妖力比寻常辟邪还要弱些……”
或许她是在北洛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霓商猜测。
第三次见面就是魔族退却之后了。在北洛来之前，霓商、羽林和江似似乎在聊什么，远远地就能听见女子张狂的笑声。然而等他靠近后，话题自然而然到了他的身上。
“接下来怎么打算？我的力量恐怕没办法长久支持大阵。”
一番讨论下来，北洛决定去人间寻找护城大阵的改良之法，反正他留在城里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出发前他在城中晃了一圈，也算把自己昏迷前后的事情了解透彻。原来在魔族入侵之时，在他抵达阵枢之前，曾有一面之缘的岚相尝试为大阵输入妖力，结果被抽干晕倒在地。
“我还特意去岚相家里看了，他是真的起不来，动下手指都费劲！”
江似背对着他说。虽然看不到正脸，从那个嚣张的语气，北洛也能想象对方幸灾乐祸的样子。
“所以~这种好机会我怎么会错过，就拿他家的毛笔给他好好上了个妆，又扎了如今慈幼坊最时兴的发型——真该让你看看他现在的模样，噗哈哈哈~”
女子笑得花枝乱颤，羽林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啊，也不怕岚相之后报复于你？”
“哎~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嘛！”江似不以为然道，“这种百年难遇的机会，根本由不得我多想~早知道前几年我该骗他去摸王剑的，可惜……”
“说真的，你们两个这都多少年了，还这么幼稚的吵来闹去……要不是对你多少有些了解，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喜欢岚相了。”
“呵，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呢？”
“那是……嗯？”
红发辟邪一琢磨，发现不对劲。
江似倒是笑吟吟地看着他，面上坦坦荡荡。
“等等，你不会真是对他……岚相知道吗？”
“他要是知道，那我画的就不是腮红了——王上。”
江似率先注意到了他，羽林也跟着匆忙行礼。“北洛大人。”
北洛点头：“霓商在哪？”
一对青梅竹马的欢喜冤家，这可能就是北洛对那两位的第一印象。
说实话，他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故事不感兴趣，但是架不住当事人直接怼着脸把所有的事情都抖落给了他……
那是他中间回天鹿城时发生的事了。慈幼房的一个孩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听旁边的老师说，这个孩子因为幼年流落在外，发育较为迟缓。
“上一回我似乎看到你们在同岚相说话？”北洛问道。
“啊，是那一次……”老师恍然大悟，“怪我自作主张了，仗着自己不弱，本想带着这孩子去外面采摘草药。那种草药对她有点好处，刚采下来就服下会更好些。还是江似大人过来，拦下了我……幸好没有带她出城。”
“江似经常会来慈幼房？”北洛有些好奇。
“嗯，江似大人对草药方面颇为了解，我们也会时不时向她请教些问题。还是江似大人告诉我，有种保存草药的好方法……”
“她是药师？”
“不，江似大人是四极书阁的管理员。以前确实做过一段时间的医师，因为身体原因才……”老师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江似大人一般不怎么出城，这次还是为了那孩子的药。结果不知不觉走到了光明野之外……若不是有岚相大人相救，怕是我们两个都回不来了。”
“听她说草药被毁了？要我帮忙采一些吗？”
“不用、不用，如今正是非常之时，所以我们上回已经囤积了许多。江似大人也是跟岚相大人置气才……”老师有些尴尬，“王上，还请您不要误会岚相大人，他虽然发了脾气，但也是为我们好。两位大人之间的关系其实不差……”
“我心里有数。”
北洛心想：何止是不差，还有些男女之情呢。
那位老师走后，北洛本想直接离开，却注意到那个孩子并未走远。他记得对方名叫“夕朝”，估计是有话想对他说。
一问，果然是想求他从光明野带些离火石回来。本想着跑一趟也不麻烦，谁料一出城就遇上了羽林，听说光明野最近来了只棘手的大魔，这下是不大动干戈都不行了。
在羽林的协助下，北洛轻松解决了闯入光明野的异种鳐。
“好家伙，要是放着不管，迟早也是个大祸患。”
“不过是个送上门来找死的。”
“哈哈哈，说得好，就是要这种气魄！”
一番恭维之后，羽林邀请他去自家做客，尝尝对方的手艺，北洛没有拒绝。结果刚一回城，他们又撞上了拿酒来找羽林的江似，得知两位辟邪正准备聚餐，她也顺其自然加入其中。
独自跑了一趟慈幼房，送完离火石的北洛来到羽林家的时候，菜肴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江似帮着上菜之后，打开了尘封的酒坛。
“这也算是魔域难得的佳酿了，王上可以试试。”她说。
“好。”北洛应声。
“如此醇厚的香气……这酒放了多少年啊？”羽林摸了摸下巴。
“不久，也就不到两百年吧。”江似笑道。
“这么好的酒你也舍得拿出来？不会是早就知道王上今天来我这儿吃饭吧。”羽林打趣道。
“我哪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本来只是想找你喝两杯，稍微庆祝一下……既然王上也在，倒也不算浪费。”
“哦，发生了什么好事？”
“没什么，失恋而已。”
“失……！”
在两位男性辟邪的沉默中，黑发女子自顾自地斟了一大碗酒，一口闷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欢喜冤家·上
